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沒有照我說的做，現(xiàn)在來找我做什么呢？”崔老先生甚至都沒有為他看診，就直接問他過來的目的。
陳沐慚愧，沉默不語。一時間屋子里安靜的讓人不知所措。
孫茜知道神醫(yī)都有脾氣，一般會罵人的，那都是認真看病的。要是啥都說好，行，可以，或者直接趕人走的，那才是白跑一趟。
“舅爺爺，你別生氣。我就想知道他還能活多久，好安排后事。他以前什么樣子，大家都知道，不強求什么的?！睂O茜說的很輕松。在場的人都知道，皇權交接，一旦出了紕漏，就會血流成河。
崔老先生也很無奈。不論是出于長輩的身份，還是大夫的角度，都不希望陳沐有事。
“知道身體虛弱，就別再受刺激了?！彼樖志吞柫艘幌玛愩宓拿}象，結代脈，心氣虛損。抬眼一看，臉色晄白，眼底淤青，明顯是長時間沒休息好?！巴砩虾煤盟X，白天精神會好一點。雨季的時候，脾胃會差一點。別吃那些油膩的食物，消化不好。夏天悶熱，最容易心氣耗散，記得避暑。要是能撐到秋天，就有希望看到明年花開?！?p> 簡單來說，就是先撐半年，最多一年。跟司藥局那邊得出的結論一致，只能養(yǎng)著。
陳沐很感激老先生沒有明著說期限：“謝謝舅爺爺?！?p> 孫茜心都涼透了?？傆X得距離四十歲還早著呢，怎么就剩下幾個季度了呢？當皇帝再操心，也不至于對半折陽壽啊？所以這么著急召她回來，是奔喪的嗎？
之前還覺得干嘛著急立儲，皇子們都還小，再養(yǎng)一養(yǎng)看看?，F(xiàn)在看來，他就是在準備后事！
孫茜很想說他一頓，為什么要瞞到現(xiàn)在？要不是她硬拉著他過來，是不是要瞞到最后？欺騙人的感覺是不是很過癮？她最恨欺騙了！
忍著。不能在老先生這里發(fā)火。出門在外，得給皇帝一點點薄面。
“這就完了？”孫茜大老遠跑城郊一趟，坐車那么久，得把所有想問的問題都問了了?！熬藸敔敚犚粋€武林高手說他可能是中毒的，能知道是什么毒嗎？”
陳沐覺得沒必要知道，解毒也不見得能續(xù)命，何苦再遭罪。
崔老先生也是一樣的觀點：“他體內(nèi)至少三種以上的毒，能互相牽制，不發(fā)作，就已經(jīng)是吉人天相了。其他的不指望。最近是沒有中毒。小姑娘，你要知道，解毒要是不能全解，一旦打破了他的平衡，另外兩種余毒會怎么發(fā)作？而且，就算找到解藥，解毒的過程，他的身體受得??？”
孫茜見過陳沐毒性發(fā)作的痛苦模樣，大汗淋漓地在地上打滾，實在是太痛苦了?；叵胍幌拢既滩蛔“櫭碱^。
“那就什么也不做嗎？”豈不是很消極？孫茜始終是不肯放棄希望的。
“還有哪些未完成的心愿，盡快吧。我見到的中毒的病人里，有的能堅持十年二十年不發(fā)作，也有的不出一個月就受不了，自盡了?！贝蘩舷壬鷮嵲拰嵳f，一點都不客氣。
這回，孫茜跟陳沐一起沉默了。原本，陳沐也是可以堅持二十年的，只能說天意弄人。
“想開點。他這一生，吃穿用度都是最好的。若是尋常人家，也許到死都不知道是什么原因。”崔老先生話說到這個份上，已經(jīng)沒什么好交代的了。
外面院子里，蕭策抱著蕭益看籬笆圍墻上開的小花。
封彩彩將蕭默拉到一邊，很嚴肅地問道：“默默，你想不想當皇帝？從今以后，只有他人跪你，你再也不跪任何人？”
“阿娘的意思？”蕭默瞄了一眼屋子里，想了想，“有把握嗎？”
“不管是燕王，還是衛(wèi)王入主洛陽，我跟你阿爹都不會有好下場。一榮俱榮，一損俱損的道理，你知道的吧？我們不為求勝，只為求生?！狈獠什士粗⒆拥难劬υ诎l(fā)光，她知道他可以的。
蕭默還在猶豫：“阿娘，你以前說我母親是因為保護不了我的性命，才將我送出宮的?，F(xiàn)在他們能行嗎？”
封彩彩覺得他已經(jīng)在估算勝率了，這事兒有門。只要肯做，就有機會。她以退為進：“被你這么一問，我也覺得不大行。不然，你跟你阿爹再商量一下？”
蕭策望向不遠處的帝妃二人，屋子里太平靜了。陳沐到底什么什么病，需要這么著急拉過來看？
萬一陳沐突然駕崩，宮里的老弱病殘，都不成氣候。十年前的動亂，蕭策不想再經(jīng)歷一回。他仰頭望向日頭，突然覺得時間有限。
蕭策將目光落在蕭默身上，燕王可以定一門親事回洛陽，那要是給蕭默定一門親事……得選武將。有蕭家撐腰，只要再添一方主將，蕭默的地位就穩(wěn)了。
當年先帝為什么可以直接下旨賜死那些逆臣，根本不用擔心造反，因為他的皇后李氏的兄弟都在軍中。兵權在手，什么都不怕?，F(xiàn)在提防安陽王東山再起，也正是因為他作為李家的外甥，有這個底氣。
那要是蕭默以皇長子的身份，聯(lián)姻李家？安陽王就會變成過氣的外甥，再也沒有絕對的優(yōu)勢。東宮太子除了太子妃，還可以有良娣，要是截了王老太師的重孫女……
蕭策突然覺得自己很壞。就跟益州那些山寨子里的土匪一樣，下了山，就搶錢搶糧食，還搶姑娘。搶完了，還一不做二不休，一把火將人家莊子里沒收割的稻子，麥子全燒了。
孫茜出來的時候，正好看到蕭策一臉苦笑，不知道他在盤算什么，肯定沒好事。連皇帝出來了，都不迎接，肯定是很復雜的，損人不利己的壞事。
陳沐走近了，蕭策才放下懷里的蕭益，招手叫蕭默過來：“默默，今天你跟你母親先回宮，看一眼住在宮里的長輩。明天晚上，我出宮的時候，再帶你回家。好嗎？”
蕭默深吸一口氣，都安排好了，還問好嗎？他只能說：“知道了?！?p> 孫茜還是有點舍不得，跟蕭默說：“你要是不愿意，就留在你阿娘身邊。沒關系的?！币坏┻M宮，就是皇長子陳恪，需要面對的人就復雜的多。
白雪丹楓
最近都很煩躁，碼字也不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