宋茗去后,胡思凡馬上冷靜下來,開始琢磨。
徐如風同梅如畫站出一步來,道:“我二人可供仙師差遣。”
胡思凡點點頭,擲出一沓子符紙,以手抹劍,畫得血符,安排道:“爹,娘,你們和虞知府一道,把賓客及渭陽百姓安頓妥當,用此符封住各處門窗,切勿破符亂跑。思宇,你帶著乙寧往西城門;徐公子與梅姑娘守東城門;南北兩城門歸我。分頭行動吧!”
胡思辰提劍,貼緊哥哥,道:“我跟著你!”
胡思宇質(zhì)疑:“渭陽雖然東西寬南北窄,但你一人照看兩處城門,只怕應(yīng)付不過來。我同你換?!?p> 胡思凡搖頭,輕嘆一口氣,說:“西城門內(nèi)多老幼,你守著那里更穩(wěn)妥。”
來犯者到底沒有給他們多少準備的時間。還未等胡思凡等趕到,惡鬼邪祟就如洪流一般從各城門涌入,一時間,渭陽城內(nèi)哭叫聲此起彼伏,晴天白日轉(zhuǎn)瞬變?yōu)殛幵泼懿肌⑸呈w走。胡思凡斬殺掉北城門內(nèi)的一波惡鬼,袖出無數(shù)的靈蝶,封住城門,獲得喘息之機,一手按著胡思辰的肩膀,一手握住他執(zhí)劍的手說:“思辰,你別怕,哥哥速去速回。你記得,盯緊城門,靈蝶若露出縫隙,流鬼冒頭一個就斬殺一個。你的劍上有我的仙法,你別怕!”
見抿緊雙唇的胡思辰點點頭,胡思凡不敢遲疑,飛身往南城門去,飛到高處時匆匆回頭看了一眼北城門外的山野,未見宋茗的身影。
南城門前,正有一胖一瘦兩個人守在那里。胖的那個站在屋瓦之上,一身鮮紅衣衫,手執(zhí)一柄紅玉竹杖,居高臨下,指一個鬼就定住一個。瘦的那個穿梭在鬼叢中,一身行道走鏢的便衣,手執(zhí)一柄名喚“守拙”的長劍,待他站定,身后紋絲不動的鬼就被一一斬殺,隨風消散了。
“為民?”剛剛落地的胡思凡,說話的語氣又驚又喜。
郎為民猛然回身,一邊打量著,一邊雙手抬起,迎住跑過來的胡思凡,笑說:“大師兄,別來無恙!”
房檐上的胖子極為輕巧地落下來,胡思凡趕緊揖禮:“思凡見過朱二爺。”
朱彤待他起身,問:“這渭陽城今日是怎么了?”
“鬼祟突起,措手不及。若不是您和為民在此,恐怕這城南的百姓就要遭殃了!”
“我路過此地,正趕上流鬼肆虐,不好多想,趕緊出手。幸而你師弟也在附近,我們兩個配合,倒是利落?!闭f著,城門外又有流鬼要撲進來,朱彤甩手將玉杖扔出去,橫擋在城門前,設(shè)下一層結(jié)界。
郎為民稱贊道:“二爺?shù)墓αΣ粶p當年!這面上瞧著,也仍是第一次見您時的樣子。”
朱彤笑言:“那是因為身子胖,臉上皺紋少,顯得年輕,你們又不是不知道,我已經(jīng)五十多歲了。”
情況緊急,不能多敘,胡思凡囑咐二人幾句,就趕回北城門。
守在西城門的胡思宇、冒乙寧,都是人狠話不多的主,而蟒紋重劍,本就是一出手就橫掃一片。倒是東城門的情況,有些亂,徐如風與梅如畫雖然日常也研習(xí)仙法,但多與人斗,斗鬼的經(jīng)驗少,一時間面對這么多兇狠的流鬼,拼斗間生出些不適感,一不留神,就有鬼影溜進城去,急的徐如風趕緊按照之前的安排,將胡思凡給的紙蝴蝶紛紛扔在地上,追著那幾個亂竄的鬼。
再說胡府這邊,今日本該辦喜事,卻不想悶頭撞上禍事。因知府府衙在城東,胡伯青、冒懷英夫婦就近把赴宴的親友安頓進二弟、三弟的府里。
胡家祖母李琪,十三歲是官宦之家的掌上明珠,二十三歲時就已經(jīng)得了三個兒子,三十三歲隨子逃難,四十三歲又成了渭陽最闊的老太太。如今已是六十三歲高齡,不想又遇到了事,趕緊把貼身的護心鎖攥在手心里,念叨起逃難那兩年念過的祝語禱詞。
李老太太同一班女眷在一間屋子里,原本眾人心慌不定、嘈嘈切切,她念了一陣,這些女眷也漸漸安靜下來,室內(nèi)只有她嗚嗚嗡嗡的聲音。忽然,屋外,像是有野貓野狗在叫,又像是有鳥雀在撞封緊的門窗,黑影直竄,咚咚直響,女眷們不由得驚叫起來,好些個淚流滿面,相擁而泣。
李老太太眉頭緊皺,索性把眼睛閉起來,什么也不看,專心念自己的,護心鎖被她的手汗浸的濕潤,沒了最初的溫暖干燥?!澳情T上的封紙是不是沒貼好?”耳邊傳來二兒媳婦高蓉兒顫抖的聲音,驚得她猛地睜開眼睛,看向門口。她眼睛還沒花,確實看清那門上的血符,翹起了一個角。
有幾個人哭著追問是誰貼的,李老太太一邊盯著那一點點被撞開的符紙,一邊呼喚著:“孩子們,快過來,到我身后來!”于是,高蓉兒并幾個家里的姊妹,都湊到了老太太身后,在越來越響的撞擊聲中,摟得更緊。
“哐!”血符撕破,門扇大開,一個黑不拉幾、不圓不扁的東西沖進來,跌在廳內(nèi),掙扎了兩下,化成了一灘臟水??拷T的女眷,瞧見門外背身站著一個女子,手提一柄刻有血槽的長劍,凡有靠近的鬼祟,都一揮一個,斬殺干凈。外面漸漸消停了,那女子回身關(guān)上門,在外面重新貼上符紙,接著朗聲道:“臟東西驚擾了母親,現(xiàn)下已經(jīng)妥當。懷英就在附近,還請母親寬心?!?p> “懷英,你小心些,不要逞能?!崩罾咸珖诟乐?。
聞得前院有異響,冒懷英趕緊趕過去,正在院子里斬殺的時候,胡思凡從天而降,落在屋脊上,喚了一句:“娘!”
冒懷英頭也沒抬,喊道:“此處為娘還應(yīng)付的過來,我兒快回去!”
胡思凡不放心,臨走前以手抹劍,憑空畫出一個護身符,飛到母親背后。
當?shù)诙斓牡谝豢|陽光刺進胡思凡眼里的時候,他坐在北城門前的一塊石頭上,看著堵在門口的靈蝶。他已經(jīng)記不清自己是第幾次釋放靈蝶了,仙氣的消耗使得他的眼皮沉重,左手的劍傷越發(fā)顯出痛感。昨日晚些時候,一些原本觀望的劍客武人也站了出來,希望盡快結(jié)束惡戰(zhàn)。城內(nèi)頗具成效,漸漸安靜下來,但城外的鬼祟卻依然如漲潮一般,絡(luò)繹不絕。
“烏云契在宋茗身上,又不在渭陽……”胡思凡苦笑著說,反正那人不在。
“???”胡思辰?jīng)]太聽清。
胡思凡搖搖頭,說:“沒什么?!彼酒鹕恚顒又约旱募绨?,準備去拿插在一邊的“碧出”,忽然隱隱約約聽見了水聲,問:“思辰,這是什么聲音?”
胡思辰抱著自己的劍坐在旁邊,聽得更清晰些,分辨了一會兒,說:“好像是地下水的聲音,只是……這兩天也沒有雨,怎么水聲這么響?”
胡思凡突然反應(yīng)過來,提劍跳起幾步就往城墻下的水房去,那一人高的小草房突然炸開了頂,水花混著草碎打在他的臉上,將他掀翻在地,待他睜開眼,水井里的鬼祟像烏黑的噴泉一樣涌出來,眼看著就要漫到胡思辰的腳邊,身心俱疲的他拼盡全身的力氣飛身過去,抱住胞弟。
“唰——”
“哥……哥!”
胡思凡的手臂太緊了,做弟弟的只能用力拍拍他的腿,說:“哥,你回頭看看?!?
![](https://ccstatic-1252317822.file.myqcloud.com/portraitimg/2020-09-13/5f5e0265dd5d6.jpeg)
梨渦4克
堅持就是勝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