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三章 謝罪重投
“噗噗噗……”
隨著隱約可聞的弩箭射入人體的悶響,一聲聲仿佛不似人類聲音的慘叫,連綿而起,令人聞之心悸。
這番密集齊射,殺傷的威力極其驚人。
這些正與李本深部拼死對戰(zhàn)的劉胡二人部下軍兵,幾乎在瞬間,就被太子王明的手下弩兵,射死了六七百人。
這兩營弩兵,所打發(fā)的淬過了劇毒的弩箭,哪怕只是射中了劉胡軍兵手腳等非要害部位,亦是劇毒迅速傳遍全身,讓他們?nèi)戆l(fā)黑而死。
而這番突然襲擊,之所以有這么大的傷亡,不單是毒弩之威力超強(qiáng),另外因?yàn)閯⒑说谋R,從未與太子兵馬交手,完全不知對手虛實(shí),完全是被對手偷襲得手。且又因?yàn)橐c那李本深部對戰(zhàn),無法兩面兼顧,這才遭到了這么大的損失。
一番齊射,劉胡兵馬被打懞了,全軍陷入一片混亂之中。
一遇強(qiáng)敵,立顯潰勢,可謂是流寇兵馬的通病。
“不要停,繼續(xù)射!”
見到這些劉胡部下兵馬,被自已一輪齊射,就殺死極多,領(lǐng)軍在前的甲營營長郝效忠表情極其喜悅,他待全體弩兵重新上弩之后,復(fù)沖他們大聲下令。
“嗖嗖嗖嗖!……”
又是一輪弩箭呼嘯射出,向已然混亂的劉胡兵馬,激射而去。
“噗噗噗……”
又是慘叫聲連綿而起,陷入前后夾擊的慘狀中的劉胡軍兵,被這一輪弩兵齊射,又至少射死了五百多人。
在一片混亂的狀態(tài)中,想要躲開那些又快又急的弩箭,乃是極其困難之事。
而陣勢混亂又被兩面夾擊的劉胡部下兵馬,已是根本無法閃開足夠的空間,才又造成了這么大的傷亡。
而在一片混亂與慘叫之中,流寇的副頭領(lǐng)胡道明的坐騎,亦是中了一根弩箭。
坐騎吃痛,一聲長長的嘶鳴,高高舉起前蹄,撲的一聲,側(cè)身倒下。
上面端坐的胡道明,猝不及防,一下子從馬上倒栽而下,卻又被沉重的馬身壓住了右腿,只聽得右腿喀嚓一聲輕響,他痛得一聲大叫,隨即暈厥過去。
幸得旁邊一眾護(hù)衛(wèi)將他急急扶起,這位副頭領(lǐng),才免于被紛亂的馬蹄踩成肉餅。
在這樣極端窘迫的境地,在這樣近乎絕對的殘酷死亡面前,劉胡一部兵馬的戰(zhàn)斗意志,瞬間消沮至零。
許多軍兵開始掉頭逃走,只求能盡快離開這樣可怕而殘酷的殺戮場,故劉胡軍兵的整個陣型,一下就到了崩潰的邊緣。
而對面交戰(zhàn)的李本深部,見得敵軍已近崩潰,則是士氣大振,人人如打雞血一般重新煥發(fā)了勃勃生機(jī),他們吼叫著上前,對正潰逃而去的劉胡兵馬,兇猛地追殺過去。
這一刻,劉胡兵馬的敗局,已是徹底注定。
此時此刻,目睹這悲慘一幕的劉體仁,心下怒氣填胸,卻又萬般沮喪。
他知道,若再戰(zhàn)下去,在對面的李本深部以及外圍的弩兵齊射攻擊下,自己與一眾部下,唯有全軍覆滅一途了。
也就是說,現(xiàn)在的他,除了投降之外,已然沒有任何出路可選。
在外圍的弩兵準(zhǔn)備進(jìn)行第三輪打放時,劉體仁用盡全身力氣,及時地喊了一句話。
“不要打了!我軍愿降,愿降!”
一直靜默觀戰(zhàn)的王明,聽到這句充滿了恐懼與顫抖的喊話,心下的愉悅,何可言之。
他立即傳下諭令,投受劉體仁的投降,停止發(fā)動進(jìn)攻。
很快,太子陣中的弩兵聞得命令,立即收弩卸箭,不再進(jìn)攻,而與劉體仁對戰(zhàn)的李本深部,聞得太子兵馬停戰(zhàn)受降的諭令,亦是十分識趣地停戰(zhàn)。
見到敵軍攻擊停擊,劉體仁及其手下兵將共約三千余人,驚魂甫定,紛紛棄了武器,倒下旗幟,跪倒于盈滿鮮血的草地上,向太子請求投降。
見得劉體仁及其部下,已全部放下武器準(zhǔn)備受降,王明心下一聲喟嘆,正準(zhǔn)備上前見那劉體仁,這時,卻聽到另一邊的李本深部,忽然象波翻浪涌一般,快速奔了數(shù)十騎人馬出來。
王明一眼就看出,那數(shù)十騎人馬,乃是李本深率領(lǐng)一眾護(hù)衛(wèi),向自己快速行來。
這一刻,王明一聲冷哼。
這個李本深,若不是自己來得及時,只怕此人亦與那李成棟一樣,不是死于劉胡二人的刀劍之下,便成了他們的俘虜了。
李本深一眾人馬,在離王明約十余步外,翻身下馬,拱手跪拜。
“罪臣李本深,見過太子,多謝太子救命之恩!”
李本深語氣低沉,飽含了不可言說的羞愧。
后面的一眾護(hù)衛(wèi),更是個個俯首于地,大氣也不敢出。
王明斜了他一眼,冷冷回道:“李都督不必如此。你此番率部離去,孤并不以為意,卻也未曾想過,要特地前來救你。”
“太子殿下……”李本深臉色十分難堪。
王明目視遠(yuǎn)方,淡淡道:“孤此番前來,不過是來東取巫山罷了。現(xiàn)在順路搭救你等,也不過順手人情而已,都督要往何處去,自去便可,孤絕不加以阻礙?!?p> 王明這番話,說得李本深一臉郝色。雙頰更漲得有如猴子屁股,額頭冷汗涔涔而下。
他一把去了頭盔,有如雞啄米一般在草地上磕頭不停;“太子殿下,莫要折煞在下了!在下一時迷誤,擅自率部脫離夔州,實(shí)是罪該萬死!只不過,在下并非要離開太子,只是想著去取那巫山為基業(yè),更好地……”
“好了!你不必多說了?!蓖趺鞯恼Z氣十分冰冷:“李都督,你的解釋孤并不感興趣,更不想來這里追究什么責(zé)任。孤想的是,你若要走,盡可現(xiàn)在就走。但若要重歸我軍,就需接受孤之整編,再不可如今日這般行事?!?p> 李本深心下慚恨,暗暗想道,這太子殿下恁的出言涼薄,現(xiàn)在自己這僅剩的三千余名殘敗之兵,除了重投太子您外,還能復(fù)往哪去啊。
而要重歸太子部下,也只有徹底接受他整編了。
于是,李本深又連連磕頭,整個額頭粘滿了污泥與雜草的他,大聲回道:“在下愿接受太子一切安排,若再有違誤,自當(dāng)提頭來見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