悠然捂著肚子，疼得閉上了眼睛，臉色越發(fā)難看。
“學姐，你沒事吧？”芙佳跑到廚房，找了個干凈的杯子倒上熱水，遞給悠然。
“沒事，沒事，老毛病了?！庇迫幌蛩麄償[了擺手，示意沒什么大礙。
“不行，社長你把手給我?！彼就窖鬃テ鹩迫坏氖滞蠓帕瞬鑾咨希缓髱讉€指尖輕輕的搭在了她的脈搏上。
“真的沒事，平時偶爾會胃疼，肚子疼，過一會兒就好了?！庇迫坏哪樕@得灰白。
司徒炎專注地替她診著脈，沒有回答。
過了幾分鐘，司徒炎嚴肅地說道：“虧你還是學醫(yī)的，自己病了都不知道，你現(xiàn)在這個身體，虛熱體寒，上火下寒。把舌頭伸出來讓我看看?！?p> 司徒炎一副坐診大夫的模樣，很嚴肅很認真，悠然沒有反駁，下意識把舌頭伸給他看。
“嗯，果然，你從什么時候開始肚子疼胃疼的？”司徒炎質(zhì)問道。
“嗯，四五年了吧，其實在大學的時候偶爾也會惡心反胃，肚子疼。最近一兩年變得嚴重了。”悠然回道。
悠然說完，司徒炎沒有作聲了。幾十平米的小屋里，突然變得異常安靜，仿佛掉根針都能聽見。過了許久，悠然不見司徒炎回話就說道：“沒什么大礙，反反復復的就是了，過段時間就會好，你看我現(xiàn)在不就沒事了。”悠然的氣色果然緩和了很多。
“社長，你這個毛病可大可小，照我看還挺嚴重，我不是腸胃科的，具體的我也不好說，你抽空來趟醫(yī)院做個檢查吧?！彼就窖滓荒槆烂C地看著她。
悠然本不以為意，看他一臉正經(jīng)的模樣，便說道：“好，我周末休息，到時候去你們的醫(yī)院做個腸胃鏡，如何？”
“明天就來醫(yī)院，我剛好值班沒有那么忙，有什么事我還可以幫你打點下。這個病可不能再拖了。”司徒炎說道。
悠然仔細想想這些年，腸胃總是疼痛，自己也沒有當回事兒。按照一以往自己的醫(yī)學經(jīng)驗，確實病情很嚴重了。她猶豫了一會兒，說道：“好，明天早上我跟我們主管說一聲，如果不是特別忙，請假應該不是問題?！?p> 司徒炎看看手表，快十二點了，又看了一眼疲倦的芙佳說道：“社長，今天你早點休息，天亮了想著來趟醫(yī)院，我和芙佳先回去了，有什么事你隨時聯(lián)系我，這上面有我的電話?！闭f著從兜里掏出一張名片遞給了悠然。
“嗯好，你們回去的時候注意安全。”她收下名片，然后起身送他們出門。
“學姐，你多注意休息，我們先走了?！避郊颜驹跇堑览锔迫粩[著手說道。
“好的，你們沒事常來玩?！庇迫灰渤麄儞]揮手道。
關(guān)上房門，強忍著疼痛的悠然立刻跑到衛(wèi)生間嘔吐，這種感覺好像腸胃擰在一起，然后又被甩了出去似的。疼痛過后整個人都被抽空了。是自己太大意了，病情這么嚴重才意識到。
悠然空腹喝了很多暖胃的大棗茶，然后衣服也沒換就倒在了床上。不知不覺睡到了天亮。
陽光透過窗簾，帶著溫熱的光線照在悠然的臉上。悠然打開手機看了下時間，才七點。
她洗漱整理了下，換了身衣服，又去樓下打了碗粥上來，喝完小米粥后人精神多了。
她走到沙發(fā)前，拿起司徒炎留給她的名片，上面寫著心臟專科大夫，后面還有他的電話。悠然不禁感嘆，以前總跟在自己身后的小屁孩長大了。
悠然給組長打了通電話，問了今天的工作量，說身體有點不舒服，想請一天的假去看病。組長聽到她病了，關(guān)切地問了幾句，叫她好好看病，工作上的事不用擔心，身體健康才是最重要的。聽到平時一臉嚴肅且古板的組長說出這么溫暖的話，悠然突然覺得很感動，在電話一旁連連點頭。
跟工作室請了假后，悠然背著包帶著證件準備去醫(yī)院。她按照名片上的號碼撥通了電話，但一直是占線狀態(tài)，后來再打過去就是無人接聽，打了幾次都沒人接，悠然想他肯定是太忙了。自己就攔了一輛計程車到中心醫(yī)院。
剛到醫(yī)院門口，就看到很多人圍在大廳里，人群里里外外，左一層右一層，還推推搡搡的，不知道發(fā)生了什么，但能聽到有人在爭吵。
旁邊突然有人喊道：“悠然學姐，這邊?！币换仡^就看到芙佳穿著一身白大褂在向自己招手。
悠然走到芙佳身邊問道：“發(fā)生什么事了，我給小炎子打電話，他一直不接電話。”
“沒什么大事，今天早上醫(yī)院發(fā)生了一點糾紛，炎師哥正好值班，他要解決處理這些問題，他現(xiàn)在抽不開身，也不知道他什么時候能忙完。學姐你自己先掛個號，腸胃科在三樓。”芙佳說道。
悠然說：“沒事就好，那我先去掛號?！?p> 醫(yī)院里人很多，掛號的就排了很多人。醫(yī)生、病人和家屬，來來往往，每個人都很匆忙的?？諝饣旌现舅奈兜溃唤屔窠?jīng)緊張起來。
排了大概半個鐘頭的隊，悠然把自己的證件和掛號費遞給了掛號窗口，醫(yī)生開好單據(jù)，她拿著開好的掛號單和醫(yī)療本，乘坐電梯來到了三樓腸胃科。
來醫(yī)院看病的人不少，但是整個醫(yī)院里都充斥著冷肅的氣氛，很靜，很冷。病人和家屬一排排地坐在走廊的凳子上，各個表情嚴肅地看著手中的單子。
陽光透過玻璃照在地面上，絲毫不覺得溫暖，反而很壓抑。悠然不知為何心情變得異常緊張和低沉。
穿過走廊，到了三樓的腸胃科，門開著，里面坐著一個年紀很大的女大夫。悠然敲了敲門。
大夫抬起頭看見了她，示意她進來，問道：“哪里不舒服？”
悠然禮貌地向大夫點了點頭，然后坐了下來，說道：“腸胃有點不舒服，惡心反胃，肚子也疼，還經(jīng)常鬧肚子。”
大夫給悠然把了把脈，還看了她的舌頭，大致說的和司徒炎差不多，燥火又虛寒，還詢問了她一些病情癥狀。
大夫皺了皺眉頭，嘆了聲氣說道：“姑娘你這個腸胃情況有點不好，加上出血的癥狀，我光看也看不出來，需要做個腸胃鏡?！?p> “大夫，我這個胃腸很嚴重嗎？”悠然緊張地問道。
“不好說，可能只是潰爛，也可能更嚴重些。目前是沒辦法看出來的，需要做詳細的檢查才能知道結(jié)果如何?！贝蠓蜞嵵氐鼗卮鸬?。
“大夫，會不會是腸癌？”悠然還是把心中的疑問說了出來。
“真的不好說，畢竟有出血的癥狀，這邊安排一下幫你做個腸胃鏡，你看行嗎？”大夫問道。
“好，那就做一下腸胃鏡檢查吧?！庇迫粺o奈地回道。
“這邊給你安排了，下周五早上到二樓做腸胃鏡檢查。這個是交款單，然后到三樓取清腸胃的藥。這個藥在做腸胃鏡前兌水喝下，分八次，每隔十五分鐘喝一次，差不多兩個小時喝完。還有前一天的飯菜不能吃不易消化的食物，例如青菜類的?！贬t(yī)生囑咐道。
悠然點點頭，下樓按照單子交了款，又到三樓取了藥，那是一大包電解質(zhì)散劑。
在醫(yī)院跑上跑下一上午，突然放松下來又有點累，便在醫(yī)院走廊的椅子上坐了下來。悠然心想，距離下周五還有一個多星期的時間，真的很漫長。
“學姐，你怎么在這坐著？看過醫(yī)生了嗎，怎么說的？”芙佳從旁邊經(jīng)過。
“剛看過醫(yī)生，說需要做個腸胃鏡，才能知道具體情況?！庇迫黄v地說。
“嗯，是應該做個詳細的檢查，哪天來做腸胃鏡，說了嗎？”芙佳接著問道。
“下周五。你這也挺忙的，我在這稍微坐一會兒就回去。幫我告訴小炎子，我去看過醫(yī)生了?！庇迫粚郊研α诵?。
“好的學姐，那我去忙了，回頭再聯(lián)系?！避郊腰c頭道。
已經(jīng)快過午飯時間了，卻絲毫不覺得餓。她坐在椅子上，透過通道玻璃，望著醫(yī)院外的花花草草，感慨良多。
時間一晃快三十歲了，這些年在忙些什么？回往過去，那個充滿夢想和干勁兒的自己，哪里去了？
自己學醫(yī)那么多年，病得這么嚴重卻沒發(fā)覺。當年爺爺也是因為腸癌走的，想到這里就覺得命運弄人，自己也會因為同樣的病離開人世嗎？明明還很年輕，人生還沒開始就要結(jié)束了？爸媽知道了會不會很難過，想到這里，一向平靜的她忽然眼睛紅了。
她走到醫(yī)院的洗手間，洗了把臉。抬頭看到鏡中的自己，臉上的水漬，蓬亂的頭發(fā)，紅紅的眼角，真的是疲憊不堪。
說不定沒有那么糟糕，或許只是腸胃潰爛，所以才導致出血?？墒亲约簩W醫(yī)這么多年，這個癥狀真的太像了，就和當年爺爺生病的時候一模一樣?；蛟S我的人生要結(jié)束了。如果爸媽知道了，一定會承受不住的。
悠然對著洗手間的鏡子，再一次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