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說李恒生知道的人里誰對霜月樓最是了解,那得當屬楊君澤。
和錦檀約好了晚上霜月樓見之后,他便出門去尋那楊君澤了。
還好第一次去霜月樓的時候,從那里的楊君澤口中知道了他的住址,不然還真不好去尋這人。
楊君澤家住城西,說起來也算是書香世家,不缺錢花不缺書讀。
他那老爹最盼著他能夠考取功名,可惜楊君澤只顧風月,用他自己的話來說便是一生有酒有肉有美人便足矣。
誰曾曉得悲劇會來那么快。
霜月樓關(guān)閉后,他那老爹就差點兒開個十里宴席慶祝這事兒了,倒是楊君澤本人,一天到晚失魂落魄,整天浪蕩街頭去尋找一個姑娘。
一個叫做覓雪的姑娘。
王復生大概是他心里最恨的一個人了。
李恒生有些好奇,若不是在霜月樓看見了楊君澤對那位覓雪姑娘的癡迷,他真是難以和初來康陽城時遇到的那個楊君澤對上號。
從客棧到城西走過了一路,路上并沒有楊君澤活動的痕跡,想來應該是在家。
他敲響楊宅的大門,表明自己是楊君澤的友人之后卻轉(zhuǎn)瞬吃了個閉門羹。
李恒生苦笑著摸摸鼻頭,他大概知道是因為什么了。
他搖頭嘆著氣:“真是不知道該不該羨慕楊兄你有這么個好老爹。”
楊宅的人估計是把他當做了同樣不學無術(shù)的浪蕩子,唯恐他能再把楊君澤帶去煙柳之地,這樣想想倒也能理解。
而且這種想法不得不說和李恒生的目的還是有一些重合的。
他確實是想打聽打聽霜月樓的情報。
里頭的邪道魎對于現(xiàn)在的他頗具威脅,必須要打聽好每一層都有些什么厲害人物。
進不去大門可難不倒李恒生,大不了像之前在王宅的時候,做一回梁上君子。
說罷,他找了個沒人的地方,縱身一躍,跳過楊宅的墻頭。
墻頭不高,李恒生輕易落地,遠處有人走來,他立刻躲在一顆樹后,等人走過才出來。
楊宅說不上大,除了前院是用來招呼客人的廳堂,后院就僅有五間屋子,這里的下人也不多,和王府沒法比。
他摸到后院,一間間屋子打量,但是奇怪的是,楊君澤并不在這里頭。
“怪了。”李恒生納悶兒,“他能跑去哪呢?”
他和楊君澤認識的時間不長,倒也說不上多了解,可是此刻他不在屋里又能在哪?
霜月樓?
李恒生仔細一想還真有這種可能,他找不到覓雪,估計是想要重回舊地,睹物思人。
“壞了!可不能讓他在那兒呆著!”李恒生心中急道。
他離開楊宅,向霜月樓飛奔,還好現(xiàn)在是日頭正盛,萬一入夜楊君澤還在那兒,那估計他得永遠被留下了。
趕至霜月樓,并沒有看到楊君澤的身影,“難道是我想錯了?”
他凝望四周,一轉(zhuǎn)身忽然遠處一座小樓上看見了他,而他正在與一位妙齡女子相談甚歡。
“他在那兒干嘛?”來不及多想,李恒生尋了過去。
楊君澤所在的小樓是一家食肆,是整個康陽城都十分有名的食肆。
他一進來,便有小二招呼道:“客官是一個人過來的?”
“不是,我約了人?!崩詈闵鷵u頭上樓,把小二打發(fā)到一邊。
小樓共有三層,最頂上這層視野極好,又因為與霜月樓相隔了不短的距離,所以剛好能把霜月樓整個收入眼中。
而楊君澤就坐在視野最好的窗前。
“楊兄!”他喊道,吸引來楊君澤和他對面那位姑娘的注意。
“你是……”他遲疑了一會兒,然后才驚喜地喊道:“李小哥!快來!”
他熱情地招呼李恒生一同坐下,李恒生當然不會拂他的面子,便過去與楊君澤并排坐在一塊兒。
這時他才有閑心打量這位嬌俏的姑娘,姑娘長得好看不錯,但眉間蘊含倨傲,這種感覺李恒生并不喜歡。
但很快,他便皺起了眉。
如果他沒感應錯的話,這位姑娘應該也是一位修行者,而且境界要比他高出不少!
“修行者找上楊君澤做什么?”他心中暗想,再看邊上的楊君澤,一臉笑意不止,哪有半分因為覓雪姑娘而失魂落魄的樣子。
這時那位姑娘開口了,她道:“既然是楊公子朋友,何不介紹一下。”
“對對對,汐盈姑娘說得對!”楊君澤拍著手,后指了指李恒生,對那姑娘道:“這位李小哥叫做李恒生,與汐盈姑娘一樣,也是才來康陽城不久。”
“哦~”被喚作汐盈的姑娘意味深長地看了他一眼。
只是這眼神,惹得李恒生頗為不自在。
之后楊君澤又對李恒生說道:“這位汐盈姑娘姓崔,今日我倆遇上,倒是聊得來。”
“原來是崔姑娘。”李恒生同樣用一種意味深長的眼神回敬,心里卻想絕不能讓那姑娘給占了上風。
“嘖!”
他好像聽到崔汐盈咂舌的聲音,看了一眼卻見其面色如常,心道:“莫非是我聽錯了?”
所幸他沒有忘記自己今天的目的,開口問道:“楊兄之前是在聊些什么?看起來頗為有趣的樣子?!?p> “你說這個啊,我們是在說霜月樓的事?!睏罹凉纱鸬?。
如此正好,正應了李恒生的目的,他忙問:“在下也有些好奇,不知可否一同聽聽?”
“當然可以。”楊君澤笑道,似乎有人能聽他說話便是一件很快樂的事。
至于那崔汐盈倒是一言不發(fā),李恒生不知她在心里打著什么主意。
“你看!”楊君澤指了指窗外的霜月樓。
李恒生隨之望去,卻偶然瞥見他眼神中的一抹哀愁。
“我以前在這兒看的最清楚的是霜月樓三層,就是正對著的那扇窗,每一天清晨都會打開,然后窗臺上會擺上一株花?!?p> “是我送出去的花,我就每天啊,從這兒看,從白天看到黃昏?!?p> 李恒生安靜聽他講著,那扇窗后的主人如果他沒猜錯的話應該就是那位覓雪姑娘。
果然,楊君澤的下一句話便是“可惜我的覓雪姑娘啊,她不在了。”
“我找了她好久!”
楊君澤音色低沉,像極了一個醉酒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