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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臨雪意遲

86 迷夢

春臨雪意遲 酌顏 2169 2020-11-14 20:00:00

  四周都是霧,燕遲覺得自己走在一處園中,熟悉而又陌生。沿著一處楊柳湖堤,他一邊走,一邊四顧著,總覺得是要找什么,卻又不知道要找的是何人,還是何物。

  應(yīng)該是秋時(shí)了,湖堤上的楊柳葉已經(jīng)開始轉(zhuǎn)黃,與邊上開得灼灼艷艷的芙蓉花行成了鮮明的對比。

  突然,周遭的薄霧好似慢慢消散了開來,一抹身影闖入了眼簾之中。

  那是個(gè)少女,一頭鴉青的發(fā)絲半挽了一個(gè)簡單的發(fā)髻,獨(dú)簪了一支翠玉步搖,那步搖輕輕晃蕩在她的鬢邊,掩映著那細(xì)致的耳廓,小巧的耳垂,余下的發(fā)絲盡數(shù)垂下來,好似一匹上好的綢緞一般直蕩到腰間,隨著她的動(dòng)作款擺。

  身上穿的一件墨藍(lán)色的斗篷。真奇怪!好似甚少見姑娘家穿這個(gè)顏色,他迷迷糊糊想著,見她踮著腳尖要去夠頭頂枝頭那一朵開得最好的芙蓉花,他本不是那等多事的人,卻不知為何竟鬼使神差地一步步靠了過去,立在她身后,抬起手,幫她摘下了那一朵芙蓉。

  她身形微微一頓,驀地在他身前,幾乎是單臂環(huán)抱的姿勢中緩緩回過頭來。

  燕遲突然覺得心口砰跳起來,定睛想要去看她長得什么樣,誰知她回過頭來的一瞬間,已經(jīng)退散了的霧氣突然又蜂擁而至,眨眼便將她的臉,還有她的人都一并吞沒其中。

  恍惚間,燕遲只隱隱瞧見了那一雙眼,葉兒形狀,眼尾長長,蘊(yùn)著天生的風(fēng)情,勾人魂魄。

  霧氣涌上,又退散,下一瞬,換了場景,燕遲好似被封在自己的身體里,經(jīng)歷著這不曾經(jīng)歷的一切,卻又身不由己。

  “你不是酒量很好???這回是喝了多少?怎么醉得這么厲害?”那是個(gè)女子,一身的紅衣,裙擺上精繡著栩栩如生的芙蓉花,大朵大朵的,或紅、或粉、或白,開了滿滿一裙子??墒钦嫫婀?,那裙子上的花都看得那么清楚,偏偏那女子的面容卻籠在一層薄霧之中,瞧不真切。

  只隱約可以瞧見梳著婦人的發(fā)髻,可腰肢款擺之間,不盈一握,身姿楚楚,勾人魂魄,還有那把嗓音,也是奇怪的熟悉。

  熟悉得讓人心悸,可卻透著一股子從未聽過的清冷疏離。

  燕遲聽見自己笑軟了嗓音,帶著幾許撒嬌的意味,“是??!我醉得厲害,都沒人照顧我......”死乞白賴地要去抓她的手,有那么一瞬間,指尖都好似觸碰到了那一抹香軟,卻被她生生拂了開去,人也跟著站起,一邊往外走,一邊冷冷吩咐道,“爺喝多了,讓廚房送碗醒酒湯來,你們好生照看著?!痹捖暵鋾r(shí),人已在屋外。

  他探出的手,抓了一個(gè)寂寞,緩緩虛握在了一處,掌與心,好似都一并空了。

  畫面再一轉(zhuǎn),這回,卻是一把匕首急刺而來,他想也沒想,便推開了身后的那個(gè)人,以身相擋。

  匕首刺穿皮肉的“刺啦”聲都清晰可聞,但或許是在夢中,他感覺不到半點(diǎn)兒的痛。只是“嘭”一聲倒了地,眼看著那個(gè)身影撲了上來,泣聲喊他“燕遲!”

  他的血濺在她的裙擺上,開出了一裙的芙蓉花。

  一滴眼淚墜在他臉上,真是奇怪!不是在夢中嗎?尚且感覺不到痛,如何能感覺到眼淚的灼燙?他奇怪地凝眸去望那張應(yīng)該還是隱在霧中,瞧不真切的臉,卻發(fā)現(xiàn)那薄霧居然不知何時(shí)慢慢消退了,那張臉,一寸寸展現(xiàn)于眼前。

  看清的一瞬間,燕遲卻是驟然瞠圓了一雙眼,怎么會是她?

  緊接著一個(gè)激靈,他的意識便已是從那混沌不清的夢境之中抽離開來,幾乎是同時(shí),便感覺到了疼痛。好似渾身上下都酸疼,可最疼的卻是后背和肩膀,疼痛絲絲縷縷,鉆心刺骨。隨著疼痛,意識漸漸清醒,便聽得了耳邊的人語聲聲。

  他不堪其擾地皺起眉來,身形一動(dòng),卻扯到了傷處,下意識地便是“嘶”倒抽了一口冷氣。

  然而這一聲雖細(xì)弱,卻讓耳邊的人聲陡然一寂,下一瞬,身畔便是響起了一記輕喚,帶著藏不住的歡喜和淡淡的小心翼翼,“遲哥兒,醒了?”

  是母親的聲音。燕遲終于是徹底清醒過來,緩緩抬起沉重的眼皮,“母親!”

  昭陽長公主“欸”了一聲,眼底卻閃爍著歡喜的淚花,“太醫(yī)!快過來瞧瞧!”

  兩刻鐘后,燕遲被重新處理了傷處,換上了干凈的中衣,眼神清明了許多,臉上瞧著也有了兩分喜色。

  昭陽長公主看著他,臉上帶著笑,從身后丫鬟捧著的托盤上端過一只汝窯白瓷碗,一邊在床沿坐了下來,一邊用勺子舀起里頭的藥湯,吹了吹,送到了燕遲嘴邊。

  “我自己來?!毖噙t有些尷尬地扯了扯嘴角,便是端過那只碗,仰起頭將里頭的藥湯一飲而盡了。

  昭陽長公主見他這般,眼底一閃而沒的失落,在他放下碗時(shí),卻已經(jīng)自眼底抹了個(gè)干干凈凈,翹起唇角道,“陳太醫(yī)最擅長治這類傷,這幾日你便安心住下,讓他給你好好調(diào)養(yǎng)調(diào)養(yǎng)?!?p>  “母親,只是皮外傷而已......”燕遲嘆了一聲。

  “什么皮外傷?傷筋動(dòng)骨還要養(yǎng)一百天呢,你可別仗著自個(gè)兒年輕底子好,就不放在心上。侯府那頭我已經(jīng)差人去知會他們了,總不至于在我這兒住上幾日,你就不姓燕了?!闭殃栭L公主的語調(diào)帶了兩分淡冷。

  余下的話燕遲不敢再多說,只怕又引得昭陽長公主想起了心結(jié)。

  就這么兩句話,卻讓母子二人之間的溫情消失了泰半,只剩了三分尷尬,四分沉默。

  正在這時(shí),外頭隱約傳來窸窣的聲響,一個(gè)丫鬟在簾外探了探頭,單嬤嬤會意,走到門外,聽了幾句低語,才又揭簾入了屋。走回昭陽長公主身后時(shí),面上卻多了兩分躊躇。

  “什么事兒?”昭陽長公主低聲問道。

  單嬤嬤卻是抬眼望了望燕遲,燕遲略有些奇怪,納罕著與他有關(guān)?便聽得單嬤嬤略帶猶豫地道,“門房來報(bào),楚大姑娘......還等在府門外頭!”

  燕遲目下閃了兩閃,驟然間,眼前又浮現(xiàn)了他暈倒之前,她那雙與夢中人交錯(cuò)的淚眼。還有方才混沌間那些光怪陸離的夢。

  昭陽長公主卻已經(jīng)一皺眉道,“不見!讓她回去!”

  小劇場:

  作者君:小侯爺別慫?。?p>  燕遲(怒起):這不是慫!有的時(shí)候,逃避也是愛情必經(jīng)的過程!

  作者君:你還文藝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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