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的聲音低沉而沙啞,仿佛被歲月磨去了所有的棱角,只剩下無盡的喟嘆。“神戰(zhàn)爆發(fā),天地失色。那是一場超越了凡人想象的浩劫,眾神的力量相互碰撞,所過之處,時空扭曲,山河破碎。星辰從天際墜落,大地如紙片般被撕裂,整個神靈大陸都在這場戰(zhàn)爭的余波中顫抖。那些曾經(jīng)在大陸上耀武揚威的強者,變成了神的展示神威的工具?!?p> 男人抬起頭,空洞的眼神仿佛穿透了洞穴的頂部,望向那片曾經(jīng)被戰(zhàn)火洗禮的天空?!拔覀儫o從知曉諸神究竟為何而戰(zhàn),只明白神的力量一旦宣泄,整個世界便會陷入生靈涂炭的絕境。在那場驚天動地的神戰(zhàn)之中,無數(shù)鮮活的生命如螻蟻般消逝,大地上血流成河,仿佛被一層濃稠的血水所覆蓋,空氣中彌漫著刺鼻的血腥氣。凄厲的哀嚎聲響徹天地,似要沖破云霄,卻又被那無盡的絕望所淹沒?!?p> “往昔那些繁華昌盛的城市,在神戰(zhàn)的余波下,如脆弱的沙堡般轟然崩塌,化為一片死寂的廢墟。曾經(jīng)璀璨奪目的文明,也在這場浩劫中灰飛煙滅,只留下無盡的嘆息與悲哀?!?p> “直至神戰(zhàn)的尾聲,為了阻止世界繼續(xù)走向破碎毀滅的深淵,一股神秘而強大的力量出手,將這片飽經(jīng)戰(zhàn)火摧殘的天地從世界主體中割裂開來。從此,它便成為了被世界遺忘的邊緣之地,獨自承受著戰(zhàn)爭帶來的傷痛與荒蕪?!?p> “當(dāng)世界如破碎的鏡面般被強行分割,我們這些身處其中的人,仿佛被命運的巨手無情地囚禁,成為了那撥無論如何都逃不出去的可憐人。在這無盡的絕望與恐懼之中,我們所虔誠信仰的神靈,終于憐憫起了我們的悲慘遭遇?!?p> “神靈以其無上的慈悲,向我們傾注了祝福。給身處絕境的我們帶來了一絲微弱卻珍貴的希望。不僅如此,神靈施展其超凡入圣的神力,于這片已然淪為神棄之地的邊緣,構(gòu)建起一道堅不可摧的屏障。這道屏障宛如守護之盾,庇護著我們這群在絕望中掙扎的生靈,使我們得以在這殘酷荒蕪的世界里,暫且尋得一方容身之所,茍延殘喘下去。”
男人深陷回憶的漩渦,神情隨著往昔的波瀾起伏而變幻。只見他雙目圓睜,閃爍著異樣的光芒,臉龐因激動而漲得通紅,干枯的雙手在空中揮舞,仿佛要將那段塵封的過往清晰地勾勒出來。
此時此刻,外界的一切都已無法干擾他。那巨石怪獸如雷霆般捶打石柱的震動,恰似能將大地撕裂,每一次撞擊都讓洞穴顫抖,石屑紛飛;其發(fā)出的吼叫聲,宛如滾滾驚雷在洞穴中炸響,聲浪一波接一波地沖擊著人的耳膜。然而,這一切于男人而言,皆如虛幻泡影,被他腦海中那如潮般的記憶徹底屏蔽,仿佛整個世界只剩下他口中訴說的那段故事。
羅政眉頭緊鎖,心中涌起一股悲涼?!澳呛髞砟??難道就沒有人能阻止這場災(zāi)難嗎?”
男人無奈地苦笑,緩緩搖了搖頭,“凡人啊,在神的戰(zhàn)爭面前,不過是螻蟻罷了,又哪有能力阻止呢?”
他的目光中滿是滄桑與悲涼,仿佛再次目睹了那場毀天滅地的神戰(zhàn)?!吧駪?zhàn)終于落下帷幕,那時,我們滿心以為這場可怕的災(zāi)難也會隨之終結(jié),生活或許能漸漸回歸正軌。然而,殘酷的現(xiàn)實卻如同一記重錘,狠狠砸醒了我們——我們?nèi)f萬沒想到,那,僅僅只是災(zāi)難的開端?!?p> 羅政的心猛地一沉,追問道:“這怎么會只是開端?難道神戰(zhàn)結(jié)束后,還有更可怕的事情發(fā)生?”
男人面色凝重,眼中滿是悲戚,緩緩說道:“神靈隕落了,那恐怖的余波如同洶涌的暗流,在這片大地之下瘋狂蔓延開來?!彼⑽㈩澏吨?,似是回憶起那一幕,滿心皆是恐懼。
“神靈的力量,何其磅礴浩大,即便身死魂滅,那潰散四溢的神力,也已然化作了鋪天蓋地的災(zāi)厄?!?p> 他微微一頓,臉上浮現(xiàn)出一抹痛苦之色,“而我們這些因虔誠信仰神靈,從而獲得力量的人,也因神的隕落,陷入了萬劫不復(fù)的暴亂之中?!?p> 說著,他緩緩抬起枯瘦如柴的手臂,指了指眼前那根布滿歲月痕跡的石柱,聲音低沉而喟然,“這便是那場暴亂留下的殘酷印記?!?p> 此刻,男人的面容扭曲,痛苦之情溢于言表?!拔覀円蛔?,世代信仰山神,神戰(zhàn)結(jié)束后,我們滿心期許,以為終于能迎來安穩(wěn)的新生。然而,好景不長,山神曾留下的四顆祖石,毫無征兆地開始劇烈震動。剎那間,族中諸多強者皆清晰地感知到,那份深入骨髓的信仰,正在如琉璃般破碎崩塌。緊接著,留在這片受山神庇佑之地的族人們,體內(nèi)的元素力量陡然失控,如脫韁的野馬般瘋狂暴亂。轉(zhuǎn)瞬間,他們紛紛化作了猙獰恐怖的巨石怪物,在族群之中大開殺戒,往日的祥和瞬間被鮮血與慘叫所淹沒?!?p> 男人微微閉眼,似在極力壓抑內(nèi)心的悲痛,“那時,我尚年幼,被族中長輩匆忙帶出了族地。后來,我的父母,還有一些外出歸來的強者,他們毅然決然地重返族地,只為奪回那四顆祖石,試圖力挽狂瀾,拯救整個族群。”
男人的聲音漸漸哽咽,“他們這一去,便永遠地留在了那里,再也沒能回來。”言罷,男人緩緩環(huán)視著周圍林立的石柱,目光中滿是追憶與凄涼,仿佛每一根石柱都承載著那段不堪回首的慘痛過往。
羅政心中不禁涌起一陣惻隱之情,沉默片刻后,羅政開口說道:“前輩,過去的已然無法改變,但或許未來還有轉(zhuǎn)機。您說的這些,對我有很大的幫助。您既然已經(jīng)逃出這個地方,又輾轉(zhuǎn)回來,是有什么事情還沒做完。說不定,我能幫您完成您未竟的心愿?!?p> 男人微微一怔,眼中閃過一絲復(fù)雜的神色,既有感動,又有對往昔的沉痛。他緩緩說道:“我之所以回來,實有兩個緣由。其一,當(dāng)初帶出的三顆祖石,隨著時間推移,力量在逐漸削弱。實在沒辦法,我們也只能重回族地尋找散落的祖石,才能有生存的可能?!?p> 男人微微停頓,喉結(jié)滾動,似在吞咽著無盡的悲戚,“其二,我……我還想再回來看看,哪怕只有一絲希望,我也想試圖找到父母的痕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