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去春來,幾度寒暑,不知不覺已來到了新帝國歷92年春。夏木走走停停來到了新城境內(nèi)的雞鳴山附近。
雞鳴山是桐柏山脈在新城的余脈,山下便是鄂東第一人口大城新城。從遠處看就像是一只站在群山間仰天長鳴的雄雞,雞鳴山由此得名。山頂有一座老觀,不知起于何年月,歷史早已不可查。在新帝國歷70年的時候,新城有關(guān)衙門對老道觀進行過修繕,企圖發(fā)展雞鳴山旅游業(yè),并把整個雞鳴山劃入森林公園的規(guī)劃。持續(xù)了兩年,效果一直不好,后來新主官上任便廢止了雞鳴山森林公園的計劃。
如今長生觀的觀主是一位瘸腿老道李道全,他便是新帝國歷70年官府大力發(fā)展雞鳴山風(fēng)景區(qū)的時候,有關(guān)衙門從別的地方調(diào)來的道士。后來雞鳴山風(fēng)景區(qū)廢止,同來的道士都走了,只有老道留了下來,最后他自然而然成了觀主。李道全懂一點中醫(yī)養(yǎng)生之道,時常幫助山下百姓治些頭疼腦熱的小毛病,觀里平日也有一些香火。
老道有兩個徒弟,沒有名姓,老道偷懶便喚作他們清風(fēng)和明月。清風(fēng)是老道山下碰見的流浪兒,有些癡呆。明月是被人遺棄在觀門口的棄嬰。多了兩個徒弟多了兩張口,老道不得不入山采藥,下山給人看病換些銀錢補貼家用。一次采藥途中發(fā)生了點意外,老道摔折了腿,辛虧兩徒弟已經(jīng)長大,多少可以幫扶老道一些,師徒三人才得以挺過來。但是老道上了年紀,腿終究是留下了殘疾。
夏木很久沒有接觸過文明世界了,他都不記的上次接觸別人是哪一次,可能是在精神病院的時候吧!嘆息一聲,夏木放棄了進道觀落腳的想法,因為夏木的神識已經(jīng)探查到了道觀里的師徒三人。
長生觀后面百十米有一座巨大石壁,常人難以攀越,就像是雞頭上的雞冠聳立在雞鳴山頂。此刻石崖頂上,夏木盤膝而坐。
熟悉的夢境空間,熟悉的當空明月,自從小村夢境空間消失,夏木一直在推敲夢境空間是什么樣的存在。如今一試,果然同他想的一樣,人流聚集的地方便存在那樣的夢境空間。
還沒從興奮中冷靜下來,夏木便感覺到了惡意,深深的惡意,來自夢境空間的惡意。追尋著無處不在的惡意,神識全開的夏木一遍又一遍的掃視著周圍的一切。一切都是徒勞,夏木并沒有找到這些惡意的源頭。這些惡意似乎被未知的力量所阻攔,并不能侵入他的心智,對他造成影響。僅僅是讓他感覺到惡意罷了,并不能對他造成實際傷害。
被人窺視的感覺,讓夏木很難受,特別是這種充滿惡意的窺視。夏木開始嘗試,嘗試所有他能想得到的方法,來尋找這窺視的源頭。語言刺激,不管用,破壞夢境空間,它也沒出現(xiàn),折騰了許久,發(fā)瘋一樣的夏木開始靜下來思考。
不去管那些該死的惡意,夏木靜下心來回想自己所有的經(jīng)歷。綠色符文開始浮現(xiàn),夏木眉頭一翹,歡跳起來。他想到了一種方法。小村的夢境空間在他記憶完古井綠紋后消散,這說明綠紋同夢境空間有關(guān)聯(lián)。
夏木嘗試把綠紋延伸到神識里,或者是在神識里刻畫綠紋。當夏木成功用神識臨摹出綠紋時,他周圍的空間發(fā)生了變化。他終于發(fā)現(xiàn)了那鋪天蓋地的惡意的源頭。那是一只擁有無數(shù)眼睛的銀墨兩色巨怪。它靜靜地伏在空中,無數(shù)道邪惡的眼睛注視著夏木。
發(fā)現(xiàn)它時,繞是神經(jīng)大條的夏木,也嚇了一跳。第一時間控制神識快速臨摹出幾個綠紋掃了過去。不知道是符文生效還是它本來就不能移動,它始終安靜的趴伏在那一動不動。見此情景,夏木大著膽子靠了過去。
銀墨分明的甲殼在月光下耀耀生輝。烏黑眼球就像灑落銀盤的黑芝麻,密密麻麻,甚是唬人!夏木近前碰了碰它的長腿,沒有任何反應(yīng),只是那些眼球隨著夏木走到而轉(zhuǎn)動。就那樣死死的盯著他。盯的人頭皮發(fā)緊,夏木見它不動,又壯著膽子又踢了幾腳,邊踢邊咒罵:“它奶奶的!銀槍蠟燭頭,中看不中用吖!”
多目怪絲毫不理會夏木的嘲諷,只是直直的看著夏木。夏木嘀咕了一會,一拳打在掌心,興高采烈道:“瑪?shù)?,這么喜歡偷看別人,老子讓你看你自己看個夠!”
夏木拉住千目怪,一起頭扎進了圓月中。自從夏木確定了夢境空間,他便肯定這輪明月背后也對應(yīng)著鏡面世界的某處古井,果不其原。
夏目的計劃是把這只多目怪丟到鏡面世界偏遠的角落,讓它顧鏡自賞去,誰讓它那么喜歡窺視別人!然而事情總是不按個人意志轉(zhuǎn)移。當多目怪和夏木出現(xiàn)在古井時,事情發(fā)生了變化。
看著井里呲呲直冒黑煙的巨怪,夏木驚魂未定。當夏木同多目怪一起出現(xiàn)在眼前這個巨型古井里時,多目怪就像是被點燃了一樣,開始冒起濃濃黑煙,同時發(fā)出凄慘的嘶吼。這可把夏木嚇一跳,還以為這井出問題了,連忙爬出了井口奪路而逃。看著身上沾染的乳液化作白氣蒸騰而干,再看看多目怪不斷消融的軀體,夏木似乎明白了什么。
黑煙開始變淡,多目怪銀墨分明的軀體墨色隨著黑煙消退。嘶吼聲也開始減弱,不知過了多久,當一切恢復(fù)平靜后,就剩一顆乳白色的大絲繭漂浮在乳液上。繭殼上布滿淡淡的符文脈絡(luò)。
好奇心驅(qū)使下,夏木嘗試用神識去探視繭中的情形,當他的神識接觸到繭上的符文時,一股吸力自符文上傳來,夏木的神識就像開閘的洪水,一瀉千里。想阻止都不能。就在夏木快要吸干之時,哪股可怕的吸力才消失,同時繭開始散發(fā)劇烈的白光,“砰”一聲巨響,白繭炸裂,白光,碎片,看的夏木目不暇接。
“主人,請受小人一拜!”眼前突然出現(xiàn)一位三眼俊男,一揖著地屈膝便拜。夏木直接看蒙了,好半天沒回過神來。
“停,慢著,不慌!說清楚,這是怎么一回事兒。我怎么看不明白了呢!還有你這主人是指我嗎?我啥時候成你主人了?你對我作揖叩拜干啥?”夏木連珠炮一樣,問出了自己所有的困惑。
“主人莫急,且聽千目慢慢道來?!弊苑Q千目的三眼男子作了一揖,娓娓道來。
原來眼前這三眼男子便是哪多目巨怪所化,說起哪多目怪,它原是所有人的意識在夢境里演化的意識共同體,同時包含了人性的光明面和黑暗面,它的意識是混沌的。夏木之所以會感覺到惡意是因為夏木的闖入讓它感覺到了威脅。它根據(jù)本能進行反擊,因為夏木把它帶到了鏡面世界,古井里的規(guī)則之紋禁錮了它,井里的凈化機制凈化了它,消磨掉了它的負面暗黑本源保留下了至純至真的本源。如果沒有夏木激活白繭上的符文,它最終會被同化成古井里的本源之液。夏木的無心之舉成全了它,同時也在它的神魂海留下了神魂烙印。這便是它認夏木做主人的原因。
聽了千目的敘述,很多困擾他的問題豁然開朗。夏木終于知道5年前自己被噩夢困擾的原因,想來淮城的夢境空間一定也有一只類似千目的家伙,它統(tǒng)治著哪里的夢境空間,對于威脅到它的存在釋放無窮無盡的惡意,致使不明真相的夏木噩夢連連,最后不得不逃離人群?,F(xiàn)在想來真應(yīng)了那句話,福兮禍所伏,禍兮福所倚!能怪誰呢!福禍無門,唯人自招!
“這么說,當初你不言不動,并不是你不會動,而是被我的規(guī)則之紋所震懾不能動是吧?”夏木一直很好奇為什么當初的千幻為什么不動。
“是的主人,確實是被主人的神通所懾?!比勰星抗ЧЬ淳创鸬馈?p> “關(guān)于這鏡面世界,這古井和你所說的規(guī)則之紋、本源之液你還知道些什么,都說來聽聽罷?!边@些才是夏木最關(guān)心的事情,一直以來夏木都覺得哪神秘的古井和鏡面世界隱藏著天大的秘密,此刻終于有人能解惑了。夏木一股腦全都問了出來。
“虛界是現(xiàn)實世界的倒影,主人所說的古井便是孕育虛界本源法則的孕法之井。夢境空間是虛界的外層空間,是虛界與現(xiàn)實世界重合的空間?,F(xiàn)實世界的億萬生靈本體不能進入夢境空間,靈識卻可以。這些生靈的靈識在夢境空間里一眼萬年,幻生幻滅不停輪回,可以推演出新的天道規(guī)則,同時積累本源,這些積累的本源和新推演出來的天道法則會轉(zhuǎn)移到虛界的內(nèi)層。而我們的職責(zé)便是督促引導(dǎo)夢境中的億萬靈識不停輪回。
“這么說你們這類生靈就是虛界外層的守護者或者說是夢境空間的守護者了?哪么那些本源法則轉(zhuǎn)移到虛界內(nèi)層會發(fā)生什么?”
“主人這個問題我也不知道,我們由夢境而生,憑本能行事,并不知曉這天地的終極奧秘。關(guān)于虛界的零星奧秘也是我覺醒之時有所悟罷了!”
“看來這個世界還有太多未知,等待被發(fā)現(xiàn)!對了我曾經(jīng)因為記憶古井里的綠紋,導(dǎo)致一處夢境空間泯滅,那處夢境空間里并沒有你這樣的守護者,難道是因為那里沒有其他人活動的緣故?”
“應(yīng)該是這個原因,那處空間因主人而生,自然可以因主人而滅,主人在某種形式上便是那處空間的守護者,也是因為如此主人才能發(fā)現(xiàn)空中的通道,并且可以通過逆行通道去到虛界內(nèi)層。在夢境空間里只有我們這些守護者可以看見明月通道,并且通過通道去往虛界內(nèi)層,因為我們是虛界外層誕生的幻靈,所以傳承了部分虛界知識,對逆行通道有發(fā)自靈魂深處的恐懼,我們知道自己的宿命,本能讓我們忽略逆行通道,而主人同我們不一樣,主人掌握了虛界的規(guī)則自然可以任意穿梭虛界。”認真聽完夏木的敘述,千目肯定了夏木的猜想。
夏木沒有告訴千目,他也是無意中闖入逆行通道,若不是后來掌握了綠紋,即便他的靈魂在虛界不滅,他的肉身也會因為靈魂被困而枯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