恨桃忽然停住腳步轉過頭來,眼神無波,卻是問道:“你認識我?”
不待李恒生回答,她又自顧自道:“對的,你來了這兒,應該認識我。”
嘀咕完這一句,她又沖著李恒生說:“怎么?沒找到喜歡的姑娘?”
“不是?!崩詈闵拷?,“我是來找你的!”
“我?”恨桃嗤笑了一聲,這種人她見得多了,自以為是地把每個人都當做獵物。
“我不接客的?!彼f道,說罷沖著李恒生的臉噴出一道長長的煙氣。
李恒生沒有躲,待煙氣散去之后,他依舊眼神認真地看著恨桃,“我是來找你的?!?p> 錦檀自知這兒暫時沒自己的事兒了,遂移開目光,打量著二樓的環(huán)境,想一想待會兒若是打起來該怎么應對為上。
恨桃被他看得一愣一愣的,眼波流轉間竟是恍然憶起多年前的事,一件揮之不去的糟心事。
“你跟我來?!焙尢沂樟藷煑U,領著李恒生到一間屋子里。
錦檀剛想跟上,卻被恨桃的雙目狠狠瞪了一下,“我這兒可玩不來兩個人。”
“抱…抱歉……”
于是他眼睜睜看著李恒生跟著恨桃離開,而他卻只能逗留在外。
“好令人羨慕?!彼止镜溃贿^轉念一想,現(xiàn)在李恒生和恨桃都不在,那他是不是就可以…趴在門上?
還是算了,錦檀晃晃腦袋,他可不是這種人。
伴著一路擾耳的聲音,李恒生隨恨桃走近她的屋里。
“喝酒?”她問道,邊說邊褪去外衫,露出精致的鎖骨與纖細的臂膀。
李恒生把眼睛移開,答道:“好。”
恨桃喚人拿來酒,給她與李恒生倒上,挑笑道:“為什么要移開眼睛?”
“我……”李恒生感覺到自己的喉嚨干涸,“我不敢看。”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恨桃笑得伏在桌上直不起腰,“你說你不敢看?”
說完又是一陣笑聲。
大概過去了半刻鐘,恨桃才止住笑,挪了一碗杯給李恒生,自己端起另一杯,酒下肚,恨桃面色潮紅。
若要形容,當真是面若桃花,其色艷艷。
只是她身上那一種英氣沖淡了這股媚意,又帶來一種全新的感受。
李恒生只覺得現(xiàn)在如果不是在霜月樓,那自己大抵可以與她談論些江湖故事,說說那些風霜,說說那些斬妖事。
恨桃看著他:“怎么?你不喝?”
他的酒杯沒動過,從杯里凝視可以看到對面恨桃的倒影。
兩雙眼睛一致看著他。
“我不喝?!彼鸬?。
“你不喝?”恨桃意外道。
“那我干嘛要拿來一壺酒,你知不知道樓里的酒好貴的?!毕啾葎偛牛尢业穆曊{有些變了,少了些許冰冷。
李恒生端起酒杯,灑在斬邪刀上道:“雖然我不喝,但是她喝?!?p> “她?”
恨桃看看李恒生的手中刀,念道:“你可真浪費!”
不過她又問:“你拿著刀,你是個走江湖的?”
李恒生撓著臉,回答:“算是吧?!?p> “什么叫算是!”她有些不滿,眼中已有了醉意,連帶著語氣也多變了起來。
也只有這個時候才能在她臉上找到一些小女兒模樣。
李恒生卻是覺得,他可能高估了恨桃的酒量。
先前看她模樣,還以為她是個能喝的,沒想到才一杯酒就讓她成了這個樣子。
恨桃又倒上一杯酒,端著杯,看著李恒生,似是問他也是問自己:“走江湖有什么好的?”
她自說自話:“名啊利啊如江海,淹死了不知多少人,可總有人喜歡往里頭跳?!?p> “哎!我和你說,早點賣了刀,回家去吧?!?p> 李恒生反駁:“我不是為了名利!”
只有這一點是他的堅持,若是為了名利,他還管什么霜月樓康陽城,早就溜之大吉了!
“不為名利?”恨桃的眼神清醒了些,似乎在過去也有人在她耳邊這樣說。
“哈哈哈哈哈哈哈……”
她又發(fā)出比剛才更大的笑聲,這一道笑聲仿佛整座樓都聽得見。
之前在走廊上聽見的淫靡之音好似消失了一般……
恨桃站起來,繞著房間走啊走,手里始終端著酒杯。
她道:“不為名利……”
走到李恒生一側,她按著李恒生的肩膀,輕聲問道:“難道是因心中的一抹俠氣?”
李恒生轉頭看著她,正對著她的雙眼,反問:“不行嗎?”
那雙眼神若出鞘的利刃,閃著熾熱的光,恨桃不知怎得心中好似被觸動了一下。
但她依舊說:“俠氣是這個世界上最不值錢的東西?!?p> 她一步一步回到自己的位子上,邊走邊說:“古往今來,不為名利的人都死了?!?p> “死了……”
“那恨桃姑娘也是為了名利?”李恒生不禁問道。
她用看傻子一般的眼神看著李恒生,似乎在說你也不看看這是什么地方。
這里是霜月樓,是煙花地,李恒生當然知道,但他更想知道恨桃心中的念頭。
“我問的是,恨桃姑娘也是為了名利?”他又問了一遍。
“別問了?!焙尢医o他倒上酒。
“到這兒來的人都喜歡問東問西,你說他們?yōu)槭裁磿绱说淖砸詾槭牵俊?p> “你難道也是他們中的一個?”
恨桃把酒送到了他的嘴邊,似乎是想看著他喝下去。
李恒生張了嘴,那杯酒順著流到喉嚨,殘余的幾滴掉在了桌面上。
“這才對!”恨桃滿意了。
之后她把窗一關,坐到了床上,背對著李恒生解下衣衫。
“你這是在干嘛?”李恒生忙問,他完全移開目光。
“剛才不敢看,現(xiàn)在也不敢看?”
恨桃解著衣衫,頭也不回道:“我以為你喝了酒膽子會大點兒,就憑這種膽量快怎么去走江湖?”
她的手想要繼續(xù),但卻被另一只手按住,李恒生道:“我是個除妖師?!?p> “除妖師?”恨桃的手摩擦著最后一枚扣子,她忽然展笑:“那你還不趁今夜一享春情,不然過了今晚,你死在了哪個荒郊野外都無人理會。”
“我不會死?!崩詈闵淹氏碌囊律呀o她披上。
“何以見得?”
“不知道,我一直覺得我不會死。”
“呵!”
恨桃嗤笑,“天真可是會毀了你!”
“我會讓你看到!”李恒生堅定道。
“怎么看?”
“就從這兒開始?!彼麧u漸松開了手。
“這兒?你是說這里有妖?”恨桃一直背對著李恒生,身體滲出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