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每個城市的裁決司略有不同,但全國裁決司都屬于一個機構。
而東龍國的裁決司中,有三位裁決神官,其中一個便在京城。
不過,三位裁決神官如今都已退休,最年輕的都已經(jīng)七十多歲了。
凌風,裁決神官之一,今年九十二歲。
裁決司的事情,他十幾年前就已經(jīng)不再過問,每天過著安詳平靜的生活,最喜歡做的事情,就是去頤明湖釣魚。
雖然早在很多年前,城管大隊就已經(jīng)禁止湖泊釣魚行為。
京城又不靠海,各城市之間的貿(mào)易往來較為艱難,所以水里的食物比較昂貴。
當然了,如果他裁決神官開口的還,要多少魚那都是有的。
但他習慣了吃頤明湖里的魚,習慣了這里的味道。
為此,裁決司之前特意為他撈了許多頤明湖的魚,派專車送往他家里。
結果老頭子不樂意了,一個電話把裁決司的大領導臭罵了一頓,且將那些魚又放生回湖里了。
老頭子雖然喜歡吃湖里的魚,但他其實更喜歡釣魚,只有吃自己釣來的魚,那才夠味。
自從他退休后,裁決司幾乎每年都會從沿海城市進購幾噸的魚,以確保這湖里有魚給裁決神官釣。
而對于非法釣魚這事,凌風神官還被城管罰過幾次。
凌風神官與她的爺爺是摯友,小時候,白小米的爺爺就喜歡帶著她出去玩耍,所以對這位凌風神官白小米還算熟悉。
當然,小時候雖然也知道凌風是東龍國三大裁決神官,但卻并不覺得對方有多厲害,只覺得他是個特別逗的糟老頭子,被城管抓了還能和人家扯皮。
白小米沒有聽白哲的話給父親打電話,而是直接來到了頤明湖。
根據(jù)她的了解,每到下午三點,凌風神官都會來頤明湖釣魚。
只是,頤明湖很大,要找個人還是有些困難的。
好在能夠釣魚的地方就那么幾個點,白小米終于看到了凌風的身影。
她緩步上前,突然大喊一聲:
“城管來啦!”
下一刻,凌風神官身子一震,魚竿一收,一番操作摧枯拉朽,怎么看都不像是個九十多歲的老頭子。
畢竟是裁決神官,巔峰時期在京城那是數(shù)一數(shù)二的大人物,身體素質自然不是尋常老年人所能比擬。
即便他已經(jīng)九十二歲,但保守估計,單手舉起一輛小汽車應該沒什么問題。
看著對方滑稽模樣,白小米都忍不住被逗笑了。
凌風聞聲,動作一僵,一臉怨恨的看著她。
“凌爺爺,今天釣了幾條魚?”白小米問道。
“你誰???”凌風瞇起雙眼。
“我是小米啊?!?p> “哦~!”凌風點了點頭,“小米回來了?!?p> “凌爺爺,你的視力是越來越差了。”白小米調侃道。
“這人老咯,身體上的所有器官都在衰退,我這眼睛啊,三米開外的東西基本已經(jīng)看不清楚了?!绷栾L說著,再次拉起魚竿,準備繼續(xù)釣魚。
白小米上前,將外套脫下鋪在草地上,然后坐在一旁。
“凌爺爺,您從八十歲就每天來這里釣魚,您不覺得無聊嗎?”白小米問道。
“嚯嚯嚯?!绷栾L笑了笑,“這釣魚中有許多大學問,怎么會無聊呢?”
“釣魚還能有什么學問?我每次看您都是一樣的步驟,而且一坐就是一下午,枯燥無味?!卑仔∶椎馈?p> “垂釣者,人生也。”凌風淡淡說道。
“???”白小米一個十五歲的未成年少女,完全聽不懂他在說什么。
“你別看我坐在這一動不動,但我卻時刻注視著浮漂,因為浮漂一動,就證明有魚兒要上鉤了?!?p> “然后呢?”白小米癟嘴道。
“所以啊,這做人要像浮漂一樣,善于洞察周邊環(huán)境,懂得機會稍縱即逝的道理?!?p> “做人像浮漂?”白小米還是有些聽不太懂,不過這話聽起來倒是有點不明覺厲。
于是,她坐在一旁,盯了浮漂許久。
大約十幾分鐘后,浮漂突然開始一陣一陣的往下沉。
“動了動了,魚兒上鉤了?!卑仔∶最D時激動道。
稍等了一會兒,凌風開始收線。
然而魚竿卻微微彎曲,有點收不動的樣子,看來釣到了一條大魚。
老頭子并不著急,任由那大魚折騰了許久,這才慢慢收線。
“這做人啊,就要像這魚竿,能屈能伸,堅守底線,適應變化,剛柔并濟。也要像這魚線一樣有韌性,遇到困難時才不會被扯斷,順勢而為,方成大業(yè)?!绷栾L道。
“那咱們到底要像浮漂呢,還是要像魚竿呢,還是要想魚線呢?”白小米反問。
結果這一問把老頭給問愣了。
我這跟你講人生道理呢,你干嘛非要糾結自己像什么?
老頭子知道自己是在對牛彈琴,于是不再往下說。
“你小丫頭無事不等,說吧,找我老頭子什么事?”
白小米咧嘴一笑,她來這里,自然不是陪老頭釣魚的。
“凌爺爺,我有一個朋友被懷疑是惡魔,現(xiàn)在被關在了裁決司,所以我特意跑來想請您去看看?!卑仔∶渍f道。
“老頭子我兩眼昏花了,有什么好看的,在裁決司關個十天半月,是惡魔就有結果了?!绷栾L說道。
“可他現(xiàn)在不是惡魔?!卑仔∶渍f道。
“現(xiàn)在不是?”凌風不解道。
“對啊!他正常情況下,就是一個人類,而且是異人。但是,前不久翎州遭遇惡魔攻城,他竟然可以帶著我在惡魔大軍中自由穿梭,周圍沒有一個惡魔攻擊他?!卑仔∶渍f道。
聽到這里,凌風眉宇間的皺紋深了幾分。
“還有還有,我親眼看見他變身惡魔,瞳孔有淡淡的紫光,皮膚也呈現(xiàn)淡紫色,散發(fā)著非常恐怖的魔氣?!卑仔∶椎?。
凌風點了點頭,卻沒有說話。
他坐在折疊椅上,一動不動,若有所思。
湖水中的浮漂動了幾次,他都沒有察覺。
足足過了近半小時,這才開口道:“那你覺得,他是惡魔嗎?”
白小米搖了搖頭:“不是?!?p> “為什么?”
“他如果是惡魔,當時完全沒有必要救我。再說了,他都在我面前變成惡魔了,又怎么會和我一起來京城呢?”
凌風又是點了點頭。
片刻后,嘆了一口長氣。
“我想,我知道他是什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