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山北兮,白云霧起,山高有女誕兮,銀粟遮身……”
天地之間響起一道悠悠童音,哼著李恒生從未聽過的歌謠。
“這是哪?”
他有些愣愣的,怎么也不會想到跨過林幼知屋外的門扉就來到了這樣一處空間中。
遠(yuǎn)方的天空與大地相連,染上金黃的原野一直延展到天際。
仿佛是從康陽城去到更加北方的草原上,空曠又了無人煙。
始終在耳邊圍繞的歌謠訴說了一個悲傷的故事。
“求安泰兮,獻(xiàn)牛羊……”
歌聲戛然而止,不知不覺間有一個小姑娘來到了他的身前。
“你是誰呀?”小姑娘睜著如水面一般清澈的眼睛。
“我……”李恒生倍感訝異,眼前這個小姑娘看起來竟然與林幼知有三分相像。
小姑娘眨著眼睛,始終聽不見他說出的下半句話。
“這里是夢中。”忽然,又有一道聲音響起。
一大一小回眸望去,一道窈窕的身影踱步走近,風(fēng)吹起了她的月白裙角,露出一雙玲瓏玉足。
李恒生只覺得有段時間沒見她了,不禁問道:“你醒了?”
“都和你說了這是在夢中,你覺得我醒沒醒?”柳舒柔伸手點(diǎn)著他的額頭,笑著問:“這幾天有沒有想我?”
她本該是個俏麗女子,但因眼中空無一物看起來卻是有些驚悚。
“沒有!”李恒生果斷的回答。
但對于她說這里是夢中的事是相信的,柳舒柔已經(jīng)成了斬邪刀里的器靈,不太可能這么容易就現(xiàn)于人前。
柳舒柔在他果斷的回答之后忽然露出潸然淚下之貌,她抹著眼角說道:“虧姐姐之前還救過你,你個沒良心的!”
李恒生知道她是裝出來的,可是一邊的小姑娘不知道,她看看李恒生又看了看柳舒柔,一時弄不清他們兩人之間是個什么關(guān)系。
但她因?yàn)榱嫒岬目奁植蝗蹋阕哌^去拍了拍她的腦袋,問道:“姐姐你沒事吧?”
不問不要緊,這一問可直接讓柳舒柔變了臉。
“呀!好可愛的小姑娘,快讓姐姐抱抱!”柳舒柔把她一把攬過,順帶著對她上下其手,看上去頗像一個醉漢。
可能小姑娘原本是因?yàn)楹眯?,但如今柳舒柔的行動卻是她沒想到的。
一時間她愣在了原地被柳舒柔盡情蹂躪。
柳舒柔靠在她腦袋上,盡情吸著她的發(fā)香。
“你叫什么名字呀?”她問道。
小姑娘艱難離開柳舒柔的禁錮,回答:“我叫林幼知。”
似乎說出這個名字對她而言是一件很開心的事,最后她還鄭重囑咐:“你們一定要記住哦?!?p> “好呀好呀,真是個可愛的小姑娘?!绷嫒嵋呀?jīng)完全被她甜甜的笑容俘虜。
李恒生對她這副模樣看不下去了,上前一把拉開她,說道:“你又沒有眼睛,能看到什么!”
“眼睛?”柳舒柔歪了歪頭,爾后拍著他的肩膀道:“這里既然是在夢里,那么有沒有眼睛又有什么區(qū)別?!?p> 林幼知也是一樣,根本沒有害怕的表情,仿佛在她眼中柳舒柔此時的模樣是十分正常的。
她懟得李恒生啞口無言。
就在這一會兒,柳舒柔又拉著林幼知說:“這個哥哥太壞了,咱們不要他了好不好?”
李恒生在一旁聽得頭痛,他道:“行了行了,別裝了,咱們得離開這兒!”
“這兒有什么不好嗎?”林幼知懵懂地看著他。
說起來,他是跨過林幼知的門扉后才進(jìn)到的這里,莫非這里其實(shí)是她的夢?
“這里……”李恒生一時間竟是不知該怎么回答她。
無盡的原野與天上日月,還有晚夏的清風(fēng),這里的一切都在預(yù)示著這里是一處沒有煩惱的安靜之地。
如果他沒有踏上修行道,那么應(yīng)該會呆在這里。
可是世上沒有如果,他心里還牽掛著康陽城。
“你看你愁眉苦臉的樣子,沒有一點(diǎn)兒年輕氣?!绷嫒岜е钟字f道,甚至還對他做了個鬼臉。
別的先不說,柳舒柔扮鬼臉是真的很到位。
李恒生苦笑道:“真像?!?p> “像什么?”她滿臉的疑問,過了半晌才反應(yīng)過來,“你是不是罵我來著?”
“沒有!不可能!別瞎說!”李恒生別過頭,顯得有些口是心非的樣子。
他這一舉動倒是讓柳舒柔看到了他少年的一面,于是她站起來,拉著林幼知的手走到他跟前說:“這幾天辛苦了?!?p> “什……什么?”這種話他想不到會從柳舒柔的嘴里說出來。
“其實(shí)你做的事我都知道?!痹吧瞎纹鹆孙L(fēng),吹亂了柳舒柔的發(fā)絲,把她身上的清香送予他。
李恒生轉(zhuǎn)頭看她,目中倒映出柳舒柔的身影。
只是她卻伸手捂住了他的眼睛,她說:“別看,我不喜歡從你的眼睛里看到我自己?!?p> 是了,這里是夢中,柳舒柔可以“看見”,但她卻依舊沒有“眼睛”。
這或許對她而言是一種傷害。
“抱歉?!崩詈闵亲?,挪開了視線。
林幼知在兩人中間左看右看,看不懂他們各自的行為。
“大概是吵架了吧?!彼@么想道。
于是為了緩和二人的關(guān)系,林幼知把兩人的雙手合在一起,加上她三個人,她說:“讓我們和好吧!”
李恒生哭笑不得,他不習(xí)慣這樣的柳舒柔,也不習(xí)慣這樣的林幼知。
這個時候他他才知道,有些人還是保持原貌才好。
他說:“沒事的,我只是在想……”
“想什么?”柳舒柔倒沒什么感覺。
趁著此時風(fēng)景,李恒生對柳舒柔說:“你睡著的時候我每天都給你喂酒,現(xiàn)在咱們是不是該把酒錢結(jié)算一下?”
“啊?”柳舒柔萬萬沒想到他會說出這種話,氣得她大吼:“李恒生!”
隨著這一聲響起,遠(yuǎn)方的山頂忽然升起云霧,云霧凝聚在山頂而不散。
“這是?”李恒生瞬間沒了和她打鬧的心思,看著遠(yuǎn)方山頂,有一股不詳?shù)臍庀哪抢锷稹?p> 只有林幼知驚喜地朝那兒喊了一聲:“姐姐!姐姐要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