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才玄微三重?”胡管家忘卻了先前,語氣有些不滿,但一想到入境一重的情景,他眼皮不受控制的一跳,“三重,也好?!?p> 被他扶起的葉青西:“您沒告訴我?guī)煾负推媸灏?。?p> 胡管家沒有反駁:“你感覺怎么樣?”
“有些乏力?!碧峒兒馁M了太多心力,她神情疲憊,精神萎靡。
胡管家也發(fā)現(xiàn)了這一點,用低如蚊蟲的聲音問了最后一個問題:“真的會有橋嗎?”
雪山藏縫,以血啟之,橋通陰陽。
話的意思很淺顯,不雪山陰陽兩邊會出現(xiàn)一座橋,只是為何要在山上建橋?如何建造?
卻不得而知。
“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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繾綣的微風(fēng)吹動珠簾,柔和的碰撞聲如歌如謠。
圓木柵欄旁,葉青西手捧著馮半齋派人送來的筆記仔細(xì)翻越,不到一個時辰她便翻了一半。
字跡從規(guī)規(guī)矩矩變得日漸潦草的同時,感悟也漸入佳境,內(nèi)容愈發(fā)晦澀難懂。
她沒有囫圇吞棗,而是停了下來,看似閉目養(yǎng)神,實則腦子從未有過的高速運轉(zhuǎn)。
“誰?”她向著窸窸窣窣的聲源處望去。
來人步履沉穩(wěn)卻又帶著幾分……灑脫,一雙狹長的眸子皎皎如明月,雋秀的臉龐如玉般潤澤。
柔和的聲線帶著無盡的暖意,撩人卻不自知:“是師兄呀!”
正因為是他,葉青西才露出難得一見的詫異,昨日是她生辰,雖然提心吊膽但總歸有驚無險。
但那同時也是蔓青賽開始的日子,少則七八天,多則十日有余,這人怎有空前來?
云不實慢條斯理地走到屋前的臺階下搬了只小板凳,然后在走向葉青西所在的位置,在距離葉青西三尺有余的地方坐下。
不問自答:“運氣不佳,連輸了三場,師叔讓我來指點你?!?p> 蔓青賽有規(guī)盯初賽連輸了三場者,退賽。
只是初賽而已,參賽者良莠不齊,云不實作為其中的佼佼者,進(jìn)入前十不是問題。
所說運氣不佳,只有衰神附體的沈宴讓葉青西心服。
若是云不實,多半是刻意為之。
看破卻不說破,她合上兩指寬的筆記,坐端:“還真是便宜師傅,我可真是半點也沒詆毀他。給筆記再讓門下弟子幫忙指點,也只有他了?!?p> 云不實會心一笑,但嘴里卻試圖挽回:“師叔他……忙,你有什么不懂的地方都可以問我?!?p> 少年中途停頓了一會兒才勉強(qiáng)找到一個能說得出口的理由,而后面那句話明顯又有些底氣不足。
師妹她有些變態(tài)……不鳴則已,一鳴驚人。
一朝入境,短短三日就入了玄微,又過了幾天就上了三重,這變態(tài)般的天賦。
他可擔(dān)不起“指點”二字。
要知道他也才玄微六重而已。
說不定過幾日,師妹的境界比他還高。
云不實心里暗自感嘆一番,還沒拿捏好架勢,就聽見她嬌而不媚,清甜溫柔的詢問聲:“師兄,你可有心儀之人?”
云不實一愣,即使是天子嬌女如辜月瑤也不曾有這份大膽,。
可面前這人說完還極為淡定,并無半點羞赧,清亮的眸子斂著流光,里面真真切切寫滿認(rèn)真。
被她定定的凝視,云不實竟然升起了幾分從未體會過的羞澀,強(qiáng)行壓制下內(nèi)心的不自在:“并無?!?p> 說完這句話,再瞧少女那雙沒有半點情愫的眸子,心底有絲微惱,刻意添了句:“怎么師妹紅鸞星動呀?”
用舌頭頂了下上頜,一副思慮良久的模樣:“也不是不可?!?p> 聽到紅鸞心動四個字,葉青西依舊保持著無動于衷的樣子,但聽云不實說完最后一句話,她卻仔細(xì)端詳了他半晌。
在第一位面中,云不實最終回了云塘國,娶了辜月瑤,只是大婚不久,便起了戰(zhàn)事。
周寒、云塘、西夏、孤城四國明爭暗斗不止,因為立場不同,兩人關(guān)系越來越差。
但葉青西知道他們彼此欣賞,不然也不會有當(dāng)初的嫁娶之事。
只是政治聯(lián)姻,缺少了感情的羈絆,才讓他們最后背道而馳,若是早一點相識相知相戀,或許可以免去一些心理隔閡。
所以葉青西才想趁早撮合二人,不成便另謀婚嫁;若是成了,以后就算有風(fēng)有雨,也當(dāng)是同舟共濟(jì)的局面。
辜月瑤原是因為云不實在一場比試中勝過她才開始留意這個人,此時并未到時候。
卻不想云不實……
莫不是看上她了?
葉青西看不出來他是開玩笑還是認(rèn)真的。
但這個想法很危險,必須快刀斬亂麻:“你不是我的菜,我已有思慕之人?!?p> 看著少女一本正經(jīng)拒絕的樣子,云不實內(nèi)心的漣漪漸漸平息,只是覺得她近乎刻板的表情竟然有幾分……可愛。
不管思慕之人是借口,還是真有其人,作為七尺男兒,他不能失了風(fēng)度。
他沒想過追問。
但若醉翁之意不在酒,那就只剩下做媒了,葉青西和城主府還有無雪派的關(guān)系有些微妙,甚至處境尷尬。
與她親近的女子不多,心下一琢磨,就知道“山水”是誰了。
“道不同不相為謀?!?p> 作為孤城城主唯一的血脈,辜月瑤注定要承擔(dān)起孤城的未來,而他已經(jīng)決心遠(yuǎn)離云塘國。
說完云不實把自己的佩劍往前一遞:“你的劍埋了,用我的吧?!?p> _
人海如潮的街頭,一位二八年華的姑娘猛然拉住一個男子的胳膊問:“看見翠蘭沒?”
語氣并不焦急,但眼神飄忽不定,整個人的狀態(tài)不太好,就像……魔怔了。
被她攔下的男人一愣,攔住他的女子竟然是秦家大小姐!
“您……沒事吧……”脫口而出的話里帶著幾分卑微。
秦姝面容疲倦,兩眼無光,頭上的珠釵還少了一支,一縷彎彎繞繞的青絲貼著瓷器般的臉頰,就跟丟了魂似的。
往日的高高在上蕩然無存。
這分明有事,而且還出大事了。
周遭的人望過來,看了兩眼,紛紛偏過頭去,男子心里的幾分憐憫隨著意識回籠化為煙塵,急忙走開。
秦姝麻木地抓著下一個路人重復(fù)之前的詢問:“看見翠蘭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