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王老漢推開祠堂大門。
腐朽的陽光直射而至,李恒生沉睡在祠堂里,抱著他的斬邪刀。
旁邊還有靠著柱子沉眠的林幼知。
地上一片糟亂,讓人好奇昨夜這里到底發(fā)生了什么事。
但是將要深究的時候身體又給他帶來了危險的警告,這才讓王老漢丟掉不該有的好奇心。
“李小哥,李小哥醒醒?!蓖趵蠞h推著他的身體,好不容易才讓他迷迷瞪瞪地半睜開眼。
他一醒,林幼知也緊跟著醒來。
看她臉上的表情,當是比李恒生還要迷惘。
“我怎么到這兒來了?”迷糊的聲音再加上昏昏沉沉的腦袋,林幼知一時半刻起不了身。
李恒生看著把他叫醒的王老漢,疑惑了一下,“大叔?”
然后他猛然清醒,忙問道:“你們沒事兒吧?”
“嗯?”王老漢不明白李恒生怎么突然來了這么一出,回道:“我們沒事兒啊,倒是得問問李小哥你有沒有事?!?p> 接著他對二人說:“昨晚你們?nèi)チ怂抢?,今天一早我們過去看了,沒見著你們?nèi)?,正滿村找呢。”
“咦?我們昨晚……”林幼知想了一下,然后周圍一張望,柳舒柔已經(jīng)不在這里了。
地上的香燭燃盡,多數(shù)地方布滿了刀痕,足以看出這里經(jīng)過了一場鏖戰(zhàn)。
而活下來的就是勝利者。
“她走了啊?!崩詈闵?。
她?是誰?王老漢沒有遺漏李恒生不經(jīng)意間說出的話語,但是心里也明白,那不是他能夠接觸的存在。
李恒生以斬邪刀撐地,搖搖晃晃地站起,他肩膀上的傷好了大半。
拒絕了王老漢要來扶他的好意,他道:“你們沒事兒就好,昨天我與妖類纏斗一番,叫她給逃了,不過她也不會再來驚擾你們了?!?p> 初聽王老漢臉上還有些懼意,聽到最后他止不住地安慰自己道:“那就好那就好?!?p> 他直接攙扶住李恒生的半邊身子,道:“李小哥,咱們這就回去,我家老婆子可是包好了包子,你們千萬得嘗嘗?!?p> 出了祠堂李恒生才發(fā)現(xiàn),今天與前幾天不同,路上已經(jīng)有了一些人。
他們是一塊兒出來尋找李恒生他們的。
其中還有一位大娘,直接過來拉住了林幼知的手,笑吟吟道:“昨天聽說姑娘你也跟著去了,可嚇了我一跳呢,沒事就好沒事就好?!?p> 她就住在王老漢隔壁,對于他們家的事也會有一些了解。
雖然現(xiàn)在出現(xiàn)在村里的人還不多,但已經(jīng)證明,他們相信李恒生能夠除去妖類,還他們一個安穩(wěn)。
“李先生,二小姐?!蓖趵蠞h家門口,孫忠嵐已經(jīng)帶著守備在等著他們了。
見到了來人之后,他松了口氣。
李恒生倒是還好說,昨天晚上林幼知一言不合就跑出去可把他給急壞了。
要是真出了什么問題,他可沒辦法對城主交代。
所以這一見到林幼知,他可算是能把心放下來了。
李恒生倒是不知道孫忠嵐心里的彎彎繞繞,一見他便苦笑道:“還是讓妖類跑了。”
孫忠嵐哈哈一笑,上前大力拍著他的肩膀道:“跑了便跑了,大不了下次再找回場子,命要是沒了可就真的沒了?!?p> 面上這樣,心里卻是想著下回就讓他自己去好了,可別帶上林幼知。
而且他那手勁兒很大,又正好拍在了李恒生的傷口處,疼得他一陣兒一陣的,也不知道是不是故意的。
“別想那么多,先吃飯吧!”孫忠嵐招呼著,讓林幼知先行進去,最后再吩咐守備于外頭候著。
飯桌上他小心翼翼地問:“不知李先生接下來有何打算?!?p> 李恒生一口一個包子,想了想道:“應(yīng)該是先回城?!?p> “那就好那就好。”孫忠嵐道。
“你說什么?”
“啊我是說,咱們是應(yīng)該先回城整頓一番?!?p> 對孫忠嵐來說,回城可是最好的打算,一來把林幼知帶回去,而來守備們這幾天也確實都累了。
李恒生能消去他們的煩惱無異于大功一件。
孫忠嵐之前的那番話很有道理,的確一個人死了的話就什么都沒了,但是李仲谷也曾教導(dǎo)過他為人在世,向死而行。
如果連正視死的氣量都沒有,還怎么在修行道上一往無前。
他想得很明白,也就順勢拒絕了孫忠嵐提出一起回去的好意,他在這兒還有一件事兒要做。
拒絕的時候林幼知可不依,但孫忠嵐這回可沒辦法由著她,再不把她帶回去,林鎮(zhèn)宏是真會扒了他的皮。
夜里,李恒生又來到了水井旁。
燭火飄搖,在風(fēng)中堅韌不滅。
片刻后,柳舒柔又如上次那般姿勢走到他身旁。
一見李恒生,她似乎很激動。
一頁書這時也知道它該做什么了,自己就飄到了柳舒柔的額頭上。
“你怎么還在這兒?”
“沒走?”
“你不會真看上我了吧?”
李恒生沒怎么理會她的話,他從身后帶出一壺酒,這是他白天從王老漢家中借來的。
他道:“先前答應(yīng)你的酒,我給你送來了?!?p> “我的天!”
“你真是個大好人?!?p> 柳舒柔看起來很開心,不過李恒生倒是很懷疑她一個幽魂要怎么喝酒。
這事兒可難不倒她,只見柳舒柔只是稍微靠近了些,那壺酒便如蒸發(fā)一般散出水汽,然后被牽引到她口中。
李恒生倒是驚奇,而且壺里的酒分毫未少,但是卻聞不見原本的酒味兒了。
過了一陣兒,李恒生道:“我馬上就得離開這里,你要不和我一起?”
柳舒柔一聽,停下喝酒的動作。
她一轉(zhuǎn)頭,半張著嘴。
“一起?”
“是說你要帶我離開的意思?”
“那太好了,咱走吧,怎么走?”
“我被留在這兒三百年了,還真沒離開過?!?p> “我好像不能離開……”
又是一連串的句子,剛開始她好像很興奮,不過后來她便有些失落。
從她話里得知的意思是無法離開這里,難道是有什么在限制著她?
這時一頁書從她額上落下,道:“身有殘缺的幽魂無法離開死時之地,你如果想帶走她得先找到她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