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簡直是蹬鼻子上臉
聽完郝效忠之話，金聲桓臉色灰敗，他張了張嘴，卻什么話也說不出來。
是啊，還能說什么呢。
那高坐虎頭椅上的太子王明，則是平靜地看著金聲桓的表情變化，對他內(nèi)心所想，亦可大抵猜到。
哼，這個家伙，之所以這般關(guān)切那素?zé)o交往的鄧林奇之下場，無非是想著能旁敲側(cè)擊一番，自己將會對他采取何等手段罷了。
說到底，還是怕自己會一時意氣之下，就將他給一刀砍了啊。
“金將軍，孤向來不喜殺人，更沒興趣折磨一名被俘之輩。只要你乖乖聽話，孤就不會殺你。”王明微笑回道：“不過，這些天里，可要委屈金將軍及你的一眾部下，暫在城中呆一段時間，待局勢和緩，孤自另有安排?！?p> 金聲桓喏喏連聲，此時的他，氣焰盡失，竟有如一只溫順的小貓一般，對太子王明俯首貼耳。
王明隨后又安慰了他幾句，便下令，讓郝效忠先將金聲桓帶下去。
對于包括金聲桓在內(nèi)的這些降兵，王明讓已作了安排，讓郝效忠將他們分別安置在城中空余營地內(nèi)，分派手下看管。
相形之下，金聲桓現(xiàn)在的處境，倒是比那關(guān)在大獄中的鄧林奇，要好得多呢。
而城外的左良玉，見到突入城中的夜襲隊伍，久久不曾回返，心下頓是陡生不祥之感。
他憑直覺猜到，金聲桓及其一眾手下，這么久未曾回歸，只怕皆已落入城中守軍之手，再無脫逃之可能了。
這一夜，左良玉一晚無眠。
天亮后，從城中射出了一封羽信，迅速被左軍小卒拾獲，便立即稟報給了左良玉。
左良玉打開羽信，匆匆一看，頓是臉色慘白。
不是吧？
雖然金聲桓部被全部消滅，自己已有心理預(yù)期，但沒想到，金聲桓這廝，竟是一刀一槍未使，就被全部抓了俘虜，就象一群毫無反抗能力的豬，被敵軍抓了個精光，這簡直丟盡了左軍的顏面！
現(xiàn)在好了，偷雞不成蝕把米，自己一無所獲，反而讓城中守軍牢牢地抓了一大把籌碼，倒讓自己進(jìn)退唯艱了。
雖然來信語氣平常，甚至還有些謙恭之態(tài)，但左良玉稍一品讀，卻愈發(fā)能感受到其中隱藏的譏諷與嘲笑。
這位寧南侯，心下惱恨非常，卻又苦思無計。無奈之下，只得又逼令軍中工匠，令他們加緊打造攻城器械，盡快準(zhǔn)備齊全，以全軍盡早攻打九江城。
他娘的，只要到時拿下九江，定要將郝效忠，以及他那一眾手下兵馬，盡皆斬殺，一個不留，方泄吾恨！
就在左軍全力準(zhǔn)備攻城之際，正在東暖閣喝茶養(yǎng)生的弘光皇帝，收到了郝效忠的緊急奏書。
朱由崧匆匆閱畢，頓是暴跳如雷，象一只肥胖的青蛙一般，從龍椅上一跳而起。
隨即，他嚓嚓兩下，將手中郝效忠的奏書，給撕成粉碎。
他猶不解氣，又恨恨地在上面連踩數(shù)腳。
“傳朕旨令，速令馬瑤草，阮大鋮，前來見朕！“朱由崧臉色漲成豬肝，沖著一旁發(fā)愣的小太監(jiān)厲聲大吼。
聽到弘光皇帝朱由崧這如雷巨吼，那小太監(jiān)有如被針扎了一般驚跳而起，急急遁出宮去傳旨。
望著小太監(jiān)急急離去的背影，朱由崧猶是滿臉憤恨，他緊握雙拳，雙眼血紅，不停喘氣，有如一頭憤怒的公豬。
很快，首輔馬士英與右副都御史阮大鋮二人，這二位最被弘光皇帝信重之輩，氣喘吁吁地奔入閣中。
二人正欲行禮，被朱由崧煩躁地?fù)]手止住。
“陛下召我等緊急前來，卻是所謂何事？“一臉大胡子的阮大鋮，迷然地發(fā)問。
弘光卻沒有看他，只是怔怔地望向遠(yuǎn)處，仿佛根本沒注意丹階之下的阮大鋮一般。
馬士英眼尖，迅速地發(fā)現(xiàn)了地上的信件碎片，他俯下身去，小心地將心下那散了一地，又被踩得皺巴巴的碎紙，小心地給拼合好，略略一讀，頓是臉色大變。
而一旁的阮大鋮亦湊了過來，將拼好的紙片從上至下讀了一遍，讀完后，他大張了嘴，一臉不可置信的神情。
“這，這，這簡直太過份了！“阮大鋮一臉義憤填膺：“左良玉自恃兵馬雄厚，又地盤廣大，竟敢為了一個來路不明的所謂太子，就敢擅起兵卒，強(qiáng)攻九江，這，這簡直是目無君上，形同流寇??！“
“是??！想來當(dāng)日，我還曾力勸皇上息怒，不要過早與左良玉起爭執(zhí)，現(xiàn)在想來，倒是我等對其過于寬容了。“馬士英一臉尷尬：“真沒想到，左良玉這賊廝，野心如此之大，行為又這般荒悖，為了強(qiáng)要截奪那來路不明真假不分的所謂太子，竟敢擅自發(fā)兵攻打九江，簡直視朝廷與皇上如無物，實是可惡得緊！“
“好了！抱怨的話就別說了！“
弘光皇帝朱由崧瞪起浮腫的雙眼，沖二人厲聲喝道：“現(xiàn)在左良玉，為截奪假冒太子，竟敢強(qiáng)攻九江，分明是給朕蹬鼻子上臉呢！這廝這般猖獗，你二人倒是說說，現(xiàn)在朕，現(xiàn)在朝廷，到底該怎么辦，到底能怎么辦？！他娘的，若是要朕屈服于此人淫威之下，卻是萬萬不能！“
聽了朱由崧這番怒氣沖沖，甚至夾雜著臟話的語句，馬士英與阮大鋮面容大懼，二人又不覺下意識互相對視了一眼，一時間，卻是不知道要如何回答。
整個殿堂間，亦是一片靜默，只能聽著三人粗重的呼吸聲。
“怎么了？你二人乃是朕最為信重的朝中重臣，如今怎么都啞巴了？難道，左良玉這廝這般進(jìn)逼，我等竟是束手無策不成？！“見二人不吭聲，弘光皇帝又憤怒地吼了一句。
馬士英一聲微嘆，硬著頭皮回道：“皇上，左良玉既這般猖獗放肆，朝廷若不采取斷然行動，確是不可。以在下看來，皇上倒可用二步策略應(yīng)對，方是妥當(dāng)?！?p> “哦？是嗎？馬瑤草你這家伙，快給朕詳細(xì)說說。“弘光皇帝朱由崧浮腫的雙眼中，頓有亮光一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