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往冥界的路上找不到蘇彌雅的身影,魔尊篤定,她一定還在仙庭。
祁川收回幻身,趁其不備,迎著洞冥臺外的火光直向冥界飛去。
天還未亮,今日本應有喜,冥界到處是彩燈紅綢。
祁川匆匆趕到有緣渡,卻不見引路的冥使,只有一個身著淡黃衣衫的少女。
那少女見了他,似乎并不吃驚:“公子,不必去找,有緣自會相見?!?p> 這話好像在哪里聽過。祁川又打量了一下那位少女,面露驚詫。
“少尊主在凡界,會平安無事,”那少女又道,“這乘逆水船的有緣珠,是變不到您手里了,北戰(zhàn)神?!?p> “你是……璜瑜?”
六合中,竟有這般顛倒乾坤,陰陽相化的法術(shù)。祁川認出了眼前的少女,便是有緣渡那個引路的冥使。
那少女卻道:“北戰(zhàn)神,我叫黃衣?!?p> 這兩字分明是諧音,也算是一種回答。
可這冥使為何會變成一個少女?祁川心念一轉(zhuǎn),問道:“玄尊在何處?”
“北戰(zhàn)神,”黃衣有些答非所問地,將之前的話重復了一遍,“有緣自會相見。”
祁川明白了。
有些抓不住的人與事,終究是要隨忘川而下。
而他的戰(zhàn)場,或者說六合的戰(zhàn)場,變成了碧昆海。
……
蘇彌雅醒來的時候,身邊一個人也沒有。
她先是從一片黑暗寂靜中找到了幾縷零星的聲音。
似有幾聲小獸的嗚嗚低吼,還有水從高高的井口落入井里的聲音。
有來來往往的腳步,還有人的交談聲。
下一刻,她試著去感覺周圍的溫度——耳廓的感覺是冰涼僵硬的,鼻子里呼吸進來的氣體也是冷的,有些刺人。
她下意識地動了動手指,僅僅嘗試了一下,便敗給周身的疼痛。
不過這些聲音和觸感交織在一起,給了她一個信號:睜開眼睛。
這可并不容易。
她幾乎是強撐著睜開干澀而敏感的雙眼。觸目所及是一片繚繞的紅霧,霧氣騰移之中,隱隱現(xiàn)出黑色來。
那黑色的不透明的東西上,好像刻著若隱若現(xiàn)的文字圖案。
但她剛剛睜眼,不能久視,只能本能地閉上眼睛,昏昏沉沉間好像又睡了過去。
接著,她做了一個夢,卻不知能不能叫做夢,因為她知道那是她的回憶。
記憶里的最后一幕是雷電交加的漩渦,四壁都是垂直的懸崖,閃電藍色的火光就從崖壁中迸發(fā)出來,將她擊得疼痛欲裂。
然后,是一片銀白色的光籠罩住了自己,疼痛瞬間減輕了。
是了,最后一個見到的人,是白珉那小子??墒牵趺磿谀莻€地方?
那個地方是哪里來著?蘇彌雅閉著眼艱難地做著這個夢,額上滿是細細的汗珠。
“忘川之源?!蹦X海里一個聲音說。
對,是忘川之源。忘川之源在洞冥臺,那是仙界諸仙歷劫下凡所經(jīng)之路。但自己為什么會出現(xiàn)在那里?
火海,風龍,還有……
她想起來了,包括那令她傷心欲絕,寧愿永遠忘掉的畫面。
他,還有自己身穿的嫁衣。
……
半夢半醒間,一個身著淡黃衣衫的少女快步跑了進來:“少尊主!”
接著就瞪大著眼睛,臉上掩不住笑,也說不出來話。
少尊主……這三個字好熟悉。蘇彌雅又半掩著眼簾,凝神想了一下,才想到自己和這三個字的聯(lián)系。
她忽地睜眼,死死抓住那個少女的手。
“爹爹呢?哥哥呢?”
那少女被她抓疼了,但臉上的笑竟一絲未少。顯然,她更關(guān)心少尊主醒來后究竟恢復了幾分。
她沒有正面回答蘇彌雅的問題,只道:“少尊主,我這就去稟報。”
說著,便拉過她的手,往靈脈里注入一股溫潤柔和的靈力。
蘇彌雅怔怔地躺在那里,又閉上了眼睛。剛才喊出的那句話,令她嗓子生疼。
下一刻,溫熱的水流進她的口中。
水很沁甜,瞬間便滋潤了她干痛的喉嚨。
她睜開眼睛,想要知道那水從哪里來,卻看見眼前是一個年輕的男子。
身材魁梧,但看臉還似是個少年。
“關(guān)關(guān),”那男子道,“你醒了。”
什么關(guān)關(guān)?
誰是關(guān)關(guān)?
蘇彌雅不解。
那男子見她沒有反應,又問:“你認識我嗎?”
蘇彌雅搖了搖頭。只見他眼中有一絲不易察覺的失望略過,馬上又恢復了正常神采。
喉嚨干涸得太久,蘇彌雅的聲音有些?。骸笆堑鶑耐ㄖ唇游一貋淼膯幔俊?p> 她心神還尚未清楚,所以問出這么句沒頭沒腦的話。
實際上心里想的是,爹爹在哪里,自己是怎么從忘川之源里出來的。
她也說不上來為什么,覺得可以把這個暴露身份的問題拋給眼前的陌生人。
陌生男子臉色稍微一沉,沒有正面回應。只是側(cè)過臉去:“凡間的事情,你也不記得了嗎?”
這話一般像是在問她,一半像是在問他自己。
“什么?”
蘇彌雅努力回想,可沒有一絲回憶在她腦中保留了下來。
沉默即是回答。
“我知道了,”他說,“想不起來才是尋常。對你來說,應該就和睡了一覺沒什么差別?!?p> 蘇彌雅問:“你是誰?”
他輕抬眼簾,目光有些閃爍,似在猶豫。
“我和魔尊沒有關(guān)系,”他只回答了她最感興趣的部分,“除了這個,你還有別的問題吧?”
“對,”蘇彌雅道,“玄尊何在?”
那男子嘆了一口:“玄尊不在這里,還在凡世。”
至少……不是最壞的答案。
“那我的兩位哥哥,也不來看我嗎?”
她想著,天婚不成,兩個哥哥定會第一時間趕來護她周全。
可那男子卻道:“兩位副尊仍在冥界,不在這里?!?p> 副尊?
“什么?這里不是冥界,卻是哪里?”
“是十三嶺,”那男子答道,“妖族境地。”
十三嶺……幻川。
自己醒來為何會在幻川,而不在冥界?
“冥界發(fā)生了什么?”蘇彌雅追問。
“冥界已被魔尊控制。”他答道。
一呼,一吸。
蘇彌雅想著,自己還應該問什么。
終于,她顫著嗓子問:“我在這里,睡了多久?”
那男子伸出修長的手,眼里泛出憐愛的神情。似要抬手撫她額發(fā),半空中又停下。
“一千年,”他說,“關(guān)關(guān),我們沒能阻止夢海天劫?!?p> 邂逅相遇,適我愿兮。
他在心里說,既然末世注定要來臨,就讓我們再認識一次吧。
岸花閣主
上卷完,中卷→凡間卷開啟~背景大致如下:故事發(fā)生在【大召國】(國都:卞都),時逢亂世,大召國八位皇子相爭,只有兩位活了下來(目前的太子安陽王和第七子南良王)?!狙濉炕⒁曧耥瘢汗t(西南方)狼族和炎齊(西北方)蛇族都想吞并大召,驅(qū)趕凡人,或者使大召皇室為己所用。因妖氣的侵蝕,【自然環(huán)境】遭到極大破壞,地里種不出莊稼。連年【戰(zhàn)亂】更是使人口急劇下降,民不聊生。因朝不保夕,【士族門閥】奢靡之風盛行,及時行樂的心理已經(jīng)到了荒唐的地步。【大勢所趨】凡人將淪為妖族的俘虜,為妖族繁衍后代,逐漸消失。P.S.凡間的妖族智化未開,和幻川擅長文藝的妖族有一定淵源,但不可同一而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