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月二十,近幾日天氣漸漸入秋,涼爽不少。
清晨,陳月生坐在小院內(nèi)的一個小水池旁,抬頭望天。
小水池是他拿石頭和土堆起來的,井口大小,里面養(yǎng)了兩只螃蟹。
距離那一夜初嘗,已經(jīng)過去了許久,期間若說有什么變化,那便是何安韶在前天突破到了筑基境,而他好像也達到了食氣辟谷的行列。
那日她準備沖關(guān)時,她師父三長老白花葉頭一次登門,可把他嚇得夠嗆,有一種被捉奸的感覺。
所幸,白花葉都沒拿正眼看他,只是為何安韶布置了一個小的聚靈陣,又叮囑了幾句,便直接離去了。
那時他就在旁邊,二人對話也沒有避諱他,叮囑的內(nèi)容很簡單,筑基沖關(guān)必須盡全力,絲毫不可放松懈怠,成就是成,不成就是不成。
最不該有的便是因為一時疏忽導(dǎo)致筑基不穩(wěn),往后要么跌境重修,大傷元氣,要么拖著這幅殘基,在修行路上處處低同境一頭。
他記得很牢,畢竟自己就是個偷真氣的野路子,怎么煉氣還沒個頭緒,自然對這些修行方面的信息十分渴望。
聚靈陣是用陣符和靈石鋪設(shè)的,何安韶破境時他也在陣中,大量的真氣從何安韶的身內(nèi)泄到了他的身內(nèi),偷都不用,事后他感覺自己的身體隱隱有了種飽和的狀態(tài),真氣在他小腹處慢慢凝聚,這莫約就是食氣辟谷的范疇了。
前幾日何安韶都在熟悉境界,也讓他的雞兒消停了幾日。
筑基之后,已經(jīng)可以實現(xiàn)低空飛行了,此外還能隔空取物,以氣馭劍,這就是他目前得到的全部信息。
黃昏之時,陳月生小心翼翼的從何安韶懷里抽身,走到床邊的梳妝臺,把袍子拎起披上。
走出門外,他回望赤身酣睡的何安韶。
看了一會兒,他輕輕合上門,走出石府。
既然已經(jīng)食氣辟谷,就沒有再逗留的理由,溫柔鄉(xiāng),不宜久留。
他走的很自然,不急,就好像平日里去外門吃飯一樣。
在他內(nèi)心深處,其實有個微不可查的想法,若是石橋上已經(jīng)有人,值夜弟子已經(jīng)開始巡邏,自己就能名正言順,心里也過意得去的多待一天。
但事實是,石橋上無人,值日弟子與值夜弟子正好交班,一切都如他計劃的一般進行著。
他看著兩個值夜弟子走向外門的大門,長吁口氣,走入外門。
先去膳房,膳房已經(jīng)關(guān)門,他知道,但是做戲得做全套。
這個時段,陽鼎與外門弟子都已回到宿舍休息,外門大院空無一人。
他跑到位于茅房與瑣務(wù)房的的一個交接地,這里的墻壁比起先前周邊的要低矮不少,雖然還是高,但他現(xiàn)在已經(jīng)辟谷,身體素質(zhì)比起之前要大大提升,這個墻,他覺得他可以。
事實上也真的可以,他先爬到茅房的屋頂,踩實,重重一蹬,整個人就掛到了墻上。
使出吃奶得勁爬了上去,他坐在墻上松了口氣,定睛一看,腿一軟,差點摔下去。
不是吧?這么高?
墻體下方,是一個接近70度的陡坡。
滑下去……屁股會爛的吧?
他深呼吸,鎮(zhèn)定下來,這里能走,但是要小心。
準備工作做足,他默默抬頭,看了眼漫天的火燒云。
不覺得美,看的不愛看了,但臨走前看一眼,比較有儀式感。
低頭,跳,落于墻下。
失足,摔,轱轆轱轆。
于山體上翻滾,碎石劃的他面頰生疼,他既恐慌又興奮,這是自由的感覺。
但怎么越轉(zhuǎn)越快??!要摔死吧?
幾個呼吸后,他只覺得后頸被什么捏住,這熟悉的觸感,不會錯的。
穩(wěn)住身子堪堪坐定,他看著懸浮于他身后的何安韶,難以啟齒。
能說什么呢?啥也說不得。
何安韶的眼中帶著些失望與失落,而更多的是不舍。
她抓住陳月生的胳膊,將他拉起,二人一步步走下陡坡,皆是無話可說。
站在山下林間,二人對視,何安韶先開口道:“你的真名是什么?”
陳月生被她問得一愣,斟酌片刻,如實開口道:“陳月生?!?p> 此時此刻,他希望她知道他的真名。
何安韶默默點頭,好聽,不失望。
她毫無征兆的向前幾步,將一顆靈石塞到了陳月生的手中,在他耳側(cè)輕輕一吻。
“快走吧。”
他絕非池中物,她知道,什么都知道。
陳月生將靈石緊緊攥在手中,正色道:“后會有期?!?p> 話畢,他奔向林間,奔向山外。
目送他直到他的身影消失在視野,何安韶不再逗留,騰空返回山門內(nèi)。
后會有期,那她便等上一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