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從沒想過那晚的10點21分,是風(fēng)暴里巨輪沉沒的開始。
就在我們馬上畫到被困地點的時候,魏的手機(jī)響了。
雖然她以極快的手速將手機(jī)翻扣過來,我還是看到了電話里的那個名字:馬老板。
我本來想問,為什么不接?但我沒有。
我從魏的表情和反應(yīng)中隱約猜到了結(jié)果。
翻扣的手機(jī)靜靜貼在大理石的臺面上,屏幕亮光一直在閃爍。
閃了很久,終于熄滅。
片刻之后,再次亮起、閃爍,熄滅。
在這樣的循環(huán)中房間陷入死一樣的沉寂。
我抬起頭,看著那張陌生又熟悉的臉。
魏的臉色慘白,嘴唇毫無血色,只說:“你聽我說……”
我揉皺了即將畫好的畫紙,說:“好。你說吧?!?p> “我之前……一直跟老馬在一起……”
我的身子不由自主的晃動了一下。人總是不到最后一刻,還是心存那么一絲絲的僥幸。
我看著紋理錯綜的臺面,臺面倒影中她的身子在微微顫抖。
她的淚水滴落在臺面上,越聚越多。但我如墜冰窖、心如死灰。
我低著頭問:“包括昨天晚上嗎?”
我靜靜看著臺面。倒影放在桌上的手伸了伸又縮回去,她點點頭。
“那還有什么好說的?”我說。
她忽然擦了擦眼淚,遞給我一把鑰匙,說:“這個,你收好?!?p> 我并沒有接。我自然不會接。
魏說:“你快走吧,我不接電話老馬一會兒可能會來。你記著,讓警方繼續(xù)追查徐教練出事的那條線,你的青銅器有可能會追回來……”
我抬頭惡狠狠的盯著她:“你說……什么……”我沒想到此時她提丟失的青銅甗的事。
她擦干了眼淚。說:“我在幫你找,有消息我會打電話告訴你的。鑰匙你快拿著?!?p> 我說:“我不要?!?p> 魏說:“這是我們?nèi)ミ^的那所健身俱樂部,我柜子上面的鑰匙。我有兩個柜子,17號和26號。17號那個沒人知道。我收集到的所有資料都鎖在里面,你可以隨時去拿……據(jù)我所知,青銅器應(yīng)該還在國內(nèi)?!?p> 我沒有問原因,我不能深想。轉(zhuǎn)身朝外面走去。
“你還想不想找回青銅器?!”她一邊喊,一邊舉著鑰匙問我。
我迅速的將鑰匙奪過來,推門走了。
“車鑰匙給你……”我似乎聽見她喊。
我已經(jīng)忘記了自己是怎么下樓、怎么走出小區(qū),又是怎樣一路走回去的。我只是死死的握著那把鑰匙,一刻也不停的往前走。路上我的手機(jī)一次也沒有響過。我想。哪怕它只響一次,我都有可能試圖忘掉仇恨,在腦中為她尋找各種迫于形勢和逼不得已才欺騙我的理由。
深夜之中,城市燈火將盡,我穿過一條又一條的巷子,如同走在詭異幽暗的森林。
有的地方突然刮過的風(fēng)像狼的哀嚎,有的地方驟然落下的影子似蛇在舞動,有的地方昏暗的光點如隱藏于暗處伺機(jī)而動的野獸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