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菊揉了揉眼睛:“恒世子親自抱你回來的,可把老爺嚇壞了!”
什么?抱回來?恒世子?他不是不近女色嗎?看來都是騙人的,難道說,在他眼里,她不是女人?
“那衣服呢?”她小心翼翼地問。
“衣服?什么衣服?”秋菊一頭霧水。
她沒敢問得太清楚,但是秋菊的回答很明顯,衣服不是秋菊換的,也就是說,昨晚她睡著之后,和云中子打架弄臟的衣服,被恒世子給換了?
太超出她的接受范圍了,雖說他給的衣服永遠(yuǎn)是最舒適最合身的,但是,被一個男人換衣服,她還是沒辦法接受這個事實,哪怕這具身體不是她的,她也無法接受!
院子外傳來大門被踹開的聲響!
驚天動地,那沉重的腳步仿佛帶著滔天怒火,閨房的門很快也沒有幸免,被無情踹開!
夜王那張冷峻的容顏早已經(jīng)鐵青,身上風(fēng)塵仆仆,應(yīng)該是柳巖松說的,辦事情一夜,沒有回去換洗衣服,直接跑來她這里生氣做什么?
他那陰鷙的眼神,仿佛要殺人一樣,她還是忍不住后怕。
他冷冷盯著她許久,雙眸中燃燒的怒火那么明顯,卻沒有質(zhì)問,而是一把將她從床上提了起來!
“放開我,你放開我,你要干什么?”
他仿佛聽不到一樣,一把將她丟在馬背上,策馬疾馳而去!
被顛得五臟六腑都快震出來,終于,他提著她到了一家茶樓雅間,一把將她拉直窗子旁。
她一肚子怒火正想罵人,可是一看樓下的場面,她的心頭狠狠一怔!
看到外面的景致和平日看到的完全不一樣,居然到了菜市口?一行士兵帶著一行囚犯穿過人群。
那些囚犯有老有少,有男有女,個個烏頭垢面,腳上戴著沉重的枷鎖。
她看到居然還有三歲的小孩子?
“這是做什么?”她的目光落在那三歲左右的孩子臉上,他依舊帶著天真爛漫的微笑,手里還拿著一只竹蜻蜓,而他身邊的女人卻微笑著哄他,明明笑得很艱難,很絕望,卻一只笑著安撫他。
“這是獲罪的晨妃一家,晨妃參與密謀造反,弒君未遂,獲罪株連九族。這便是牽連之人?!彼_口,似乎早已經(jīng)習(xí)慣這種血腥和殺戮。
“可是那還是個孩子?他什么都不懂!”她的眼眸泛起霧氣,看著那天真的笑容,明明上了斷頭臺,卻還渾然不知,以為大家都在玩耍,笑著回頭看那個劊子手。
“這項罪名,是管家賦予他們的!實際,是因為晨妃在宮中說了一句不該說的話!”夜王冷漠的眼神看著臺下所有即將死去的人,他早已經(jīng)見慣了殺戮和死亡,對于這些場面,他早已經(jīng)做到鐵石心腸!
“晨妃說了什么?”她不明白,是什么話,惹得全族的人都要跟著死!
“恒世子的婚事,不一定是皇家女!”夜王在提醒著她,崔青恒,在皇權(quán)的允許范圍內(nèi),只能娶皇室公主!而她,只能嫁給夜王!
“就一句話,就要殺這么多人嗎?”她眼中帶著憤怒和不甘,看著那天真的孩子還不知道發(fā)生了什么,那燦爛的笑容,是那么有感染力,那么單純可愛。
夜王繼續(xù)說道:“你是朝廷一品大員的千金,平日里和他走近已經(jīng)引起非議,你身上還背負(fù)這一道太后賜婚,本就該離他遠(yuǎn)一點,但是,摘星閣你肆意妄為,若非封鎖消息,你覺得今日的陳家不會換做你葉家?”
她一聽,心里早已經(jīng)涼透,看著那小孩子還在玩竹蜻蜓,她的母親含著淚哄他將頭放在斷頭臺上,他沖著母親微笑,說他乖不乖?
她母親絕望地笑著哭了,說了一聲:“乖!”
那劊子手似乎早已經(jīng)見慣了這種場面,喝了一大口酒,噴在那鋒利的刀子上。
“可是他還是個孩子?不行!這不公平,能救他的對不對?”她早已看不下去,正欲下樓去攔截!
夜王猛地拉住她:“你可以去,結(jié)局還是一樣,他會在驚恐中死去,而且還會死更多的人,更多像這樣的小孩,還有你姐姐,她肚子里的孩子,你姐夫,你爹,秋菊,所有你認(rèn)識的那些人,不認(rèn)識的,都會死?!?p> 他的話讓她的腳步猛地停下,她狠狠咬牙:“這不公平,這樣的法律不公平!”
“這是皇權(quán),你必須懂得敬畏!”他的話音剛落,臺上柜子手的刀也落了下來!
頭顱掉在地上發(fā)出的聲響,那般刺耳,她眼中的淚隨之滾落了下來!看著那孩子的父母心如刀割的哭泣,心如死灰,將頭放在斷頭臺上,閉上眼。他們的生命,在那孩子死亡的那一刻已經(jīng)終結(jié)了。
這便是皇權(quán)?必須懂得敬畏?
她咬著唇,哪怕眼淚控制不住往下流,但是,她咬住哽咽的聲音!原先,對夜王就沒有多少好感,可如今,倒是有了感覺,那種感覺,叫討厭!
“所以,你帶我來這里是想要殺雞儆猴!我無論會嫁給誰,但是那個人,絕對不是你!”她咬著牙,言語中的堅定毋庸置疑!
“你……”夜王五指疾張,殺人的心都起了,但是,他沒有那么做,硬生生壓住內(nèi)心的怒火!
劊子手揮刀的聲音,那么響,她渾身一顫,臉色早已經(jīng)蒼白,但是耳朵卻被一只冰冷的大手捂住,將她的頭按入懷中。
那有力的心跳聲是那么的熟悉,那陽剛之氣那么好聞,還伴隨著他獨有的淡淡的香味,是他,崔青恒!
將她護(hù)在懷中,冷冷盯著夜王,說道:“夜王,你對自己的戰(zhàn)果很自豪嗎?還非要拉著她來看你抓來的死囚?”
夜王的臉色早已經(jīng)鐵青,額角青筋隱隱暴動:“這是皇命!”
“拉她來此,也是皇命!”崔青恒的聲音不大,卻字字如含著冰,冷得瘆人!
“放開她!別忘了,她是你的克星,不是你的命中之人!”夜王從齒縫里擠出這一句話!
她是他的克星?她抬起頭,看著他,那威嚴(yán)冰冷的模樣,只是微微蹙眉,并沒有滅了她這顆克星的意思!就從他剛才捂住她耳朵,將她的臉埋入他懷中那一刻,她所有的脆弱瞬間瓦解!
“哇……”她像個孩子一樣,猛地抱住他的腰間,哭了出來,空氣中滿是血氣味,她的心在抽痛,他的身體是冰冷的,但是,這一刻,她卻覺得是最溫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