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女裹著一身黑色的長袍,靠墻坐在地上,手臂繞在膝前,身體前傾,把臉埋在黑暗里。而黑暗像一只與她相依為命的桀驁的貓,遏阻著外人,守護(hù)著她。
“你叫什么名字,孩子?”
普瑞德的臉被陽光照得發(fā)亮。
少女像一只受驚的貓,猛地抬起頭來,露出白皙稚嫩的臉龐,晶瑩清澈的眼睛。又很快蜷了回去,回到安全的黑暗里。
“摩西?!?p> 少女弱弱地說。
“歡迎來到赫德村,雖然現(xiàn)在有一些小誤會,但我相信很快都會解決的。沒準(zhǔn)你還會喜歡上這里呢?;厝サ臅r候記得推銷下我們村的蘋果派,別愁眉苦臉的,起來到村里轉(zhuǎn)一轉(zhuǎn),你現(xiàn)在肯定餓了吧。”
普瑞德伸出了手,想幫忙拉少女起來。
少女繃緊了身體,仿佛下一瞬間就會站起來,但很快又松弛了下來。
“不了,我現(xiàn)在不餓。你是大人物,快去忙吧,有什么事,我自己會做的。”
普瑞德嘆了嘆氣,走出房來,安排安格帶她去村里轉(zhuǎn)轉(zhuǎn),保護(hù)她的安全。深諳安格的性子,把要事說了三遍:“不要把她交給任何人,如果她出了一點差子,你以后一個月除了黑麥面包什么都別想吃?!?p> 牧師回了教堂,尹薇又兜起了圈子。
“一起走吧,我們?nèi)タ纯吹降装l(fā)生了什么事。”
一行人當(dāng)然先來去了尹薇家。尹薇可是出了名的暴脾氣,即使普瑞德不這么安排,其他人也絕不敢讓自己的事放在尹薇前面的。
一進(jìn)屋子,眾人就被那份不屬于這個世界的整潔沖擊到,連腳步都小心翼翼起來。地面上齊齊整整地鋪著麻布,竟沒有村里地面共有的潮濕;雖是尋常的家居,卻有了幾分雅致;屋內(nèi)的東西嚴(yán)格對稱地放著,中軸上擺了張雅致的大床。
如果說屋子里有任何不和諧的東西的話,那就是歪扭著身子,還發(fā)出一聲聲滑稽的呻吟的拉斯塔了。
“說,你是怎么摔斷你的狗腿的?!?p> 尹薇怒目圓瞪,經(jīng)典地雙手抱胸。
“是,是這樣的。我白天只見了那女巫一眼,晚上做夢的時候,竟夢到她了。她故作媚態(tài),邀我去做不齒之事,我夢里居然答應(yīng)了?!?p> 拉斯塔熟練地扇了自己一巴掌,可牽動了腿傷,疼得大叫一聲,又急忙用雙手抬起腿減輕疼痛,發(fā)出連續(xù)的呻吟聲。普瑞德既同情又想笑。
“真活該?!?,尹薇捂嘴笑了起來。
“繼續(xù),呃啊——,疼。那女巫就牽著我的手,一路前進(jìn)。突然我的腳下變成了一個大坑,我不停地墜落,突然感到一陣鉆心的疼痛,醒了過來,發(fā)現(xiàn)自己躺在梅姨家的后院里?!?p> 普瑞德又問了幾個問題,然后實在不忍心折磨拉斯塔,就讓尹薇留下好好照顧,而他和剩下兩人繼續(xù)調(diào)查他們的怪事。
“你確定不是你忘記系繩子嗎?”
在前往雷茲家里的路上,普瑞德不經(jīng)意問道。
“怎...怎么可能,我不是說了嗎,繩子是被燒...燒斷的。我每天都有檢查的。我在丟了花花的前一天晚上特意檢查了三遍,關(guān)了門還系了繩子,我對天發(fā)誓。”
“不要那么緊張嘛,沒有人懷疑你的,只是我剛才忘了那女巫是用什么方法偷走了你的狗,隨口問問而已。”
普瑞德眉頭緊皺。左手放在嘴前,無意識地來回摸著干裂的嘴唇。
眼前,雙段長繩擺在地上,其中一段系在床腿上。它們曾經(jīng)相連的部分被燒得焦黑。
周圍的環(huán)境跟尹薇家簡直天壤之別。散發(fā)著難聞的氣味,地上到處都是雜物,甚至還有塊腐爛的動物心臟,上面盤旋著幾只蒼蠅,嗡嗡聲擾的普瑞德更加心煩。
獵人一般都不怎么整潔,但雷茲顯然達(dá)到了新的高度。
“今天就這樣了。你們也都去休息一會兒吧。”,普瑞德的聲音中透露著疲憊。
“那我呢,我家被女巫破壞的證據(jù)您還沒看呢,我...”
“不必看了。我親自去問女巫?!保杖鸬驴桃庵刈x了女巫兩字。
普瑞德走出雷茲家門,在門口用背影揮了下手示意。留下錯愕的艾斯凱普和沉默的雷茲。
普瑞德回到早上的地方,安格不知從哪兒找來了張桌子擺在了門口,正大口地啃著肉。吃剩的骨頭被他在桌子上擺成一個劍的形狀。
安格遠(yuǎn)遠(yuǎn)地笑著向普瑞德招手,還呼喊著他,普瑞德心卻沉重了起來。
那少女呢?怎么不在安格身邊。
普瑞德加快腳步?jīng)_了過去。
“她呢?”,普瑞德的語氣嚴(yán)厲的嚇人。
“誰呀?”,安格的聲音有點顫抖。
“女巫!”
一個威猛的大漢竟被嚇得向后微傾,手上的動作都停滯了。
“格瑞迪帶她去教堂了,我本來想留她下來,沒想到她說她自己愿意去,說明她應(yīng)該挺喜歡教堂的。”
普瑞德咬緊了牙,重重地呼吸了兩下,轉(zhuǎn)身往教堂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