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了班,路南棲去超市買了餃子,直接打車去了喬靳言家。
開門的時候,看到鞋柜上的那雙粉色拖鞋,她愣了好一會兒才穿上,然后把餃子放進冰箱里,開始逛起他家。
上次來的時候,他第一次做飯給她吃,兩人差點擦槍走火,她只是隨便打量了幾眼。
喬靳言的臥室很空蕩,除了一個床和衣柜,幾乎沒什么東西了,顯得臥室很大。
床單和被套都是一個顏色,像是藍色和黑色的綜合體,不知道為什么,路南棲看見床的時候,總覺得心里很壓抑,有種說不出的難受,好像有什么要破體而出一樣,她揉了揉眉心,慌忙跑進臥室的洗手間,打開水龍頭,洗了把冷水臉。
由于江城今年雨水太多,平時要十月中旬才開始降溫,今年卻九月底就開始有降溫的趨勢,冷水怕打在臉上的時候,有一種刺骨的冷,但意外的讓她平靜下來。
她撐在洗手臺上,看著鏡子里有些臉色發(fā)白,略顯狼狽的自己。
有些記憶不是想忘就能忘的,只要發(fā)生過,不管時隔多久,它總是會在不經意間出現(xiàn),在你傷痕累累的心上再添一筆。
路南棲整個人窩在沙發(fā)上,懷里抱著抱枕,把頭埋在抱枕上,鼻間全是喬靳言身上的味道,拿過手機,看了看時間。
21:00
九點了,還沒回來。
晚上11點的時候,喬靳言才開門回來,一開門就看到路南棲窩在沙發(fā)上睡著了,什么也沒蓋,就抱了個抱枕。
喬靳言皺了皺眉,隨手脫下外套蓋在她身上,俯下身想將她抱起來。
“唔”
“你回來了?!甭纺蠗谕馓状钏砩系臅r候就醒了,外套上的溫度讓她全身暖起來。
“手怎么這么冰?”
喬靳言摸了摸她的手,手心沒有一點溫度,蹙了蹙眉,將她扶起來靠在沙發(fā)上,然后攏了攏衣服,蹲在他面前,把她兩只手放在手里,捂著,“下次別在客廳睡了,降溫了,客廳溫度低,回屋里睡。”
喬靳言的手,很燙,燙的不一會兒就連路南棲的手都開始有了溫度。
“我體寒,所以手常常都是冰的,沒事,不冷?!甭纺蠗A苏Q?,剛睡醒,還有些迷茫,此刻抬起頭才看清喬靳言的臉。
嘴巴抿著,眉頭皺著,眼神盯著她,有心疼,有些些責怪。
“不行,聽話,萬一病了怎么辦。”聲音有些冷,有著不容反駁的堅持。
路南棲愣了會兒,她坐在沙發(fā)上,喬靳言蹲在地上,她比他高,俯下身,用額頭抵著喬靳言的額頭。
喬靳言身體一僵,但沒躲開。
“你看,我身體是熱的,除了手冰了一點,全身都是熱的。”
她的聲音很軟,吐出來的氣息環(huán)繞在他鼻間,讓他一下子氣不出來,那點悶氣轟然消散。
四周很安靜,靜的彼此的呼吸都能聽清。
半響,路南棲聽見從喬靳言喉嚨間發(fā)出的一聲,嗯。
沒辦法,他對她生不起氣。
對她,他只有妥協(xié)的份。
喬靳言扭過頭,喉結上下動了動,她的頭順勢倒在他肩膀上,肩膀靠在他的胸前,整個人窩在他懷里,全身的支點都在他身上,他若往后退一步,路南棲就只有從沙發(fā)上摔下去一個結果。
“好好坐著,摔下來怎么辦。”喬靳言手動了動又停住了,身體就這樣撐著她,一動不動。
路南棲沒動,就這樣靠著他,在他頸間開口,“你不會讓我摔下去。”
那么篤定又自信。
喬靳言只覺得心顫了顫。
“南棲,我……”
過了一會兒,他緩緩開口,但話還沒說完,被她打斷。
路南棲從他手里抽出自己的手,抱在他腰間,“我知道?!?p> 她知道他要說什么。
他們之間有問題,她知道,橫跨在兩人面前的是九年這個過不去的坎。
他的不安,猶豫,糾結,她全看在眼里。
他的心里有后悔,有害怕,她也知道。
彼此都明白,他們錯過的不是九天,不是九個月,而是九年,是九個春夏秋冬。
只是一個小小的誤會,讓他們生生別離九年,倘若他當時勇敢點,他們都不會有這九年的空白。
九年,改變的不僅僅是相貌,習慣,還有性格。
所以,他對她小心翼翼,呵護備至。給她做飯,帶她回學校,去吃學校門口的餛飩,重新走過學校門口的那些路。
他在遺憾,在后悔,在責怪自己,也在擔心。
擔心九年對彼此的變化,擔心彼此還能不能融入對方的生活,擔心他能不能照顧好她。
他在給她留退路。
他沒說,但她都懂。
他一直都這樣,當年在學校也是,默默跟著她,不跟她說話,但是,她肚子疼時,桌子上會出現(xiàn)熱水,她感冒時,會有藥出現(xiàn)在她面前,她一個人走的時候,他會跟著她,把她送回家。
想起以前,路南棲有些眼紅,仿佛還在以前,卻確確實實已經九年了。
“喬靳言,我們在最后矯情這一次,好不好?!彼吭谒厍埃曇粲行┥硢?,手卻越抱越緊。
喬靳言就這樣一動不動的任她抱著,不知過去了一分鐘,還是兩分鐘,或是更久,他低聲笑了,抬手環(huán)住她的腰。
好,再最后矯情這一次。
路南棲緩了片刻,掙脫他的懷抱,喬靳言扶著她的腰,讓她坐穩(wěn)在沙發(fā)上,他半跪在地上,需要仰起頭才能看清她。
她眼里閃著光,嘴角勾起最美的弧度,眼里都是星星點點的笑意,然后對著他的男孩,認真無比的伸出手,
“你好,我是26歲的路南棲?!?p> ——同學,你好,我叫喬靳言,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路南棲。
——道路的路,南方的南,棲息的棲。
腦海想起初見時的場景,喬靳言看著她的手,將手搭上去。
“我是28歲的喬靳言?!?p> “喬木的喬,靳令的靳,言語的言?!?p> 他的女孩是多聰明,又多細膩,看穿他的內心,保護他的自尊,知道他最在意的東西,然后輕飄飄一句“我知道?!庇贸C情二字擊潰他所有的偽裝,然后給了他們一場新生。
我們再最后矯情一次。
然后,我們重新認識。
我是28歲的喬靳言,你是26歲的路南棲。
我是一名緝毒警察,你是一名外科醫(yī)生。
我們重新認識,重新相愛,重新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