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一群人只是為了等死活著，那么他們心里是什么樣子的？”
陳述走進門之后，什么都沒有說，只是問了這句話。
問的劉更生有些摸不著腦袋。
“我們活著不都是為了等死嗎？”
“不是那種意義上的等死。你沒有看到我看到的東西。”
“你看到了什么東西？”
“你認為這座營地缺少的東西是什么？”
陳述倒是沒有直接回答劉更生這個問題，倒是反問了另外一個問題。
“少了點生機?！?p> 劉更生說完之后恨不得抽自己一個大嘴巴子，這種天氣，還能有什么生機。
“女人和孩子?！?p> “對！還真的少了！”
被陳述這么一說，劉更生想起來了。
“其實也不少，她們還在營地當中，只不過換了一種形式，冰雕，就在這座營地最后，那里不只是女人和孩子，還有老人。
一切意義上的累贅全部都死去了。”
“累……累贅？！”
孩子，女人為什么會是累贅？！
這個時候，劉更生突然之間意識到了陳述想要表達的事情是什么了。
劉更生此時頭皮發(fā)麻，他有些不敢相信。
不過陳述沒有騙他的必要，所以他們呆著的這個營地，其實從某種程度上來講，是一座死城。
沒有希望的地方，早死和晚死沒有一點點的區(qū)別。
“這場……他們壓根就沒有活下來的打算?！?p> 殊死一搏？！
但是，他們的供暖設施才是剛弄好的啊。
“他們的食物，只能支撐他們活過這次寒潮。
在臨死之前，對自己的好點，沒有毛病，誰會想著去受苦。
人都是自私的?！?p> 陳述靜靜的看著劉更生，他的眼神里面多了一種畏懼的神情。
那不是怕。
是對生命的敬畏。
他更敬佩那些從容赴死的人，將生的希望留給了那些年輕人，雖然……可能沒有希望，他們也不相信希望。
“這次，他們勢在必得。或者又是說，拉人下水?！?p> “所以，可能我們的計劃需要變更一下?！?p> 陳述有些不確定。
他不知道這幫人如果打贏了，獲得了那些資源之后會怎么樣。
是活下去還是……和他們預計的一樣，死亡，化作冰雕，成為后面那群人當中的一員。
時間不斷的推移，最后到了第二天早上，只不過寒潮期間，天永遠都是黑色的。
門被敲響了。
這一次，走進來的人是云籌，還有許許多多他們沒有見過的面孔。
“走之前，需要帶你們去一個地方?！?p> 陳述和劉更生對視一眼，沒有說話，他們隱隱約約能夠感覺到要去的地方是哪里了。
果然，眾人踏著雪來到了營地的最后頭。
密密麻麻的冰雕遍布在空地上。
真實見識到這樣場景的劉更生瞬間頭皮麻的和爆炸了一顆原子彈一樣，腿腳也有些癱軟。
雖然在來的路上他心里做過準備，而且還不斷暗示自己，不就是死幾個人嘛，自己又是殺豬的，沒什么大礙。
但是最后他還是高估了他自己。
那些變換做永恒的表情都成為了這些生命留在世界最后的痕跡，表征著她們曾經還活著，也標志著，他們親手掐滅了希望的火種。
“我們，沒有以后?！?p> 云籌沉聲道。
他走了幾步，隨后指向了場中：“他們都是自愿化作永恒，不用擔心，你們不會死在這里，這里容不得褻瀆?！?p> “任何人都不可以?！彼S即補充了一句。
“我們沒有任何生還的希望，所以我們是渴望和他們一起死在這片雪地當中，如果你們……想要活下去，那么戰(zhàn)斗開始之后，我們不會管你們，你們請隨意。
我們所貪圖的技術，能源還有食物并不能救活他們，我的老婆孩子也在里面，我想，我最后應該也會在里面?！?p> “如果……打贏了呢?！?p> “我們從來都沒有這樣想過。”
“如果呢？”
“如果……沒有如果?！痹苹I搖搖頭：“未來都扼殺掉了，那還有什么如果。
你們的作用就是帶路和告訴我們你們所知道的所有關于那座武裝的消息。
我們想在化作永恒的時候，多拉點墊背的。
這樣，對得起他們。”
所以是，扭曲了？
劉更生有點說不出來哪里不對勁，但是總覺得這套理論很奇怪。
他側過臉，不忍心在看那些冰雕。
他這個時候才知道，和陳述說屠滅整座營地這種話，只配活在嘴巴里面。
因為當他們見證到這群人死亡的景象之后，他們就知道這種舉動永遠都做不出來。
他們也不會說什么拯救這群在末世當中苦苦掙扎的人。
這群人根本沒有掙扎，平靜的可怕，前赴后繼的拉著人進入地獄。
如果人間還有……不，如果人間還是人間。
這一場大雪摧毀的，似乎不單單是環(huán)境，生態(tài)鏈，熱力學法則……一切原本很珍貴的東西，也一并死掉了。
只留下一座座化作永恒的冰雕，也只有冰雕……
劉更生閉上了嘴巴，看了一眼陳述，也不知道他在想些什么東西，只知道這個家伙死死地盯著那群人看。
人果然都是自私的。
不過有些時候又不是自私的。
陳述搖搖頭，這種事情說不清。
“知道了，我們會告訴你們他們的所有消息。”
沒有人會有心情和亡命之徒打馬虎眼。
老老實實配合來的比較好，也比較穩(wěn)妥。
“那么，就走吧?！?p> “你們這點裝備，根本到不了那座營地，就會直接凍死在雪地當中?！?p> 陳述看了一眼他們所謂的裝備，無非就是多加了幾件衣服。
這樣的根本沒用，而且反而會成為累贅，造成體力的飛快流失。
“你們不也過來的么？”
“那是九死一生?！?p> “我們沒有想過生?！?p> 陳述閉嘴了。
知道了。
這群人，連到沒到那座營地都沒有考慮。
死士？
不算吧？！
應該是一群可憐人無奈的掙扎，只可惜老天爺不領情。
天啊，你要凍死多少東西才肯死心。
也許到時候真的什么都沒有了，這場雪災才會過去。
只不過那個時候，已經沒有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