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殘?bào)w寄生于蓮臺方得活命,脫離蓮臺,你可知曉后果?”霜升祖佛問道。
“萬般后果,弟子愿一力承擔(dān)?!?p> “只怕不若你想的那般簡單。你且看看——”
霜升祖佛攤開手,魔瓣佛蓮躍然掌上,黑色蓮瓣外圍,又懸浮有一圈金色蓮瓣。
這是花辛第一次見到他和千葉的真身!想必外圍金色的,就是他的殘瓣。
難不成,自己竟是一朵金蓮?
此時,霜升祖佛開口,道明了花辛來歷:“初見你時,你不過是一株凡品千葉重蓮,如今渡滿了佛氣,你可知這佛氣從何而來?”
不必霜升祖佛繼續(xù)說下去,花辛已然猜出八九分。
他寄生于千葉,他殘瓣的佛氣,必是從千葉佛蕊而來。
見花辛明了,霜升祖佛繼續(xù)說道:“你寄生于蓮臺,可共享蓮臺壽元,這本于蓮臺無害,然你無意奪了蓮臺佛氣,化寄生為共生,如今你二者,不能共榮,卻一損具損?!?p> 霜升祖佛的話對于花辛而言更甚于晴天霹靂。
花辛從未想過,有朝一日,他竟真成了千葉的拖累!
寄生一事,僅花辛與霜升祖佛兩人知曉。
如何被祖佛所救,如何寄生于佛蓮,花辛已沒了印象,他只記得,自己化形伊始,蘇醒之時,見到的第一個人,就是霜升祖佛。
霜升祖佛說,他的命算是千葉所救,問他愿不愿意去千葉身邊照顧她,當(dāng)作報(bào)恩。
他便去了。
“弟子不愿拖累娘娘,求祖佛明示弟子,如何才能將弟子殘?bào)w剝離,還娘娘清明?”
“前路兇險,此皆你二人造化,未必得解?!?p> 花辛拜伏在祖佛座下,懇切道:“弟子死不足惜,若有可試之法,求祖佛指引?!?p> “你執(zhí)意如此的話,可往——”霜升祖佛的話戛然而止,停頓足足有兩息的功夫,才開口道,“往東一探,若有緣,你二人之間,或可解。”
花辛再拜,欲離開,瞥見腕上寶珠仍在,又求道:“敢煩問祖佛,佛珠可否為弟子解去?”
“佛珠可護(hù)你于危急,不僅是護(hù)你,也是護(hù)——”祖佛說到一半,又停了一息,后道,“罷了,便遂了你。”
七寶佛珠應(yīng)聲從花辛手腕除下,落入霜升祖佛手中。
花辛拜謝,再抬頭,已被霜升祖佛送出天外界。
環(huán)顧四周,確認(rèn)了方向,花辛依照霜升祖佛的指點(diǎn)向東出發(fā)。
......
秦蓁蓁告別千葉后,聽從千葉的建議,一路向西而行。
一路還算暢通,直到行至三日,遇到了第一個岔路口。
一條西偏南,通往銅州城;一條西偏北,通往俞化鎮(zhèn)。經(jīng)過兩城后,通往正西方的官道又在陽都城匯合。
如果秦蓁蓁慢于花辛,則兩條路皆可行??扇绻ㄐ羷偳稍谶@二城之一,兩人豈不是又要錯過。
再加上先前幾次追尋花辛皆無果,這次選擇,秦蓁蓁格外嚴(yán)肅小心。
秦蓁蓁牽扯韁繩偏向西南,自言自語道:“看上去,銅州似乎比較靠譜。”
“不行!”秦蓁蓁猛地發(fā)力,收緊韁繩,馬匹也因受驚發(fā)出嘶鳴,穩(wěn)了馬,她覺得向銅州不妥,“前幾次找花大哥,我的方向和他都是相反的,還是得反其道而行之!”
下定決心,秦蓁蓁催動馬匹,轉(zhuǎn)向西北。
馬匹蹄行發(fā)出“噠噠”的聲音,于西北方遠(yuǎn)去。
不過,片刻后,“噠噠”聲又漸近,秦蓁蓁驅(qū)馬回到岔路口。
最終,她還是相信自己的直覺,選擇去銅州。
銅州正值本地手拐節(jié),城內(nèi)的熱鬧,城外大老遠(yuǎn)便能感受到。
銅城盛產(chǎn)木材,當(dāng)?shù)厝松瞄L木材加工,所做木制品極富盛名。每年都有數(shù)以萬計(jì)的商人從五湖四海而來,千金以求取其中珍品。
一段時間內(nèi),過度的開發(fā)致使銅城無木可用。為了休養(yǎng)生息,當(dāng)時的銅州城主下令,每年中銅城只有兩個月向外地商戶開放,長期往來合作的,須得提前預(yù)定,且貨物必得定時定量,不得超過官定。
久而久之,銅城每年開放交易的兩個月,逐漸演化成固定的節(jié)日,一來用作大范圍通商,二來用作感恩自然饋贈,三來祭奠祖先,感謝先輩的傳承發(fā)展,才有了如今的手藝和大家富足。
又因當(dāng)?shù)厝斯苤谱髂局破返墓ぞ呓y(tǒng)稱手拐,所以這個節(jié)日最終被定名為“手拐節(jié)”。
未進(jìn)城門,秦蓁蓁已經(jīng)遠(yuǎn)遠(yuǎn)地聽到城內(nèi)傳出喜慶的吹吹打打。
節(jié)慶期間,銅州城往來者眾,且皆無需路引便可入城。
秦蓁蓁跟著人流進(jìn)了城,只見城中街道無一不是熙熙攘攘。
每條街巷,道首道尾都豎著制作精巧的指路牌,標(biāo)注著街巷名稱。每家店鋪、住戶,門前都放置著一款或巧妙、或新奇的木制品,彰示著自家的主要營生。
與城門相連的主路叫做“大家坊”,聽人交談,秦蓁蓁得知這條路上,只有被評為“木匠大家”的手藝人可以在此開設(shè)店鋪。
秦蓁蓁對木頭疙瘩不感興趣,專注于在攢動的人頭中尋找花辛的身影。
直到經(jīng)過一處賣木制“打更鳥”的攤位,聽到打更鳥報(bào)時,她才發(fā)覺日已近幕,該找地方飲食歇息了。
“大叔,請問你們這兒客棧在什么方向?”秦蓁蓁牽著馬,在“打更鳥”攤位前停下詢問攤主。
“喲,姑娘年紀(jì)輕輕,一個人上來我們這兒走節(jié)???”攤主大叔十分熱情地與秦蓁蓁攀談,“您有預(yù)定的店號嗎?最近走節(jié),客棧老早就被訂滿了。您要是現(xiàn)在入住,恐怕難咯!”
這情況在秦蓁蓁意料之外,找不到住處,可就麻煩了。銅城雖然最近不設(shè)城禁,但附近官道似乎也沒有民驛,她總不能露宿荒野。
“我先去看看吧,住不上就再說,萬一運(yùn)氣好呢?!?p> “行,那您先去瞅瞅,棧號就在下一個路口東邊的那條巷子?!睌傊鞔笫鍩崆椴粶p,向秦蓁蓁遞上一張極薄的木片,上面寫著一個名字和一串地址,“如果您找不到落腳的地兒,就去這上面的地方,這是我侄子家,他家老大了,平時沒啥用,一到走節(jié)的前,時不時會拿出來幾間空房,招待招待客商?!?p> 秦蓁蓁道了謝,欲離開。
那攤主大叔又想起了什么,忙攔下她說:“小姑娘你可得注意,千萬別去獅子樓,他家有房,但是近些天來不太平,你可別上了他家的當(dān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