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月慘然一笑，一雙眼睛仿佛看透了世間悲苦。
只見她在轉(zhuǎn)瞬之間拔高身體，肉身化作巨大的蜈蚣，臺下的客人們被其吸收代替了手腳。
反常的是，被充當(dāng)手腳的客人們似乎沒了感覺，又或者是進入了夢中，每個人臉上都是一副幸福的模樣。
有一個人例外！
是那個醉酒的客人，他沒像其他人一樣失去意識，而是不停地沖李恒生叫嚷：“我錯了我錯了，饒了我！救救我！”
李恒生沒法救他，這里的人其實都已經(jīng)異化。
他只不過被明月故意折磨，或許在沒有李恒生存在的這個時段里，明月已經(jīng)糟了他的毒手。
“求求你……救救我……”他的聲音越來越小，然后漸漸消融，化作和其余人一樣的傀儡手腳。
“明月……”李恒生走近，斬邪刀上纏繞著漆黑之焰，刀勢已經(jīng)凝聚于天，只待瞬間激發(fā)。
“莫要對世間留戀了，說不定等你下一次醒來便會看到一個更好的世界?！崩詈闵滔逻@話，朝她斬出一道刀氣。
四象刀語第二式：焰象旋結(jié)。
刀氣夾雜漆黑之焰，越過臺子中央，直沖明月面門！
即將斬在她身上的時候，明月忽然從口中發(fā)出一陣鳴音，身前的刀氣居然消散了。
“音波？”李恒生瞇著眼，他細細觀察，終于發(fā)現(xiàn)她的后頸上嵌著一個琵琶。
這種特殊能力讓她每逢爬行便發(fā)出哀怨之音，被當(dāng)做手腳的男人們也將臉上的幸福表情轉(zhuǎn)為痛苦，一同發(fā)出悲鳴。
兩種聲音相交之下，李恒生只覺得頭昏腦脹，仿佛被拖進了明月的凄苦世界。
“這是什么！”
一種難以言喻的悲傷席卷他的心頭，眼前仿若出現(xiàn)了不該存在的事物，村里虎怪肆虐、被巨蟒吞入腹中……
直至一個小女孩來到他面前。
這個嬌俏的小姑娘朝他伸出手，輕輕問道：“你會帶走我嗎？”
這是一種無比天真的聲音，就像是無論李恒生接下來會說出什么，她都會無條件相信一樣。
這種模樣任誰看了都會心生不忍，仿佛看到了鄰家的妹妹，她也曾如此天真。
他試著伸出手，摸了摸眼前并不存在的小女孩的腦袋……
“本不該這樣的?！崩詈闵氲?，接著他閉上了眼，用盡全力向前斬出一道，刀氣破開他的迷惘，恰逢此時一聲尖嘯劃破黑夜。
是明月！
她捂著自己的腹部，那里流著血。
剛才李恒生全力破開幻覺的一刀斬在了她身上。
邪道魎沒有恐懼，但也是知道痛的。
她嗚嗚大叫，像個腦子壞掉的野獸。
相比之前，她又異變了一些，如果原本她的臉還保留著人的模樣，現(xiàn)在則是完全化為了一個怪物。
“為什么？”她用沙啞的聲音問道，話中滿是不可置信。
也許在她看來，不論什么時候她都可以通過剛才的手段騙到人。
可惜，她遇上了李恒生。
人之一世，誓言為重。
李恒生向死去的鄉(xiāng)親們立誓斬妖，也在今晚這個小小臺子上許諾幫她披上一件衣裳。
所以，他看向明月，眼中并無憐憫。
“請你安心死去?！?p> 這句話明月聽懂了，只是她已經(jīng)不是過去的小女孩了。
明月張開嘴，口中韻律陣陣回響，琵琶彈奏的錚鳴樂聲響徹在寂寥的夜里，回蕩在空曠的臺上。
化作音波攻擊從四面八方席卷而來。
李恒生靠著無人能及的感知左挪右閃，這才在多道攻擊之下毫發(fā)無損。
明月大概是發(fā)怒了，他斬出的刀氣在未近其身時便被音波抵消。
“看來我還要再靠近你一些才行?！崩詈闵髟拢凵駡远?。
明月聽不懂他在胡言亂語些什么，但是自身的本能告訴她，一定不要讓這個男人靠近，會很危險。
李恒生面對前方襲來的音波，以之前的刀氣擋開，現(xiàn)階段能不能傷到明月倒無所謂，他的目標(biāo)是零距離接近明月。
反手揮出一道道刀氣，四象刀語的第二式簡直被他玩出了花樣！
焰象旋結(jié)本是從遠距離持續(xù)性戰(zhàn)斗的招式，其中最難纏的是裹在刀上的黑焰，境界低微的人一旦沾上便會被燃燒至死，如跗骨之疽般難以拔除。
但是相對的，這一招卻極易被抵消，說到底這一招也只是將黑焰附著在刀氣上罷了。
正如明月一般，先前她為了不被焰象旋結(jié)傷到選擇用音波抵消這招，而現(xiàn)在李恒生卻是為了接近她不斷斬出刀氣，抵消她的音波。
“呃啊啊啊啊啊啊啊啊??！”明月的巨大嚎叫聲帶來的破壞性十足，整張臺子轟然向地面下陷。
正忙著躲避音波攻擊的李恒生腳下一個不穩(wěn)險些摔倒。
“哈……哈……”他喘著粗氣，這樣下去也不是個辦法，明月并非一個死靶子站著不同，兩人之間的距離現(xiàn)在并沒有縮短多少。
“難道要用那一招？”李恒生心想，四象刀語的第一式鷹鳴雷消是用來做底牌的，在弄清楚明月以及霜月樓會不會有什么手段沒出之前，斷不可貿(mào)然行事。
“那又該怎么辦？”
李恒生焦急的時候，那邊的明月又發(fā)動了之前的手段，全身上下盡是悲鳴之音，恍然之間他好像又被拖入了明月的幻象中。
之前見到的小女孩兒又出現(xiàn)了，她這次捧著一個蘋果，對李恒生說：“我藏起來的，現(xiàn)在給你吃?！?p> 小女孩一時模糊一時清晰，但確實是明月沒錯，比起剛才這個明月似乎長大了一點，只不過臉上沾了泥土掩蓋住了她清秀的臉。
一時擺脫不了這樣的幻象，李恒生干脆試著問道：“這蘋果你從哪里拿來的？”
此話一出，小女孩忽然一愣。
“我…我……”
“我偷來的?！?p> 明月化作怪物的丑陋臉龐幾乎與他貼面，甚至還可以感受的她的喘息，炙熱的鼻息撲在臉上。
零距離來了，李恒生卻是怔住了，這本該是一個出刀的好機會，可是明月接下來的反應(yīng)卻出乎了他的意料。
只見她瘋了一般扭動龐大的軀體，大吼著：“我偷來的！我偷來的！”
充作手腳的男人們被碾壓著爆開身體，在她的身上漸漸出現(xiàn)一道道可怖傷痕，里頭有鮮血流出……
現(xiàn)在的明月就像是在被某個人虐待著一般。
一頁書的聲音在他心底浮現(xiàn)：“邪道魎的力量來源于其內(nèi)心深處的執(zhí)念，你仔細想想?！?p> “執(zhí)念……”
茶煮白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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