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沙海出來后,軒無燁便馬不停蹄地回到了別墅。一路上,他緊緊握著裝有解藥的珠子,滿心期待著能立刻解除閆欽欽身上的沙影之毒,讓一切回歸正軌。
只是他走進去的那一刻,腳步猛地頓住,整個人如遭雷擊。眼前的女人,容貌是他熟悉的閆欽欽,可那眼神卻空洞無神,如同失去了靈魂的人偶。她就那樣靜靜地坐在那里,對軒無燁的出現(xiàn)沒有絲毫驚訝或恐懼,仿佛周遭的一切都與她無關(guān)。
軒無燁的心猛地一揪,他從未想過會是這樣的場景。他快步走到閆欽欽身邊,輕聲呼喚著她的名字,可她只是呆呆地望著前方,沒有任何回應(yīng)。軒無燁的手微微顫抖著,想要觸碰她,卻又害怕驚擾到她這脆弱的模樣。他仔細探查,發(fā)現(xiàn)閆欽欽雖不再受沙影之毒的侵蝕,但心智卻不知為何缺失了。
“抱抱?!蹦锹曇羟宕嘤謳е唤z軟糯,只見閆欽欽如一只歡快的袋鼠般,猛地撲向軒無燁,雙手緊緊環(huán)抱住他的脖頸,雙腿也盤在他的腰間。她的動作如此突然,卻又帶著一種本能的依賴。
軒無燁先是一愣,隨即下意識地伸手托住她,防止她掉下來。感受著閆欽欽溫熱的身體緊緊貼著自己,他的心中五味雜陳。曾經(jīng),他是多么渴望這樣親密的接觸,可如今,她這心智缺失如同孩童般的舉動,卻讓他滿心憂慮。他輕輕拍了拍閆欽欽的后背,就像安撫一個受驚的孩子,眼中滿是復(fù)雜的情感,有心疼,有無奈,還有深深的眷戀。
軒無燁大手一揮,黑白無常便瞬間出現(xiàn)在了房間內(nèi)。他們身形剛定,目光落在冥王與閆欽欽身上時,卻一下子傻眼了。
在他們的印象中,冥王軒無燁向來是高高在上、威嚴冷峻的,舉手投足間盡顯王者霸氣,令冥界眾鬼敬畏有加。可如今,眼前的冥王卻被一個女子像樹袋熊般掛在身上,那冷峻的面容上竟有了從未見過的溫柔與無奈。這場景,與冥界中流傳的冥王形象相差甚遠,仿若兩個世界的畫面交織在一起。
白無常瞪大了眼睛,平時靈活的舌頭像是打了結(jié),半晌說不出話來。黑無常也滿臉驚愕,那一向面無表情的臉上出現(xiàn)了罕見的裂縫,眼中滿是難以置信。他們呆呆地站在原地,不知該如何反應(yīng),仿佛時間都在這一刻靜止了,只有冥王和閆欽欽的身影在他們眼中不斷放大,沖擊著他們對冥王固有的認知。
“你們?nèi)捅咀心寰蟻??!避師o燁的聲音低沉而威嚴,雖抱著閆欽欽,但王者的氣勢依然不減。
黑白無常這才回過神來,急忙躬身行禮。白無常尖聲說道:“是,冥王殿下。”黑無常也跟著點頭,兩人不敢有絲毫怠慢,瞬間消失在原地。他們深知莫佩君是醫(yī)術(shù)高超之人,在這冥界也頗有威望,冥王此時召喚他,定是為了閆欽欽的狀況。
軒無燁輕輕撫摸著閆欽欽的頭發(fā),眼神中滿是擔憂。他看著閆欽欽那空洞卻又帶著一絲純真的眼神,暗暗祈禱莫佩君能有辦法恢復(fù)她的心智。
不多時,黑白無常便帶著莫佩君匆匆趕來。莫佩君一進屋,先是恭敬地向軒無燁行了一禮,隨后目光落在了緊緊抱著軒無燁的閆欽欽身上,眉頭微微皺起。
“冥王殿下,這是……?”莫佩君輕聲問道,眼神中透露出疑惑。
軒無燁神色凝重,緩緩說道:“黑袍之人已除,沙影之毒的解藥也已拿到,可她……心智卻沒了,本王找你來,便是希望你能看看有無救治之法?!?p> 莫佩君得到冥王的吩咐后,神色凝重地走上前去。他緩緩伸出手,手指輕搭在閆欽欽的手腕上,開始為她把脈。莫佩君閉上眼睛,眉頭微微皺起,全神貫注地感受著脈搏的跳動。那脈象微弱且紊亂,時有時無,仿佛在訴說著靈魂深處的創(chuàng)傷。他的靈力順著指尖緩緩流入閆欽欽的體內(nèi),沿著經(jīng)脈游走,試圖探尋更深層次的狀況。
片刻之后,莫佩君睜開眼睛,眼中閃過一絲憂慮。他沒有停下,而是輕輕抬起手,放在閆欽欽的額頭上方。一道柔和的綠色光芒從他的掌心散發(fā)出來,這光芒如同絲線一般,緩緩滲透進閆欽欽的頭部,向著她的識海探去。在識海中,景象一片混亂,原本應(yīng)該明亮有序的靈魂空間,如今像是遭受了一場巨大的風(fēng)暴襲擊。靈魂之力四處飄散,一些地方甚至出現(xiàn)了黑暗的裂隙,仿佛是被硬生生撕扯開的。
莫佩君額頭上漸漸滲出細密的汗珠,他加大了靈力的輸出,試圖更全面地了解閆欽欽的靈魂損傷情況。綠色的光芒在閆欽欽的識海中穿梭,照亮了那些隱藏在黑暗中的角落。隨著探查的深入,莫佩君的臉色愈發(fā)凝重。他發(fā)現(xiàn)黑袍人的法術(shù)在閆欽欽的靈魂上留下了一種特殊的詛咒印記,這種印記如同頑固的藤蔓,緊緊纏繞著靈魂之力,不斷侵蝕著她的心智,并且阻止靈魂自行修復(fù)。
許久之后,莫佩君緩緩收回靈力,輕舒一口氣,轉(zhuǎn)身面向軒無燁。他的神色復(fù)雜,既有對閆欽欽狀況的擔憂,也有對黑袍人手段毒辣的憤恨。
“冥王殿下,”莫佩君的聲音低沉而沙啞,“閆姑娘這情況比我預(yù)想的還要嚴重。黑袍人的法術(shù)在她的靈魂深處種下了詛咒,這種詛咒不僅破壞了她的心智,還在持續(xù)損害她的靈魂根基。就像一座大廈的基石被腐蝕,若不及時修復(fù),后果不堪設(shè)想。”
軒無燁聽聞,眼中閃過一絲焦急:“那你可有辦法?”
莫佩君微微搖頭:“沒有,如今她魂魄歸位,但心智無法修復(fù)。什么時候清醒要全看她自己!”接著他又說道:“我先幫她開服安神的藥。至于其他,你就不要過于憂心,殿下?!蹦寰贿呎f著,一邊從隨身攜帶的藥囊中取出幾味藥材。他的動作極為嫻熟,手指輕捻,幾株散發(fā)著淡淡藥香的草藥便出現(xiàn)在掌心。有安神靜氣的薰衣草,其紫色的花瓣在燈光下閃爍著神秘的光澤;還有能舒緩靈魂波動的幽夢草,葉片上似有一層若有若無的光暈。
莫佩君將這些草藥放在一旁的石臼中,拿起石杵,開始緩緩研磨。每一下的動作都沉穩(wěn)有力,草藥在石臼中逐漸化為細膩的粉末。隨著研磨的進行,藥香愈發(fā)濃郁,那香氣仿佛有一種神奇的魔力,能讓周圍躁動的氣息都平靜下來。
研磨好草藥后,莫佩君又從藥囊中取出一個小巧精致的玉瓶,瓶中裝著的是取自冥界靈泉的泉水。他小心翼翼地將泉水倒入石臼中,與藥粉混合。泉水與藥粉相遇的瞬間,發(fā)出一陣輕微的“滋滋”聲,藥粉迅速吸收了泉水,融合成一團散發(fā)著柔和光芒的藥泥。
莫佩君將藥泥分成數(shù)份,搓成小巧的藥丸。藥丸圓潤光滑,在他的掌心滾動著,每一顆都蘊含著他的心血和希望。他走到軒無燁身邊,輕聲說道:“殿下,讓閆姑娘服下此藥,可暫時穩(wěn)定她的靈魂波動,讓她的情緒不再那么躁動?!?p> “閆兒乖,先把藥喝了吧!”軒無燁溫柔地哄著閆欽欽,眼中滿是寵溺。他手中端著一碗還冒著熱氣的藥,藥香彌漫在整個房間。
“不要,我要你親親喂喂!”閆欽欽撒著嬌,一張粉嫩猶如櫻桃般的嘴巴在軒無燁的眼前一張一合,那嬌艷欲滴的模樣如同春日里盛開的花朵,散發(fā)著迷人的氣息。她的眼神中帶著孩童般的純真與期待,目不轉(zhuǎn)睛地盯著軒無燁。
軒無燁看著眼前這可愛又迷人的模樣,喉嚨一陣發(fā)緊,心中泛起一絲別樣的情愫。他輕咳一聲,試圖掩飾自己的失態(tài),然后無奈又甜蜜地笑了笑。他舀起一勺藥,輕輕吹了吹,送到自己嘴邊,蜻蜓點水般地親了一下勺中的藥,然后將勺子遞到閆欽欽嘴邊。
“來,閆兒,喝藥?!彼穆曇粲行┥硢?,帶著一種特殊的溫柔。閆欽欽開心地張開嘴,喝下了勺子里的藥,還伸出舌頭舔了舔嘴唇,仿佛這藥是世間最美味的東西。
而旁邊的莫佩君尷尬得想要找個地縫鉆進去。他有些不知所措地站在那里,目光不知道該往哪里放。他佯裝整理藥箱,背過身去,但那泛紅的耳根卻出賣了他的窘迫。他行醫(yī)多年,見過無數(shù)場面,卻從未遇到過這般曖昧又尷尬的情境,尤其是冥王殿下那從未展現(xiàn)過的柔情一面,讓他這個旁觀者都有些無所適從。他在心中默默祈禱黑白無常能早日歸來,好讓這令人尷尬的氛圍早日結(jié)束。
“殿下,這是給你的藥。你此次去虛空之境想必損耗巨大?!蹦寰f著,從藥箱中取出一個精致的瓷瓶,遞向軒無燁。瓷瓶散發(fā)著淡淡的藥香,那是多種珍貴藥材混合而成的獨特氣息,瓶身還縈繞著一層若有若無的靈力光暈。
“殿下,您是冥界之主,身負重任,切不可因一時疏忽而損害自身根基。這藥是我精心調(diào)制,可快速恢復(fù)靈力,滋養(yǎng)神魂。”莫佩君一臉嚴肅地說道,他深知冥王的安危對于冥界的重要性,若軒無燁因為此次事件而落下病根,那冥界的穩(wěn)定必將受到影響。
軒無燁微微點頭,接過瓷瓶:“有勞你了,莫佩君?!彼穆曇粲行┥硢。钢唤z難以掩飾的倦意。他知道莫佩君是為他好,在這冥界之中,莫佩君是為數(shù)不多值得他信任的人,無論是醫(yī)術(shù)還是忠誠,都無可挑剔。
打開瓷瓶,一股濃郁的藥香撲鼻而來。軒無燁沒有絲毫猶豫,將瓶中的藥液一飲而盡。藥液入口,先是一陣苦澀,但隨即化為一股暖流,在他的體內(nèi)擴散開來。他能感覺到那股力量在滋養(yǎng)著他受損的經(jīng)脈和枯竭的靈力源泉,疲憊感也稍稍減輕了一些。
“那屬下,就先告退了?!蹦寰Ь吹叵蜍師o燁行了一禮,眼神中仍殘留著一絲尷尬與不自在。他刻意避開了軒無燁和閆欽欽之間那滿是愛意的氛圍,微微垂首,目光落在地面上。他轉(zhuǎn)身的動作很輕,像是生怕驚擾了這滿室的柔情,腳步也放得極緩,一步一步朝著門口走去。
在即將邁出房門的那一刻,莫佩君忍不住又回頭看了一眼。他看到軒無燁正溫柔地看著閆欽欽,那目光中的深情如同璀璨的星光,耀眼而又令人沉醉。莫佩君在心中暗自感嘆,冥王殿下這樣的人,一旦陷入愛情,竟也是如此的深情不渝。他輕輕搖了搖頭,嘴角泛起一絲苦笑,然后才徹底離開房間,順手帶上了房門。房門關(guān)閉的聲音很輕,卻像是在莫佩君的心中落下了一塊石頭。
幾日后,冥府殿內(nèi),燭火搖曳,光影在墻壁上斑駁晃動。
“上次虛竹那老道給了我一段玉骨。你幫本座看看!這玉骨看著似曾相識又感覺陌生。”軒無燁邊說著邊緩緩將袖子里的玉骨拿出,那玉骨散發(fā)著柔和的光澤,仿佛帶著某種神秘的力量。他輕輕地把玉骨放在茶幾桌上,玉骨與桌面接觸,發(fā)出一聲輕微的悶響,在這靜謐的環(huán)境中顯得格外清晰。
莫佩君走上前,小心翼翼地拿起玉骨,仔細端詳起來。他的眼神專注,手指輕輕摩挲著玉骨的紋理。“看來給你真正玉骨的人并不是虛竹老道,這應(yīng)該是花族公主遺留在那的一件物件?!彼従徴f道,聲音在店內(nèi)回蕩,帶著一絲篤定。
莫佩君把玉骨放回桌上,目光仍停留在上面,像是陷入了回憶?!澳弥桑氵€記得地府丟失的那支筆嗎?”他看向軒無燁,眼中閃過一絲復(fù)雜的神色?!班?!那年冥城和魔族被滅,冥城的兩件瑰寶丟失了一件,那一夜冥城只剩下生死簿卻不見了生死筆。從那以后生死簿就失去了該有的職責!直到現(xiàn)在本王對生死筆也一無所知?”軒無燁眉頭緊鎖,眼中流露出一絲憂慮。每當回憶起那慘烈的一夜,他的心中就充滿了憤怒與無奈。那是冥界的一場浩劫,無數(shù)的生命消逝,珍貴的寶物也隨之丟失,生死簿沒了生死筆,就如同王者沒了權(quán)杖,失去了制衡生死的關(guān)鍵力量。
“其實父親當年提起過,生死筆本為玉骨所致……至于是什么樣的就不得而知了只可惜那次以后族人死的死傷的傷。”莫佩君的聲音有些低沉,話語中滿是對往昔的痛惜。他想起父親講述那段歷史時的凝重神情,那是一段被鮮血與淚水浸透的過往,每一個細節(jié)都刻在家族的記憶深處。而如今,這玉骨的出現(xiàn),或許會成為解開生死筆之謎的關(guān)鍵線索,也可能揭開更多隱藏在歷史塵埃下的秘密。
殿內(nèi)一時間陷入了沉默,只有那燭火還在不安分地跳動著,像是在為這未知的秘密而躁動?!拔胰湍憧纯撮Z姑娘吧!”莫佩君輕聲說道,他知道閆欽欽的狀況一直是冥王心頭的大事,每一點變化都牽動著軒無燁的心。
“閆兒,乖起床了。讓醫(yī)師幫你看看?!避師o燁走到床邊,溫柔地拉下閆欽欽手里緊緊拽著的被子,輕輕地將她的手臂拿出。閆欽欽嚶嚀了一聲,眉頭微微皺起,像是不滿美夢被打擾,但并未醒來。她的面容在睡夢中顯得格外恬靜,只是那失去心智的模樣仍讓軒無燁心中一痛。
“放心吧,閆姑娘的毒已清,至于現(xiàn)在的神智問題估計是體質(zhì)問題。”莫佩君一邊說著,一邊從藥箱中取出一個小瓷瓶,遞給軒無燁,“你把這個放在藥里讓她喝下,玉骨乃精氣所幻化而成,花藥公主當年是百毒不侵之體,而閆姑娘又是公主的一縷魂魄轉(zhuǎn)世。這瓶中的藥液是我用特殊方法提煉而成,融合了一些能滋養(yǎng)魂魄、啟迪神智的珍稀藥材,或許對閆姑娘恢復(fù)心智有所幫助?!?p> 軒無燁接過瓷瓶,眼中閃過一絲希望:“你是說,閆兒的體質(zhì)與花藥公主有關(guān)?若真是如此,這說不定真能讓她恢復(fù)?!彼⌒囊硪淼卮蜷_瓷瓶,將里面的藥液倒入準備好的藥湯中。藥液融入藥湯的瞬間,藥湯泛起一陣奇異的光芒,原本普通的藥香中也多了一絲淡淡的芬芳,似是有靈花綻放的氣息。
軒無燁輕輕扶起閆欽欽,讓她靠在自己懷里,然后端起藥碗,舀起一勺藥,送到閆欽欽嘴邊:“閆兒,來,喝藥了,喝了藥你就能快點好起來?!遍Z欽欽在他的輕喚下,緩緩張開嘴巴,喝下了藥。那乖巧的模樣,讓軒無燁的眼神更加溫柔。
軒無燁靜靜地看著酣然入夢的閆欽欽,眼中滿是愛意與憐惜。他輕輕地撫摸了一下她的額頭,動作輕柔得如同微風(fēng)拂過湖面。然而,閆欽欽卻在此時再次陷入了夢境深處,眉頭微微皺起,像是被夢中的情景所困擾。
“來呀!來呀!我在這兒你來找我呀!”在那如夢似幻的世界里,一個身穿粉色羅裙的女孩站在一片絢爛盛開的花海中,她的笑容如同春日暖陽般燦爛,不斷地向閆欽欽招手呼喊。那粉色的羅裙隨風(fēng)飄舞,每一片花瓣都像是有生命般輕輕搖曳,散發(fā)著迷人的芬芳。花海中色彩斑斕的花朵簇擁著女孩,像是為她筑起了一座花的王座。
正當閆欽欽被女孩的呼喚吸引,想要走過去之時,不遠處又跑出來一個男人。他一身白衣勝雪,那質(zhì)地精良的衣料仿佛流動的月光,散發(fā)著柔和的光澤。束發(fā)帶精致地束起他如墨的長發(fā),他的面容俊美得如同天神下凡,每一步都帶著一種超凡脫俗的氣質(zhì),就像一個仙人入世。可奇怪的是,男子的目光緊緊盯著粉色羅裙女孩,他從閆欽欽的身體徑直穿過,仿佛閆欽欽是不存在的空氣,然后向著女孩飛奔而去。
閆欽欽愣在原地,眼中滿是驚愕。她緩緩地看了看自己的雙手,那原本熟悉的觸感此時卻變得有些虛幻,她又看了看眼前緊緊相擁的兩人,他們沉浸在彼此的世界里,歡笑、低語,卻似乎對她的存在毫無察覺。一種莫名的孤獨感涌上心頭,她在這夢境中仿佛成了一個透明的旁觀者,只能看著別人的幸福,卻無法融入其中。她張了張嘴,想要呼喊,卻發(fā)現(xiàn)發(fā)不出任何聲音,只能無助地站在這片花海之中,被無盡的迷茫和孤獨所籠罩。
“阿燁,你看你又跑的滿頭大汗,怎么不知道休息一下呢?!蹦桥愚D(zhuǎn)過身來,聲音宛如山間清泉,清脆悅耳。閆欽欽瞪大了眼睛,心中滿是震驚,因為這個女子居然和自己長得一模一樣。不,確切地說,是自己像極了她,而且這女子身上有著一種別樣的韻味,一種閆欽欽自認為無法企及的美麗,這種美麗不僅僅是容貌上的出眾,更有一種從靈魂深處散發(fā)出來的溫婉與靈動。
“閆兒,說笑了!我怎么會累呢。我這是瞞著母后偷偷跑出來的,給,這是我給你做的一塊玉佩,剛好做了兩個,你我二人一人一個如何?”男子溫柔地笑著,眼神中滿是愛意,那目光仿佛能將人融化。他從懷里小心翼翼地掏出一對玉璧,玉璧在陽光的照耀下閃爍著溫潤的光澤,上面雕刻著精美的花紋,似乎每一道紋路都蘊含著深深的情感。
男子將其中一塊遞給女子,女子的眼睛瞬間亮了起來,就像夜空中閃爍的繁星。她高興地接過玉佩,放在手心細細欣賞。那玉佩在她的手中仿佛有了生命,與她的美麗相得益彰。女子看了一會兒,眼中的喜愛之情愈發(fā)濃厚,然后將玉佩掛在自己腰間,那玉佩垂落的位置恰到好處,為她增添了幾分優(yōu)雅的氣質(zhì)。
閆欽欽在看到玉佩后,心中掀起了驚濤駭浪。她怎么也沒想到,這塊玉佩竟然會出現(xiàn)在這里。這塊玉佩承載了她童年的模糊記憶,若不是有一次整理衣服時偶然發(fā)現(xiàn),它可能就被永遠塵封在記憶的角落了。
閆欽欽心急如焚,她滿心渴望上前問個清楚,搞明白這一切究竟是怎么回事,為何會出現(xiàn)和自己長相一樣的女子,還有那塊熟悉的玉佩。可是,還沒等她邁出腳步,眼前的畫面卻如風(fēng)云變幻般突然一轉(zhuǎn),展現(xiàn)出了另一番截然不同的景象。
嗩吶聲震耳欲聾,響徹整個天空,那歡快而嘹亮的曲調(diào)似乎要將喜悅傳遞到世界的每一個角落。整個城市都被籠罩在一片紅色的喜慶之色中,仿若一片紅海。街道兩旁的百姓家里燈火通明,映照出人們臉上洋溢著的祝福笑容,家家戶戶的門窗上都貼滿了大大的喜字,那紅色的紙張在燈光下閃耀著,像是燃燒的火焰。
城門外,一支迎親的隊伍正在浩浩蕩蕩地朝著皇宮進發(fā)。隊伍氣勢恢宏,前面是騎著高頭大馬的儀仗隊,騎手們身著華麗的服飾,馬匹也披掛著五彩的綢緞,馬頭上的紅纓隨風(fēng)舞動。后面是一頂頂精美的花轎,轎身裝飾著金銀珠寶,在陽光下璀璨奪目。隊伍中還有敲鑼打鼓的樂師,他們使出渾身解數(shù),讓喜慶的音樂更加激昂。
“一拜天地,二拜高堂,夫妻對拜……”皇宮內(nèi),新人在司儀的主持下,莊重而又幸福地完成著婚禮儀式。他們的臉上洋溢著喜氣洋洋的笑容,眼中只有彼此,仿佛整個世界都只剩下他們二人。隨后,新人在眾人的簇擁下,歡天喜地地進入了喜房。喜房內(nèi)布置得美輪美奐,紅色的紗幔、精美的雕花床榻、散發(fā)著溫馨光芒的紅燭,一切都顯得那么甜蜜而美好。閆欽欽呆呆地看著這一切,心中的疑惑愈發(fā)濃重,她感覺自己像是被卷入了一場巨大的命運漩渦之中。
入夜時分,本應(yīng)是溫馨甜蜜的洞房花燭夜,然而,一切都被殘酷地打破。原本該在新房中與新娘共度良宵的新郎,此刻卻身著染血的喜服,在城門外奮勇抗戰(zhàn)。他手中的劍不斷揮舞,每一次揮動都帶起一片血花,在月色下閃爍著詭異的光芒。城外喊殺聲震天,硝煙彌漫,戰(zhàn)火紛飛中,原本高高掛起象征著喜慶的紅色喜字,此時卻被鮮血浸染,那刺目的紅色變得暗沉,仿佛在訴說著這場突如其來的悲劇。
另一邊,新房里的新娘還蒙著蓋頭,端坐在床邊,焦急又羞澀地等待著新郎來掀蓋頭,憧憬著洞房花燭后的恩愛甜蜜。她不知道,僅僅一墻之隔,生死離別正在上演。新房內(nèi)紅燭搖曳,映照著她那身華麗的喜服,卻也襯托出此刻她的孤獨與無助。
“公主……”終于,丫頭急急的推門聲打破了新房內(nèi)的寂靜。那聲音帶著驚恐與慌張,如同重錘一般砸在新娘的心上。這一刻,她的世界天翻地覆,夫君戰(zhàn)死沙場,而她即將獨守空閨。
等到她不顧一切地沖出去那一刻,城門外早已是一片修羅場。地面被鮮血染成了暗紅色,仿佛一片血海。無數(shù)冤魂在城池的天空中徘徊,他們的哭嚎聲在夜空中回蕩,讓人心膽俱裂?!鞍。 迸税l(fā)出一聲凄厲的慘叫,她瘋了一樣地拋下試圖阻攔她的侍衛(wèi),直直地奔向自己的夫君。她那身原本鮮艷的紅色喜服在奔跑中沾滿了泥土和鮮血,早已分不清哪里是干凈的哪里是臟的。她的眼中只有前方那個熟悉又陌生的身影,那是她的愛人,是她的全部。
“閆兒,你快走!保護好城內(nèi)的百姓。”此刻的男子披頭散發(fā),滿臉血漬,原本喜慶的紅色喜服被鮮血和塵土染成了墨綠色,他的面容也早已被鮮血模糊,幾乎看不清樣貌。他用盡最后一絲力氣說出這句話后,口吐鮮血,身體一軟,早已昏迷不醒。女子撲到他的身邊,緊緊抱住他,淚如雨下,她的世界在這一刻徹底崩塌。
女人站在城墻口上,風(fēng)呼嘯著吹過她的發(fā)絲和染血的衣衫。她的目光所及之處,皆是百姓流離失所、破爛不堪的景象,只剩孤兒寡母在廢墟中哭泣。那無盡的悲傷與絕望如同一把把利刃刺痛著她的心。
“魔族太子記住你今日的所為。因果報應(yīng)總有循環(huán),我要用花族的禁術(shù)換你們生生世世的痛苦!”女人的聲音凄厲而決絕,充滿了仇恨與悲憤。她緊緊握著花族的神器,那神秘的器物散發(fā)著古老而強大的氣息。她毫不猶豫地對著自己的心臟刺去,鮮血瞬間涌出,染紅了她的衣衫。
魔族太子見狀,心中大駭,他不顧一切地向前沖去,想要阻止女人的瘋狂舉動。“不要!欽欽,你住手!”他的聲音中充滿了驚恐與絕望,那是一種眼睜睜看著心愛之人走向毀滅卻無能為力的痛苦。
他的身影如閃電般疾馳,但終究還是晚了一步。女人的動作決絕而堅定,沒有絲毫猶豫。“天地合,萬物生?;ㄩ_花落,萬物復(fù)蘇。”那一刻,女子仿佛真的如神一般存在。她拿著自己的心頭血喂向躺在地上的男子,那溫柔的動作中飽含著無盡的愛意與不舍。接著,她又從懷里掏出了一支筆,狠狠的朝著男子的心臟扎去。刻滿符文的筆開始散發(fā)出無數(shù)的光芒,匯聚在男子的心間。
魔族太子瞪大了眼睛,滿臉的難以置信和悲痛。他伸出的手僵在半空,仿佛還想抓住那已經(jīng)逝去的希望。風(fēng)在這一刻似乎也靜止了,戰(zhàn)場上的喧囂仿佛都遠去,只剩下女人那凄美而悲壯的身影和魔族太子那無盡的悔恨。他呆呆地看著眼前的一切,心如刀絞。在這充滿絕望的氛圍中,魔族太子緩緩跪在地上,雙手緊緊地抱住頭。
“閆兒,你為何要如此……你可知道你這一扎自己將魂飛魄散永世不得輪回?!蹦ё逄友郾牨牭乜粗约盒膼鄣呐怂涝谧约好媲?,他的眼中滿是痛苦與悔恨,那撕心裂肺的呼喊在空氣中回蕩,卻無法挽回這悲慘的結(jié)局。
閆欽欽看著眼前的女人,心里有種說不出的痛苦,那痛苦如同潮水般將她淹沒。眼角的淚水早已經(jīng)淌下,她仿佛能感受到女人的絕望與深情。女人在那一瞬間變成了無數(shù)的花瓣,如絢麗的煙火般綻放開來。那些花瓣輕盈而靈動,仿佛有生命一般,緩緩飛向空中。它們在陽光的照耀下閃爍著奇異的光芒,色彩從最初的嬌艷逐漸變成了金晃晃的黃色,如同璀璨的黃金花瓣雨。
每一片花瓣都承載著女人的愛與恨、悲與歡,它們在空中旋轉(zhuǎn)、飄舞,仿佛在訴說著一個凄美而動人的故事。那金色的花瓣雨灑落在大地上,給這片被戰(zhàn)火摧殘的土地帶來了一絲溫暖與希望。原本在戰(zhàn)場上死去的人,在那如金色夢幻般的花瓣落地之后,竟奇跡般地活了過來。仿佛這些花瓣蘊含著神奇的魔力,能逆轉(zhuǎn)生死,賦予生命新的希望。
那些剛剛還躺在血泊中的戰(zhàn)士們,緩緩睜開了眼睛,眼中滿是迷茫與驚愕。他們看著自己完好無損的身體,感受著生命的律動,仿佛從一場可怕的噩夢中醒來。有的人難以置信地撫摸著自己的傷口處,卻發(fā)現(xiàn)那里光滑如初,沒有一絲傷痕。
這一刻,閆欽欽的心好痛好痛。她仿佛能感受到女人那深沉的愛與絕望,以及軒無燁心中的痛苦與執(zhí)著。只見原本死去的軒無燁,在花瓣的神奇力量下竟也有了一絲生機。他用盡最后的力氣,用他心上的那只筆作為媒介,小心翼翼地收集著女人最后的一縷魂魄。那只筆散發(fā)著神秘的光芒,女人的那一縷魂魄緩緩被吸入筆中。閆欽欽看著這一幕,淚水模糊了雙眼。
“閆兒,閆欽欽!快醒醒,我是軒無燁!”然而在現(xiàn)實中陪在閆欽欽身邊的軒無燁此刻正焦急的呼喊著眼前之人。他看著閆欽欽那淚流滿面的臉龐,心中滿是心疼,他不知道她在夢中究竟經(jīng)歷了怎樣的磨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