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以為,你父皇會那么放心將你交到我手里嗎?你這院里,到處都是他的眼線?!蔽蚁蛩忉?。
她沉默良久,道:“我忽然,不討厭你了,你留下來陪我好不好?”
“寧康,我不想留下來陪你,不想在你身邊,也不想在你父皇身邊,你沒看見,我現(xiàn)在,心思都快有你多了嗎?”我有些悵然。
“可是你走了,就不會有人陪我了。別的人,也不會有你這么好了,我有點(diǎn),不想讓你走了呢,怎么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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完了,早知道,就不對她這么好了。我原本是想著,反正我都要走了,給她說些真話,免得她一個小姑娘,會錯了自己父親的意思,心里難受。可聽她這個意思,她是要作妖了呀……
我氣道:“寧康,要不要這么過分?我如此真心待你,就不能如了我的意嗎?”
她笑回:“姑姑,我從小,便不是什么好孩子,您又不是不知道?!?p> 我懶得再理他,自顧自的跪著,跪到自己睡了過去。
我不曉得寧康用的什么方法,但,我果然沒有成功離宮。為此,我特別生氣,不想再理會她,便日日帶著桃紅去藏書閣,每日只窩在里面看故事,誰也懶得理會??煽粗粗?,我忽然想起一個事來。王青曾說:“他在戶部曾發(fā)現(xiàn)一本舊賬簿,可后來卻再也找不到印證當(dāng)年的證據(jù)?!毕氲竭@里,我靈光一現(xiàn)。王青身為一朝宰相,乃百官之首,按理說,他能接觸到的文書是極其多的,這樣大的權(quán)利,想必已是將三省六部各處的文書都給查完了,可這樣都沒有查到蛛絲馬跡……外朝沒有痕跡,宮里,會不會有些線索呢?想到此,我忽然提起了精神。
之后,我越發(fā)沉迷起藏書閣來,每日天還沒亮,我就帶桃紅來這里看書,連續(xù)六七日都是如此。寧康再也忍不了我無視她,便開始故意來我面前晃悠。
我無心理會,一心查找各式各樣的舊文書。查了這么多日,一點(diǎn)線索也沒有讓我有一些心急。
她問我:“姑姑喜歡看書?”
我答:“喜歡?!?p> 她不信:“那為何前些日子你都不看,還在院子里給我編草蟲,耐心的陪我折騰,而與我吵架后才每日都來這里?”
我不想應(yīng)付她,簡單答:“吵架之前,我還喜歡你,現(xiàn)在,不喜歡了?!?p> 她站在我面前,眼眶瞬間涌上淚水,淚水流出眼簾,委屈至極又生氣至極,她伸手將我手上的書拍掉。
我坐在地上,瞧著淚流滿面的她,心里有些動容,但還是狠了狠心,道:“你別在我面前裝,這招對我已經(jīng)不管用了?!蔽业?。
她這下氣得大哭起來,帶著戾氣問我:“你真的,不愿意陪我玩了?”
我不理她,轉(zhuǎn)身找另外一本書,隨手翻來翻去,心里有些煩躁?!鞍?,我同一個孩子置什么氣……但……還是不想原諒她上次的過分。”
寧康已經(jīng)被氣走了,走時,她惡狠狠地說:“你不愿意同我玩,那我也不讓你好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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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氣回:“我還怕你不成?”
我繼續(xù)埋頭找書,藏書閣這樣大,我現(xiàn)在就如同大海撈針一般,真的太難了。六月之前能找出來嗎?我還想六月同二哥一起回家去呢。
我靠在書架上,越找越茫然。
“白姑姑……”有人叫我,是寧康。
我睜開眼睛,一個高大的金黃色身影以及一個小小的粉紅色身影立在我面前。
我被他們嚇到,手一抖,《治水錄》便掉到了地上,發(fā)出“啪嗒”一聲響,我慌忙行禮:
“圣上萬?!?p> 寧康說,不讓我好過,原來便是找來皇帝。她知道,我是怕這個喜怒無常的皇帝的。
“聽寧康說,瓷兒最近喜歡讀書?”他語氣緩和,不像以往。
“正是”我答。
“說起來,我該給寧康找一個夫子的,只是雜事太多,便未曾想到這上面來?!彼麖澭鼡炱鹞业袈涞臅鴥?,隨意翻了翻。
“公主年歲,是該有個夫子?!蔽掖?。
“我見你對書頗為喜愛,不如,你來教她吧,正好寧康也極喜歡你?!彼麑鴥苑呕匚沂稚稀?p> 我內(nèi)心驚慌,寧康喜歡我?談不上吧?我與她這樣爭鋒相對的,她只是喜歡我同她打鬧罷了。我開口拒絕:“民女出身鄉(xiāng)野,讀的書都是些亂起八糟的東西,便如圣上曾說,粗陋的東西會讓人領(lǐng)不到其精髓。我怕,教壞了公住?!?p> “無妨,你與寧康每日來朕書房習(xí)字,你教她,錯了,朕自會糾正你。若國事處理好,偶爾,朕還能教教你們。想來,是極好的方式,便這樣定了吧?!彼Z氣溫和,卻是不容我再拒絕的意思。
我只好應(yīng)了是,
“今日已晚,你帶寧康回去吧。好好休息,明日,你們便開始來書房?!彼詈蠓愿懒艘痪?,轉(zhuǎn)身離開。
他走后,寧康朝我笑得燦爛。
我瞪了她一眼,道:“有本事,你別找你父皇呀。”
她回:“借勢,也是一種本事。誰讓你在我父皇心里比不上我重要?”她笑得張揚(yáng),毫無顧忌。得知皇帝對她的庇護(hù)后,這小姑娘越來越令人討厭了。我極其懊悔,之前告訴了她這個沒有幾個人知道的秘密。
第二日一早,我便帶著寧康去了皇帝的書房。座椅早就備好,筆墨紙硯亦然?;实墼谝慌蕴幚韲?,我與寧康在一旁練字,雖說,畫面怎么看怎么奇怪。但迫于強(qiáng)權(quán),也是無可奈何。
偶爾,有些大臣來稟報事情,我便使勁屏住呼吸,豎起雙耳,努力找一些習(xí)字之外的樂趣。寧康也同我一樣,她也并不是什么樂于學(xué)習(xí)的人。但,大人們來來往往的,我偶爾會碰著吳婧,偶爾會遇上吳書雨,卻從未見著過王青。還別說,不知到為什么,在這無聊的深宮中,我忽地有些想念他來。時不時,便會想起他說的話來,生氣的,溫和的,還有毫無情緒的……
皇帝并不怎么管我們,反倒聽之任之,就好像故意想讓我們接觸一些政事一樣,這我心驚不已。我忍不住好奇寧康的生母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