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九章 是你抵抗寂寞暫時的藥
睡得不太安穩(wěn),已夏從夢中睜開眼。
以為自己睡了很久,可窗外透進來的顏色依舊是幽涼而深寂的黑。
身后有細(xì)微紙張翻動的聲響,她緩緩偏過頭,就看到顧寒慕的側(cè)顏,原來他沒走啊。
他清冷而挺俊的輪廓沉浸在工作的專注里,浸潤在床頭燈幽靜的光里。
有種拒人于千里之外的疏漠,卻讓你忍不住生出絲絲縷縷想靠近的心。
已夏不知道要怎么回應(yīng)自己的心,收回了視線。
嘴巴有些干干的,她微微撐起上半身,想去床頭柜拿水杯。
轉(zhuǎn)回頭,卻發(fā)現(xiàn)洗完澡就有些心不在焉地躺下了,沒有把水杯拿進來,床頭柜上只靜靜躺著一只藥膏。
看了看那只藥膏,又想起之前自己腳上涼涼的感覺。
伸手摸了摸,發(fā)現(xiàn)腳踝后面貼了創(chuàng)口貼,大概是顧寒慕出去買了藥回來幫自己處理了。
“渴了?坐起來喝吧?!?p> 有低而清致的聲音在背后響起,一只手輕輕托住了她半撐著的背。
已夏回頭,就看到身側(cè)的人已經(jīng)放下了手里的筆記本,手里拿著一個水杯,眼神溫柔地看著自己。
其實只要顧寒慕愿意,他也可以是細(xì)致體貼的人,無關(guān)他是否冷清。
借著他手的力量坐起來了一些,也沒有說話,只是默默接過水杯,低頭喝水。
“腳還疼嗎?有沒有哪里不舒服?大夫說打了針可能會有些輕微的反應(yīng)?!?p> 顧寒慕動作輕柔地替已夏撥了撥耳邊垂下來的長發(fā),語氣細(xì)致和緩。
已夏半垂著頭,只是輕輕搖了搖,依舊沒有開口。
喝完水,順手把水杯放到了自己一側(cè)的床頭柜上,然后重新躺了回去。
側(cè)過身安靜地閉上眼,只留給顧寒慕一個沒什么情緒的背影。
身后的人好像極淡地嘆了口氣。
開關(guān)輕微地響了下,已夏感覺到所有的光感徹底消失,只留下完整的黑。
然后就有具熱而硬的身體靠過來,溫柔卻固執(zhí)地把她環(huán)進了懷里。
“我知道你沒睡,還在生我的氣?你想怎么罰我,我都聽你的?!?p> 身后的聲音纏繞著火熱而緊密的擁抱,有種動人的深情。
懷里的人還是沒說話,顧寒慕似乎不太滿意這樣無聲的沉默。
強行把懷里的人翻轉(zhuǎn)過來,面對著自己,有些無奈般親了親已夏的額頭:
“我之前和你說的話,你都聽見了?”
“哪一句?”
有些煩擾顧寒慕的執(zhí)著,已夏終于開了口。
“每一句?!?p> 顧寒慕的手指輕撫過已夏的臉頰,溫柔地讓人覺得他在告白。
已夏眼中的光,在黑暗中不受控制地晃了晃,睫毛都顫了顫。
她抬起頭看著面前的人,因為她背著窗外不甚明朗的光,所以其實并不太能看清顧寒慕的臉。
黑暗讓人彷徨,有時也給人勇氣。
看不見的時候,人反而少了些顧慮。
已夏的眼里升起漫不經(jīng)心的笑:
“每一句?那你是以什么身份要求我呢?男朋友嗎?”
黑暗中,兩個人都沒有馬上說話,可彼此卻都能感覺到對方的目光和氣息。
那目光仿佛穿過黑暗,就要直直落到對方的心里。
從顧寒慕的方向看過去,也是一片混沌,只能看到已夏臉上大概的輪廓。
他看著她嘴角好像淡淡翹了翹,有碎月寒星的光茫在她眼中飛逝而過,來不及抓住。
他剛想開口,已夏卻出聲打斷了他。
“我之前就和你說過了,我們之間沒有約束和限制。
你想要自由可又怕寂寞,大概是覺得我還算能明白你,所以才有我。
我是你抵抗寂寞暫時的藥而已,但我不是你心里的人,我們的關(guān)系也不是你真正想要的。
所以我?guī)筒涣四悖沂菦]辦法徹底治愈你心底的孤單的?!?p> 已夏淡淡地開口,嗓音依舊軟軟的,帶著一絲笑意。
人果然無時無刻不在奢望。
就好像她問顧寒慕是以什么關(guān)系要求她的時候,其實并不抱期望。
可在他真的猶豫沒有回答的時候,心還是不由自主地酸澀了一下。
已夏低下頭,任由黑暗擋住了她眼里的失落和自嘲。
“你到底幫不幫得了我,好像應(yīng)該由我說了才算吧?!?p> 顧寒慕本想說的話停住。
沉默了片刻,伸出手指抬起已夏的下顎,動作明明溫柔,已夏卻莫名感覺到了里面的固執(zhí)。
“這樣吧,我答應(yīng)你,如果哪天你找到了,真心想要好好和他發(fā)展一段關(guān)系的人,我會放你走。
可在那之前,你乖乖留在我身邊。”
顧寒慕再次開口,聲音里有種溫涼的篤定。
“同理,我也一樣。如果哪天我想要認(rèn)真開始一段關(guān)系,我也會告訴你。
你可以選擇,不會讓你難堪或者不舒服?!?p> 似乎知道已夏會反駁,他又很快接著說了下去。
已夏果然沒有再說什么,彼此間并不能看清對方的目光在黑暗中交織,涌動。
過了一會兒,靜謐而濃稠的夜色里,聽到已夏輕靈又似乎不在意地笑了一聲:
“好吧,那你到時候要說話算話?!?p> 一直盤踞在顧寒慕眼角,那團克制的冷冽,在他覆上已夏的唇時彌漫開。
變成了口中帶著些張狂的兩個字:
“自然。”
良久之后,直到已夏有些生氣地咬他,他才松開了懷里的人,心里那悶悶的怒氣稍霽。
能感覺到他很想用力,但似乎猶豫再三還是放輕了力度。
在已夏頸間不輕不重咬了一口,才把她用力摟進懷里。
聲音聽不太出情緒:
“睡覺,醫(yī)生說這禮拜要多休息?!?p> 已夏沒有反抗,也沒有說話,就很乖順地靠在身后的懷抱里。
她在漆黑中靜靜看著窗外透進來的夜光,“如果哪天嗎”?
她不知道是屬于她的那一天會先來,還是顧寒慕的呢?
顧寒慕的的心意是什么?她越發(fā)看不清。而自己的心意又是什么呢?已夏好像也沒了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