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子虛先生剛從一家出版社里出來,臉上滿是懊喪的神情。那著著楚楚衣服的禽獸怎生如此無賴?罷了,罷了,隔天再去求他便是。
妻子那頭又如何應(yīng)付?是了,是了,買他幾瓶酒,叫她摸不著自己的棱角。
子虛先生還未沾酒便如醉了般,東倒西顛,什么樣子也不是了。
二
他拿了酒出來,臉上已經(jīng)多了幾分紅暈。他用牙咬開蓋子,嘴對嘴一仰脖兒—來了一口。
“嗨呀!”
子虛先生幾個(gè)趔趄,打開了家門,一扇锃亮的鐵門。
房子不大,似于一室一廳的規(guī)格,有一個(gè)很大的陽臺,書房里擺了塊匾:本來無一物,何處惹塵埃。
子虛夫人迎面走來,擺好了迎賓的架勢。
“嘿,我回來了?!弊犹撓壬b作爛醉如泥的樣子,倒在床上。
子虛夫人嘆了口氣,將一個(gè)似于人臉形面具的東西戴在了子虛先生的臉上。
“哎,苦累了你。有了它,也許你就不會(huì)再糾結(jié),不會(huì)再煎熬”
子虛夫人幽憐地說道。
小雨似有似無地下著。
三
子虛先生感受到了一股前所未有的感覺。
冰涼、滑膩的,但又隱隱約約有些發(fā)癢,伸手一觸—近乎于水。
不知怎生的,子虛先生竟聽到了皮肉生長的聲音,窸窸窣窣。
撕拉一聲,他欲將假面撕下,卻怎么也撕不下,仿佛長在了皮肉上。
或說,這已成了皮肉的一部分?
子虛先生感受到的怪異感覺,僅僅用恐懼一個(gè)詞來形容它未免太單薄了……
天空詭異地笑了。
“魚有腳嗎?有吧!豬會(huì)說話嗎?會(huì)吧!不不,這都是些什么勞什子?”
“啊!”子虛先生沖出了家門,站到了道路上。
“哈哈哈!”
子虛先生大笑數(shù)聲,一屁股坐在地上。那聲音倒不如說是更像號哭。
路上的人紛紛繞道,有的還在竊笑。
“天哪,你們在笑什么?你們在笑你們自己!”子虛先生狂吼著,沖向了別處。
四
良久良久,子虛先生蹲坐在地上。
他旁邊是一處水潭,上面有無數(shù)水滴濺出的波紋,波紋中映著一張滿是血痕的假面,和一雙空洞的眼睛,瞳孔中似要噬人一樣。
五人群漸漸散了,空留得子虛先生一人,他不知自己要坐多久,反正這副軀體也不是自己的……
反正……
雨打在他身上,但永遠(yuǎn)地洗它不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