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我嗤之以鼻之時,忽地聽見神官報:“灌口楊戩,智勇無雙,聰慧機敏,惠仁德孝,正直忠義,伐紂有功,封昭惠靈顯王......”
不敢相信我的耳朵,我朝楊戩那處看了看,他握著戟的手緊了又緊,雖無跪拜卻最終是無言的應承下來......
這家伙對著小西倒是要死要活的,如今卻為了一介天官之名,愿意甘居仇人之下,聽旁人差遣,他究竟是怎么想的?
想到這里,本姑娘心中的火氣不由得又多了兩分。
不一會兒,神官終于閉上了他啰里啰嗦的嘴巴。
此時不同的人心里的情緒也都有了不同的變化,有人高興有人愁......
原以為事情可以就此結束了,卻不想才是真正開始。
“涂山蘇氏,爾擅自阻礙封神,殘害生靈,禍害蒼生大地,罪不可恕......”
神闊重啟,受人敬仰的大地之母雙手疊放胸前,神情莊嚴肅穆,正冷冷的宣告著一只狐貍的惡行。
“神母娘娘!”
也許是方才打架打了過火了些,變回人形的狐貍一身衣袂愈發(fā)血紅,他不畏靈壓,果決地打斷了那位眾仙不可質疑之人。定不移的望著那位高貴的女神,一字一句,似有滿心的不甘:
“娘娘,嫚嫚當初可是奉了您的法旨!”
一記凌厲的眼神朝狐貍處掃了過去,很快卻又恢復了冷漠。
女神沒再啟用神闊,清清淡淡的回道:“可是本尊當初讓她做的她并沒有做到,反而將這人間搞得烏煙瘴氣?!?p> 望了望被靈息所封的白狐,她又道:“蘇嬿嫚,你說,本尊可有冤了你?”
白狐畏縮不動,似是極近虔誠:“娘娘沒有冤了妾身,一切都是妾身自作自受,咎由自取罷了。只是......”
“妾身的夫君卻是好無辜啊,他又何錯之有呢?”,做小伏低狀的白狐突然抖了抖身上的毛發(fā),重撐起自己龐大的身形,沖破了靈息的壓制,暴喝出了一句怒吼:
“難道就錯在他是人間最后一代人皇嗎!今日我蘇嬿嫚,不報此仇,不墮額鼻!”
“嫚嫚!”,此時狐貍想攔她卻早已攔不住了。
女媧已是極仁慈了,除了蘇嬿嫚以外,對干預封神的我們并沒有任何要發(fā)落的意思,包括狐貍。又或者我們這幫人除了狐貍與蘇嬿嫚以外,其他人都是她做不得主的吧,可她終究是沒有計較狐貍。
我雖感激她,但更被蘇嬿嫚的那句“不報此仇,不墮額鼻”給震驚了。
額鼻是方外天的不出之地,是世間最恐怖的地方。只有窮兇極惡的十惡不赦之人,例如上古覆滅的妖王剎什,才會被罰關押的地方。
蘇嬿嫚不是不曉得自己罪孽深重,更是做好了永墮額鼻的準備,只是她不是不愿去,是現(xiàn)下不能去。
為心愛之人討個公道的決心,支撐著她做任何事,即便她早已負了天下人,也負了自己......
蘇嬿嫚是狐貍的好友、生死至親,臨終托孤給他的,盡管此刻小丫頭犯了錯,闖了禍,可他依舊不會遺忘自己曾經(jīng)的諾言,要拼盡全力去保護那個女娃娃長大。
既然猜到了狐貍的想法,作為一路走來同生共死的朋友,我斷然也沒有要看著他去自己一個人拼命的道理。
白狐向著那個隱藏在軍隊之中,長得同莫老頭十分相像的老道,不管不顧的沖了過去,狐貍忙不迭跟在她的身后替她護法,那邊剛恢復精力的臭小子們也摩拳擦掌的沖了上來,一時間大戰(zhàn)似乎又將重演。
卻不想天上的那些剛到的神仙也在云頭出手,不由分說的加入了戰(zhàn)斗,妄圖使用靈息控制狐貍和蘇嬿嫚......
趕過去幫他們之前,我路過執(zhí)戟少年的身旁:
“雖然不知道你在想什么,看見了嗎?這才是真正的同不公做斗爭,以前,我在桃山上遇見的少年,就是這樣的......”
話畢,也不管小西的拉扯,頭也不回的朝天界新神的方向踏云而去。
調動起風靈,我用著了蒼炎的葬月利落地撥開了那些強盛的靈息。
執(zhí)劍而立,我挑了挑眉毛,微微一笑,恭敬的同眼前之人打了個招呼,聲音爽朗干脆:“師姐!”
我猜測了許多種她回應我的方式,或是驚訝“你沒死?”“居然是你?”,或是冷漠淡然“早聞你無事,今日一見精神果真甚好~”
卻不料,對方瞧我的眼神千萬年來從未有過的復雜。
早有傳言,女媧超脫七情六欲之外,眸中無波無瀾,是任何事情所不能牽動。
而此刻這位女神的眸中卻是愁、恨、驚、懼、恐、慌、怕、憂,匯聚了個齊全,對方沉默不語,只是望著我。
良久,方一字一言說了三句話:
“你......”
“該......”
“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