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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命約

長命約

虛事付諸 著

  • 仙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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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2020-10-01上架
  • 6425

    連載中(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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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姓任,字夢鶴

長命約 虛事付諸 6425 2024-08-09 00:57:53

  灰色的天,壓抑著人們的念想,直叫人提不起任何的興致。正是剛?cè)刖旁?,天氣由熱突然轉(zhuǎn)冷,又是卯時。街邊零零散散的倒著乞兒,冷風(fēng)好似一匹目盲的怒馬,并不在意乞兒們身上單薄的破布。直直的隨著主城道呼嘯而過。

  雖然時候尚早,但已零星的店家點起油燈,開始整理鋪子,備著開張。待到店家開門時,便會見著有乞兒倒在自家店鋪的門檻前。掌柜的若是心善,總會與小廝幾個板子去給乞兒叫他們離開,至于小廝會私了多少,就算見著了,也不會說什么。

  畢竟這年頭,誰也不好過。

  一些店家,有時會抄起掃帚,將乞兒趕打了去,再吐口痰,罵聲晦氣。好似乞兒躺在那便會擋著財公富爺大駕光臨似的。

  乞兒內(nèi)也不團結(jié),被趕走的乞兒見著得了板子的同伴,難免心有不平。于是健壯的搶病殘的,病殘的奪幼小的,幼小的騙老弱的。這老弱的搶不過健壯的,又拉不下臉騙幼小病殘的,只得嘆口氣,沿街去尋自己的老伙計,可總會些有沒撐過去的。就好似樹下的落葉般,只不過......沒能歸根。

  年月不好,淪落成這般模樣又能怪得了誰。都是流民,誰又能說誰的不是。

  相對于街上,富家相公宅前的乞兒倒是命好了些。雖然仍是有凍死的,但好歹走前還能得些吃食。尤其是近兩年高中舉人的范老爺?shù)姆陡?,因范老爺迎了美嬌娘做妻妾,正是大喜的日子,見誰都眉開眼笑的。就連平日里讓他厭煩的乞兒見著他,都能沾上點光的得到點吃食。昨日夜里的囍宴上,范老爺更是大手一揮的請宅邊的乞兒們吃飽喝足。雖然乞兒仍會受冷,好歹能做個飽死鬼不是?

  不過關(guān)于這件事,城中閑人懶漢口中的議論可就沒有那么喜慶了。這才子佳人本是佳話,只可惜范老爺今年已是不惑之年,而那女子卻正值豆蔻年華。更不提范老爺高中舉人方才兩年,在那之前已是與范胡氏相濡以沫多年。

  臨近寅時,范府看門的下人才緩緩將朱紅大門拉開,伴隨著門的逐漸打開,一股酒肉的腥臊隨著暖流飄向門外的凜冽寒風(fēng)中,久久不能散去??撮T的小廝打了個寒顫,站在門檻上哆嗦了幾下,身上單薄的麻衣無法抵擋著外面的冷風(fēng)。他看了看四周落葉凋零的風(fēng)景,到底還是轉(zhuǎn)身走進了身后那四季如春的高宅大院里。

  朱門后的宅院,似與門外的寒冷不處于同一片天地般,暖的沁人心扉,暖的如沐春風(fēng)。昨夜的宴席還未撤下,只因新娘子的身份人盡皆知。桌上零星倒著幾位衣著華貴的客人,無一不是嘴邊肉沫酒漬未去,摟著同樣醉的面色通紅的美人婢女,醉醺醺的說著胡話。小廝坐在門后的板凳上??粗郎系拇罄蠣攤?,他的心里浮現(xiàn)了一絲嫉妒??僧斔煊X到這一絲情緒后,立即被自己驚出一身冷汗。趕忙裝做無事一般轉(zhuǎn)身看向身旁的樹梢。

  呵,想都不敢想。

  在他的注意力全放在院內(nèi)的客人時,忽然覺著身后那吱吱喳喳的聲音不似喜鵲,回頭一看,猛的從凳子上跳起,那分明是只烏鴉!

  那鴉外歪頭瞧著他,看他突然跳起,從門后抄起一個桿子朝著自己打來。險險的躲開朝自己打來的桿子,朝著小廝叫喚兩聲,便飛去了。

  小廝撐起棍子朝著鴉飛走的方向破口大罵,絲毫沒注意身后有道身影迅速翻墻而去了??粗鴷r間將近卯時,他在門旁閑著無事,剛想再去桌邊順些小酒來解乏,突然聽到從后院傳出的一聲尖叫。

  再說那道身影,翻出墻后拍了拍手,整理整理身上的破衣,將手扶住腰間別著的匕首上將要離開。正要走時,卻被方才那只似是成了精的鴉攔了去路。那鴉一個勁的朝著他叫喚,像是在向他討要方才為他吸引看門小廝注意的報酬。

  “拿去?!蹦侨诵÷暤卣f著,一邊從懷中掏出一塊銀令拋出去:“鴉大爺,別叫了,不然一會我可走不了了?!?p>  鴉銜起地上的銀令,瞟了他一眼,頭也不回地飛走了。看著鴉越來越遠的影子,那人輕聲罵了一句:“這年頭,鳥比人還奸啊!”就朝著胡同外跑走了。轉(zhuǎn)眼間就消失在了巷子盡頭。

  卯時三刻,城東集上。胡老爹才迎豬回集上準備開張,遠遠的就跑來一個人。只見那人衣衫雜亂,面色蒼白,嘴里大聲叫喊著:“不好了!不好了!出大事了!”向著胡老爹攤前跑來??粗矍斑@個扶著自己案桌喘著粗氣的人,胡老爹不緊不慢地將手邊的肉塊懸在旁邊的鐵鉤上,轉(zhuǎn)身拿刀一邊繼續(xù)剁骨頭,一邊慢慢的開口說道:“慌什么慌,能不能穩(wěn)重點,叫啥子?你老子我不好端端的擱著站著?”

  那人抬起頭,臉色惶恐,上氣不接下氣的回道:“不是······不是您!是······是您女婿,范老爺······范老爺他出事了!”

  聽見自己女婿出事了,胡老爹手中的刀似是不慎滑落,落在肉骨頭上。那才剛剛出現(xiàn)幾道細小劃痕的骨頭伴隨著“咚”的一聲,當即分裂開來成了兩半。

  “我那好女婿能出什么問題?”胡老爹沒有抬頭,只是盯著案板上斷裂開的骨頭愣愣地回答道,只從語氣里根本聽不出來除了難以置信以外的其他感情。

  見胡老爹這個反應(yīng),那人剛想回答,就被另一個人打斷了。

  “胡老四!”一聲大喝打斷了那人的回答,兩個人都對這聲音的主子再熟悉不過。胡老爹抬起頭來,可腰卻彎了下去。方才臉上錯愕的神情迅速被討好的面孔取代,生怕那道聲音的主人不滿意,胡老爹還在不停的將腰彎下。直到看上去就像一只竭力討好主人的老黃狗一般。

  一個年歲一甲子的老胖子就這么像條狗一幾乎匍匐在地面上,別說,看著著實有些許喜感。

  還未等胡老爹說些什么,那聲音的主人便將先前跑至攤前的人推開到一邊去。見這穿著差服的三人如此囂張,胡老爹反而笑嘻嘻地對他們說道:“官爺怎的這般時辰就過來了?害得小老兒我也沒甚準備······這就當孝敬爺幾個了?!边呎f著,邊哆哆嗦嗦地從案板下摸索出了零零散散的幾兩銀子和幾枚銅板,雙手捧過去。

  再看方才被差人隨手推出去的那個人,踉蹌幾步好懸沒有摔倒后,當即跪在地上連磕三個響頭,不敢動彈。

  為首的差人頭一甩,身后兩個差人便走上前去將胡老爹摁死在地上。自己則慢慢地撿起掉在地上的銀子和銅板掂了掂后收進了懷里。轉(zhuǎn)過身對另外兩個差人說道:“帶走!”

  見兩個差人正要用繩子將自己綁起來,胡老爹立刻掙扎了起來??蔁o論他怎么用力地想掙脫都沒有用,只好用頭不斷地磕向地面,不斷的求饒道:“冤枉??!差爺,冤枉?。〔皇切∪宋也豢辖恍⒕村X,只是今天小人還沒開張,您來的真的不是時候?。≈灰俳o小人一點時間,小人保證,一定能補上十兩!不!二十兩銀子啊!”

  那為首的差人拔出腰間別著的樸刀,架在了這條肥狗的脖子上。冷著臉看著他,說道:“再廢話,就用不著你到衙門了!”說著,用腳使勁的把胡老爹的頭往刀上靠,直到刀刃在胡老爹的脖子上留下一道淺淺的口子后方才停下。

  “看在你這么孝敬我們,我就給你個正正當當?shù)睦碛?。”差頭收起樸刀,轉(zhuǎn)身示意兩個差人跟上,說著:“抓你是因為范老爺昨夜在府上遇刺身亡了,現(xiàn)在懷疑你和這起刺殺有些關(guān)系?!?p>  差頭回過頭看向被兩個差人拖著走的胡老爹,瞇著眼笑道:“放心,若你真的是清白的,到了衙門我們自然會放了你。老老實實地坦白了,我保證什么事都沒有?!?p>  說完,他就帶著另外兩個差人拖著胡老爹揚長而去。走前,還不忘用腳幫旁邊一直跪著的那人翻個面,不可謂之不神氣。看著三個差人的背影和一直喊冤的胡老爹,那人隨即換上了一副面孔。那人譏笑著緩緩站起來,拍啦拍身上的灰塵和泥土,不急不慢的走向了主城道上的一家客?!L(fēng)來客棧。

  這地可得好好說道說道了:在主城道上的鋪子歷來都不是什么簡單人經(jīng)營的。而在懷城這種小地方里,這風(fēng)來客棧的主子可以說算得上是一位厲害角色了。為什么這么說?就因為這客棧自從十年前在懷城落戶后,這城內(nèi)城外所有的涯客,都不敢在里面放肆,要知道,前任郡守大人費了二十年力氣來治理關(guān)于涯客的作亂問題都未曾徹底根治。但這位厲害的主子卻從未漏過臉,所有大小事務(wù)全都是掌柜的處理的??蛇@恰好提高了他的神秘性,滿足了這個偏遠地方的居民對于世外高人的一切幻想。

  而現(xiàn)在,一個相貌普通的青年正在抬頭看著客棧外的木質(zhì)牌匾,緩緩念出了上面的字:“風(fēng)來客棧?!弊屑氁豢?,不正是先前翻出范府院墻的那道身影。抬頭望向外面的天,雖然已是卯時四刻,但仍然灰蒙蒙的,滿天的烏云濃稠的似要隨時要下起傾盆大雨。他搖搖頭,走進了門內(nèi)。

  “客官,打尖還是住店?”一個伙計見他進來,立刻湊上來問道。

  避開伙計湊過來的臉,青年尋了個無人的位子坐下,說道:“上壺茶,再切碗臊子?!?p>  伙計見他的手似有似無的撫在桌角,從腰間摸出五枚銅板在桌上一枚枚慢慢排開。心中明了,笑著走上前去,說道:“臊子還需等買肉的伙計回來。您看看,要什么茶?”

  青年看著門外的天,淡淡的說道:“看著要下大雨了,上壺能暖身子的?!?p>  伙計還是那副笑臉,說道:“客官是外地來的吧。您有所不知,這懷城的天到底是怪的。您現(xiàn)在看著這雨會下得大,可大底不過是小小的細雨罷了。不過這日子確實不適合喝些涼的,那上壺巖茶可好?城外牛頭崖采的,包頂新鮮。”

  青年轉(zhuǎn)頭看著伙計,問道:“有什么講究?”

  伙計一聽這話,把眼睛瞇起笑著說道:“沒多大講究,咱們懷城的牛頭巖茶在江湖上也是有點名聲的,包準您不會吃虧?!?p>  青年點點頭,表示自己同意后,伙計將抹布朝肩頭一甩,朝著后廚喊道:“打尖一位!上壺牛肉切碗臊子咧!”說完,把桌上的銅板收起,向青年道聲:“您稍等”后跑著忙去了。

  伙計走后,青年開始打量起這個客棧的大堂。因為天氣并不是很好,客棧里就算點著油燈,也算不得多亮堂。加之聚在這大堂的漢子也多,顯得的本來還算寬敞的大堂變得十分的昏暗且擁擠。而這里所有的客人包括青年自己,都帶著武器,但并沒有多少人有鬧事的打算。他們都或多或少的盯著那個跑堂的伙計,很顯然,這里的人多少都帶著一點別的事情。

  掃視一圈后,青年將目光收回到自己桌上。領(lǐng)桌的兩個漢子正在用方言交談著什么,大概是認為這里沒什么人聽得懂,所以聲音不算小。青年在旁邊悄悄聽著,默不作聲。

  只見那伙計像一片葉子般游走在大堂內(nèi),動作輕快的不停變換著腳步,可他手中的茶盤卻異常穩(wěn)當。正當要將茶壺送至青年桌上時,卻有兩個大漢動起手來。

  伙計瞇起眼睛轉(zhuǎn)頭瞥向鬧事的一邊,在笑著將茶壺放在青年桌上后,轉(zhuǎn)身走過去。

  “二位客官先冷靜一下。咱們客棧是小本經(jīng)營,可禁不起您二位這般折騰。”伙計走過去,瞇著眼睛笑著說道:“不然咱可要請您二位先在外邊冷靜冷靜了?!?p>  雖然他口中是這般說的,可語氣中卻帶著些許刺骨的寒意。伴隨著他一步步走近那二人,柜臺算賬的、低頭掃地的、門口看門的以及其他跑堂的店員們?nèi)疾患s而同地瞇起眼睛看向這里。

  周遭在這一刻都安靜了下來,所有人都停下了自己的事,紛紛注意起了這里。兩個大漢中有一個身旁立著一把馬刀,見伙計前來礙事,一拳將與其對峙的大漢朝著伙計打飛去。看著朝自己倒飛而來的大漢,這伙計不偏也不躲,只是在要撞飛自己的險險的那一瞬用腳尖一點,將大漢穩(wěn)穩(wěn)地接住。冷笑著在腳尖一用力,在大漢背上留下了一道極深的口子,隱約見骨。

  知道這客棧里的伙計不簡單,卻也沒想到膽子也大。雖然現(xiàn)在客棧里的客人都不是什么簡單的貨色,但是要想這么輕描淡寫的在人的背后留下這樣一道口子,在場能做到的這一點......不占多數(shù)。

  伙計將腳尖上的大漢踹倒在地,歪起頭看向另一個大漢,微慍著問道:“客官,您這是逼我們?。俊?p>  那大漢雙手抱胸,冷笑著說道:“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說完,他立刻抄起身旁的馬刀,用刀尖指向伙計,極度囂張的說道:“老子我今天就這么做了,你想怎的?告訴你,老子從北方一路走來就沒怕過事。就憑你這小身板,給老子塞牙縫都不夠!”

  “啰嗦!和他有什么好說的!直接趕便是!”掃地的伙計拿著掃把朝著大漢打來,喝道。

  見掃帚棍直朝自己面門打來,大漢渾身一哆嗦,用刀刃攔在頭前想擋住這一下??蛇@伙計卻只是虛晃一槍,手腕一轉(zhuǎn),棍子便朝著大漢腹部掃去。

  這大漢躲閃不及,結(jié)結(jié)實實的挨了這一棍。腹部裸露的皮膚當即變得青紫腫起??纱鬂h還沒來得及調(diào)整好身子,最先來的伙計一拳打在了他面前的刀刃上。只聽得一聲脆響,刀刃破裂,伙計這一拳帶著破裂的刀刃直直打在了大漢臉上。

  “客官,莫要怪咱。咱已經(jīng)勸過您了。是您自己不聽的。”伙計見刀片扎進了大漢的臉上,一臉微笑著邊幫大漢將刀片從臉上拔出來邊說道。

  “他奶奶的!老子要他媽的宰了你!”大漢扒拉開伙計的手,怒喊道。抬手便要給伙計來上一拳。

  突然,一只煙鍋朝著大漢的后頸砸去。只聽“咚”的一聲,這大漢兩眼一翻,當即倒下了。

  “來個人把這里收拾一下?!闭f這話的是一個身著玄色長袍,手持煙桿的男子。青年低頭飲茶,隱約朝著男人瞄了一眼。

  那就是......這間客棧的掌柜吧?

  正如青年所料,這位就是這風(fēng)來客棧的掌柜。掃地的伙計看見男子來到時,先是驚喜了一下,但又好像想起了什么,仿佛受到驚嚇一般邊縮起脖子邊向后退。

  跑堂的伙計倒是沒有多大的反應(yīng)。笑著向掌柜的做了個揖,問道:“掌柜的打算出去???”

  “對?!闭乒竦淖叩介T前,回頭回答道。

  伙計朝著掌柜的說道:“那掌柜的慢走啊!”說完轉(zhuǎn)身對掃地的伙計說了幾句,掃地的伙計聽后點點頭,一手一個像提雞仔一樣將兩個鬧事的大漢提進了后廚。

  一場鬧劇結(jié)束,伙計們像什么都沒發(fā)生過一般回去繼續(xù)做著自己的事。跑堂的伙計走向柜臺,正打算歇息一番時,門口走進來一個人。仔細一看,正是先前與胡老爹交談之人,他對著跑堂的伙計說了些什么,轉(zhuǎn)頭向門口招了招手。

  門外,一個老乞兒瞅見那人在向他招手,就走進店內(nèi)。大堂里有人見到有個老乞丐走了進來,嫌棄的別過頭去,裝做沒看見。

  那人似是在向跑堂的伙計介紹著老乞兒,在伙計點頭之后,才帶著乞兒走進后廚。

  伙計皺了皺眉,向青年走來,賠笑道:“客官,真的非常抱歉。方才買肉那廝回來說買肉的胡老爹今個沒開張。您看看要不要換點別的?”

  “店家,你說今個胡老爹沒開張?”青年從懷里掏出三文錢放入伙計的手心,問道:“發(fā)生了什么?”

  伙計把錢收好,向青年附耳低言道:“胡老爹被抓了?!?p>  青年聽后瞳孔微微一縮,正強裝鎮(zhèn)定繼續(xù)追問下去,就聽到門口傳來一道極大的聲音:“小二!給老子上壺酒,再切碗熟肉來!”

  聽得這一聲吼,大堂內(nèi)所有人的目光全被吸引了去。有些脾氣燥的漢子剛打算發(fā)作,但看見來者是誰后,卻紛紛縮了回去。

  只見那人腰胯一口長刀,身著差服,十分神氣威風(fēng),正是先前帶走胡老爹的差頭。

  這差頭體型并不壯碩,甚至于有些猥瑣??删褪沁@樣個人,卻嚇得漢子大氣不都敢出。

  一見著是他小二笑臉更加殷,跌跌撞撞的迎過去:“嗨喲,今個是什么風(fēng)把您吹來了?官爺今來挺早,小的剛才還好奇您什么什么時候來呢?!?p>  那差人瞄了小二一眼,慢慢地踱進大堂,尋了個無人的位子坐下。其實倒也用不著特地去尋,因為他踱到哪里,哪里的人就匆匆忙忙地去柜臺結(jié)賬走人了。很快,大堂內(nèi)就只剩下那青年和差頭。

  小二叫柜臺的伙計取出四錠銀子,用碗蓋上后端起送過來。笑著說道:“小的知道官爺您辛苦,特地讓后廚做了這幾碗豆腐過來,給您降降火氣?!?p>  差人一笑,伸手將“豆腐”收入懷中,把腳踩在凳子上,說道:“不錯,有心了?!闭f著,從懷里摸出了一小塊碎黑銀子拋過去。

  青年起身,拿起物什準備離開。卻見另一位小二走來,與他擦肩而過。感覺到手中多出了什么東西,青年表面并未什么反應(yīng)。

  走到門前,青年聽到了那差人與小二的對話。只聽得那差人說道:“那豎子,何許人也?”

  小二答:“回官爺,不過是個涯客罷了。”

  “哼?!蹦遣钊死浜咭宦暎缘?,“原來不過是個流民,連個名字都沒有的雜種啊。”

  青年未曾言語,沒有爭辯,也沒有贊同,僅僅只是默默地走出門去。

  反正他也沒有說錯。說好聽的,涯客不就是流民嗎,都是有家回不去,在別人手里討生活。說到底,甚至和街邊的乞兒都沒甚么區(qū)別。

  不過,比起這些,青年更在意的倒是另一件事......

  客棧對街,小巷間。兩名大漢正在小心前進著。方才客棧里,這兩位是最早離開的一批人。此時他們正在向著某個方向堅定地進發(fā)中。

  “兄弟,你走哪去啊,要不要幫忙?”漢子們身后,冷不丁地傳來了一道稍有稚嫩,但熟悉至極的鄉(xiāng)音。霎時間,哥倆都極度緊張的回身看去,更驚了一下:竟是方才客棧中臨近他們的青年!

  “啷個這么兇嘛,都是鄉(xiāng)里鄉(xiāng)親的?!鼻嗄觌p手半舉起來,表示自己沒有惡意,“剛才你們說嘞那些話我都聽到起嘞,哥老關(guān)們,給條路走哈嘛。”

  “你算哪根蔥,憑啥子要我給你面子?”其中一名大漢說道。

  青年笑笑,用略帶抱歉的語氣說道:“對不住,讓我來介紹一下。在下是細雨樓銀字號,姓任,字夢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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