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七章 談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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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恭喜玩家完成任務(wù)，通關(guān)懲罰副本【十萬個鬼故事】。表現(xiàn)評價為：S。真可惜，差一點點就死掉了呢。經(jīng)驗值+1500，積分+300。」

　　「恭喜玩家完成支線任務(wù)。經(jīng)驗值+1000，積分+1000。」

　　「系統(tǒng)自動收集玩家獲得但未撿拾道具【劇院木偶】?！?p>　　「道具名稱：【劇院木偶】

　　說明：女巫興起之時用沼澤腐木煉制的木偶，在成功賦予其靈魂后成為眾木偶之王。怪奇館藏品之六。

　　等級：五星?！?p>　　「恭喜玩家獲得【集郵】成就，積分+300?！?p>　　「由于玩家作為特殊身份【川上富江】死亡一次，觸發(fā)身份專屬技能【分裂再生】，玩家獲得身體強化。強化部位：細(xì)胞。強化等級：一級。請玩家再接再厲。」

　　「抽獎池次數(shù)刷新：【A池】（可抽取品質(zhì)為一星到三星的道具）：20次。

　　【B池】（可抽取品質(zhì)為一星到十星的道具）：4次。

　　【C池】（可抽取限定道具）：1次。」

　　「玩家即將傳送至房間。」

　　「傳送中——」

　　……

　　房間里，南鹿用手指細(xì)細(xì)撫摸著自己光潔的脖子。

　　再次體會瀕死的感覺，她蜷縮在被子里，控制不住地顫抖著，等待恐懼消散。

　　或許當(dāng)她作為富江時，死亡的次數(shù)越多，副本結(jié)束后獲得的身體強化等級越強，但是，即便是她一開始就知道這件事情，她也不會去嘗試。

　　一次次經(jīng)歷死亡的痛苦，無論抱著什么樣的目的去承受，都是一件可怕的事。

　　而一旦對死亡沒有了恐懼之心，那將是滅頂之災(zāi)。

　　過了好一會兒，南鹿終于掀開被子，大口地呼吸著房間里略帶涼意的空氣。

　　她大概品出了一些游戲世界里奇怪的地方，只不過暫時還無法將腦海里的想法串成線。

　　比如懲罰副本明明是對玩家攻擊他人給予的懲罰，偏偏其獎勵要比一般的副本獎勵更高。

　　這就好比一個區(qū)域設(shè)定出的法律反而獎勵犯罪一樣，是絕對擾亂秩序的。

　　所以，玩家與游戲之間的關(guān)系究竟是怎樣的？

　　或者說，游戲?qū)ν婕揖烤故菆笠栽鯓拥膼阂猓?p>　　也許從蕭緒那里可以得知一二。

　　只不過蕭緒這個人，南鹿皺了皺眉，果然她還是不喜歡與這類人交往。

　　即使合作時也因為警惕與防備在行事中不斷猜忌與試探，時間和精力就是被這樣浪費的。

　　不像她，她從未信任過任何人，同時也不想與任何人長期合作。

　　偶爾同路，相互利用過后分道揚鑣，不是很好嗎？

　　南鹿揉了揉眉心，撲回到床上。之后的事之后再說，這一次完成副本后依然身心俱疲，還是需要休息一陣子恢復(fù)精力才行。

　　D區(qū)046棟27樓166號。

　　蕭緒與白祈分坐在木桌兩邊。

　　白祈手里把玩著一支手術(shù)刀，沉思片刻，開口道：“我覺得她不是那些人。”

　　“嗯。”蕭緒點頭，眼神中閃過一絲嘲諷，“那些人將我們當(dāng)做玩物，但絕不會真的放下身段成為一個玩家?！?p>　　白祈：“只是她來此處的方式與我們不同?！?p>　　蕭緒眼瞳幽深，“且與那些人之間有著千絲萬縷的聯(lián)系，或許可以以此……”

　　“隊長?！卑灼泶驍嗨脑?。

　　蕭緒抬起頭。

　　白祈直視蕭緒的雙眼片刻，開口道：“隊長，別忘了初心?！?p>　　蕭緒沉默半晌，點點頭。

　　一覺醒來，南鹿揉著有些凌亂的頭發(fā)，下到27樓。

　　站在166號門前，南鹿轉(zhuǎn)過頭看向走廊，長長的走廊好像沒有盡頭，兩邊都是一個挨著一個的房間，不難想象若是這些房間都住有玩家，這游戲里的玩家數(shù)量該是怎樣的龐大。

　　南鹿敲響房門。

　　“想必你已經(jīng)意識到，游戲的某些設(shè)定存在不合理之處?！笔捑w關(guān)上門，坐到木桌前，緩緩倒上一杯茶，把茶杯推給南鹿。

　　南鹿捧起茶杯，低頭抿了一口。

　　“在明面上禁止玩家間互相攻擊，暗地里卻又給出懲罰副本的設(shè)定，且可以獲得更多的獎勵，你知道這代表什么嗎？”蕭緒點了點面前的桌面。

　　南鹿看著那具有斑駁紋路的木桌，回道：“引誘玩家為了盡快升級對玩家出手，最后人性泯滅，秩序崩壞?！?p>　　“像不像是一個偽君子？游戲給出看似優(yōu)越的生存環(huán)境，卻又暗地里做出如此齷齪的設(shè)定?！笔捑w冷笑一聲，繼續(xù)道：“那些人只是把我們當(dāng)做圈養(yǎng)起來的寵物，興致起了就逗弄逗弄，無聊了就放任其自生自滅。你要知道，”蕭緒身體前傾，緩滿開口：“沒有任何人能到達(dá)30級?！?p>　　還在思考“那些人”是誰的南鹿驀地抬起頭看向蕭緒。

　　“沒有任何人?！笔捑w看著面前少女瞪大的雙眼，重復(fù)道。

　　南鹿想了想，道：“我不明白?！?p>　　“看起來這個游戲不像是只持續(xù)了很短時間的樣子，這么久懲罰副本的真相不可能沒有人看出來，那么必然有人會鋌而走險，自然也會有人將此信息傳播開來?！?p>　　“利益關(guān)系清晰可見，有人會做出嘗試，貪婪的人哪里都有，嘗試一下也沒什么大不了的，一旦持續(xù)下去，玩家群體就會陷入不可控的境況。但在我看來，目前玩家活動區(qū)域一片祥和，一點沒有秩序崩壞的樣子。”

　　南鹿猶豫了一會兒，還是繼續(xù)道：“玩家那么多，即使后期升級需要更多的經(jīng)驗，也不應(yīng)該沒有任何玩家到達(dá)30級。”

　　“若是這樣的事實傳播開，玩家們就沒有了繼續(xù)進(jìn)入副本的動力?！?p>　　這里面必然存在她不知道的事實。

　　更晚進(jìn)入游戲，相對來說掌握到的信息會更少，真就是容易陷入被動的局面啊。

　　蕭緒看南鹿不再說話，才開口一一解答：“懲罰副本的事實保密得如此好，是因為玩家里有一個組織專門獵殺從懲罰副本里出來的玩家?！?p>　　“什么？”南鹿倒吸一口冷氣。

　　蕭緒：“無法阻止玩家傷害玩家進(jìn)入懲罰副本，又要防止事態(tài)惡化，就只能解決掉那些進(jìn)入過懲罰副本的玩家阻斷信息傳播了?！?p>　　南鹿皺眉：“這未免太過武斷。”

　　事實比她想象得還要嚴(yán)酷。

　　蕭緒：“但不可否認(rèn)，這是目前最可行的辦法。”

　　南鹿一邊在腦海里演算著其他可行的辦法，一邊道：“繼續(xù)?！?p>　　蕭緒：“我在這里已經(jīng)呆了好多年，也認(rèn)識過許多許多的前輩，并與他們保持聯(lián)系。但在一段時間之后，他們就會消失。”

　　南鹿：“消失？”

　　“對。”蕭緒舉起茶杯喝了一大口茶水，繼續(xù)道：“在這里，時間已經(jīng)沒有存在的意義，你無法在時間靜止的玩家活動區(qū)域和以不同時間流速運行的副本之間衡量時間。甚至有些時候我也會懷疑，游戲是否是真實的?！?p>　　說到這里，蕭緒的表情有些激動，他握緊拳頭，“但是，玩家是真實的，我們是真實存在的。某些人消失，不是因為任務(wù)失敗，也不是因為在副本中死亡，只是單純的，消失，消散在空氣里，就像是泡沫，當(dāng)水分子間的吸引力無法再繼續(xù)維持，然后，啪——”

　　“破裂。”

　　南鹿看著蕭緒聚在一起的五指張開，做出破開的動作，捏了捏自己的手指。

　　“你能想象，和你相熟很久的人在你眼前毫無理由的消失，再也沒有出現(xiàn)過的感覺嗎？”蕭緒捂住臉，聲音有些哽咽，“那真是比死亡還要糟糕的事?！?p>　　確實。南鹿低下頭，她可以接受自己死亡，卻不能接受自己無緣無故消失。

　　像是被什么超然的存在抹去，毫無征兆的、沒有任何反抗之力的。

　　沒有人會懷疑那些玩家是從未存在過的。

　　因為那樣，既是否定了消失玩家的存在，同樣也是否定了自己。

　　自己是真實存在的嗎？答案顯然是肯定的。自己有思想，能對刺激產(chǎn)生反應(yīng)，可以在選擇面前做出適合自己行為準(zhǔn)則的決定，真實存在毋庸置疑。

　　那么，究竟是什么原因?qū)е峦婕宜篮髸霈F(xiàn)在這里？

　　或者說，進(jìn)入這里的玩家就真的已經(jīng)陷入死亡了嗎？

　　南鹿揉著頭，事實上，她臨死前的記憶已經(jīng)十分模糊，她只記得和毒梟一起跌落懸崖，然后，然后在從高空墜落導(dǎo)致的痛苦中等待死亡降臨。

　　和其他玩家相比，自己進(jìn)入游戲的方式明顯不同尋常。

　　或許，若是能想起瀕死前的回憶會對解答這個問題有所幫助。

　　南鹿微微躬身行禮離開，留下蕭緒獨自整理激動的情緒，自己則是回到房間，重新思考剛剛獲得的信息。

　　因為蕭緒暫時無法控制情緒，南鹿也不好繼續(xù)追問，有關(guān)于“那些人”的信息知之甚少。

　　從字里行間可以看出，“那些人”或許是這個游戲的發(fā)明者或是設(shè)計者，主導(dǎo)游戲，雖然高高凌駕于眾玩家之上，但并不是完全無法觸及，否則玩家也不會獲知他們的存在。

　　“那些人”究竟是誰？可以被玩家意識到，且廣泛地拉取到大部分玩家的仇恨值……南鹿無意識地翻動著自己的系統(tǒng)面板，片刻后注意到什么，手下一頓。

　　某個猜測呼之欲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