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道者多助?”
皇上的眼神變得凌厲冷銳,“景云沒有看到今日早朝的情形,千名監(jiān)生午門請愿,逼迫朕廢黜皇后,朕責問他們幾句,多半的大臣跪地求饒。朕知道,學生們不過是槍頭罷了,真正要逼迫朕的是頂著烏紗帽的諸多臣子。今日監(jiān)生能請愿,明日還不得有兵變逼宮!”
韋榮琰看到皇上臉色不豫,出聲安撫到:“皇上息怒,兵變他們絕不敢,兵權(quán)都在皇上的掌握之中,誰要擅動,便是自掘墳墓,他們也就敢盯著一個后位折騰折騰罷了?!?p> “皇后說白了也是朕的家務事,他們哪里來的這份自信一而再再而三地折騰?”
韋榮琰笑著說:“皇上,您是天子,您的事情,無論大小都是國事,這是毋庸置疑的。要說他們的自信其實來源于先帝,他們大多是先帝時期的老臣。
“老臣不免因循守舊,處處拿皇上與先帝相較,先帝的抑商之策,在他們心中根深蒂固,所以,皇上要富民強國的諸多商貿(mào)政策才如此難以推行。
“他們其實知道發(fā)展貿(mào)易的對大周有好處,只是這樣會崛起很多的新貴,將會對現(xiàn)有的世家貴族沖擊很大,甚至會顛覆他們的地位,這才是他們的恐懼。
“而皇后出身商家是他們的希望,容家起不來,天下所有的商家就沒有希望,這是他們齊心協(xié)力陷害皇后的主要原因。前年,百官聯(lián)名上書,皇上以大封后宮收場;眼下,皇上讓他們看到了契機,所以他們鬧騰得就越發(fā)厲害,這次監(jiān)生請愿皇上若頂不住壓力,他們的心愿便能得逞了?!?p> 韋榮琰說到這里頓了頓又接著說:“可是,他們總是低估了皇上的智慧,臣只能為他們?yōu)⒁坏瓮闇I?!?p> 皇上知道他說的“契機”乃自己重又召幸后宮一事,但此事他不認為自己有錯,后宮獨寵乃皇家大忌。
“哦?景云對朕這么有信心?”
韋榮琰知道皇上有意回避此事,也就不再過于糾纏皇上的感情之事,笑著說:“自然,皇上在臣的心里一直是英明睿智的,沒有皇上解決不了的事情!”
皇上臉上的不悅突然被笑容取代了,韋榮琰深深覺得“千穿萬穿馬屁不穿”實在是至理名言,這馬屁經(jīng)還是要經(jīng)常念一念的?;噬闲那楹昧?,凡事都好說。
韋榮琰收起輕松的語氣,認真地說:“皇上,后位只有一個,然狼多肉少,若是此時皇后被廢,必定有一番廝殺,到時候傷筋動骨的卻是朝廷;且后位花落重臣之家,今后外戚壯大,朝堂勢力傾斜,國之不幸,是以,皇后不能廢!”
“知我者景云也!”
武安侯府,花正茂被打得著實不輕,頭上包著傷口,紗布上隱隱有些血跡滲透出來,身上也受了不輕的傷,到今日早上還在昏迷不醒。
如今剛剛醒來不久,頭疼地幾乎炸裂,然聽到小廝稟告監(jiān)生午門請愿之事,心急如焚,便掙扎著要起來,要進宮面圣。
茂大奶奶周氏看著心疼,忙按住他的身子勸阻到:“夫君身子受傷嚴重,才剛剛醒來,大夫囑咐要好好將養(yǎng)著,不如明日再進宮?!?p> 周氏的父親乃國子監(jiān)祭酒周施嫡長孫女,如今出了監(jiān)生請愿的事情,幸虧皇上不是多疑猜忌之人,沒有受到牽連,可疏于管理之責卻是免不了的,皇上雖不遷怒,周施卻不能當做沒事人一樣,趕忙上了請罪折子。
在周氏的眼里,自家夫君一直在查皇后的案子,監(jiān)生請愿之事,即便自己祖父毫不知情,然在周氏的心里也覺得對不住夫君。
花正茂看到她滿眼的擔憂和愧色,笑著說:“你不用擔心,我自己的身子自己清楚,不會有事的;還有,你若是擔心祖父,今日便回去看看吧,代我好好勸慰他老人家,莫要過于自責,集體請愿貴在突然,絕不可能提前讓人察覺?!?p> 周氏眼里泛出淚光,她很感謝老天讓自己嫁給他,他一直是溫和體貼的丈夫,從不曾嚴苛于自己,成婚以來,她們從沒有吵過嘴。外任三年期間,還是自己堅持給他抬了姨娘讓他帶去的,如今回來便再沒有納過妾,他從沒有冷落過自己,倒是處處顧全自己嫡妻的顏面。
周氏怕影響他的心情,忙眨了眨眼睛,將眼淚壓了回去,溫柔笑著說:“夫君都這樣了,還操這些心?我祖父那里你不用擔心,我知道該怎么做?!?p> “那便好?!被ㄕf著又要起身,周氏看阻止不了,忙扶著他,“夫君的身子真的可以嗎?頭還疼嗎?你這樣若是出去了,婆母會怪罪我的!”
周氏語氣里有一絲絲的嬌嗔,花正茂倒是有些驚奇,這么多年,從沒有見過周氏如此,花正茂抬眼看她,發(fā)現(xiàn)她已經(jīng)是羞紅了臉不敢看自己。
她為了不讓自己出門,還真是拼盡了家底了!
花正茂為了皇后不遺余力,在內(nèi)心深處,他覺得有些對不住周氏,即便自己對皇后沒有什么不該有的念想。
花正茂看著周氏臉上沒有褪色的嬌羞,心里甚是溫暖,他雖對她不曾有過多么濃烈的感情,可自從娶回來后,也一直真心真意地對她,兩人一直相敬如賓,日子過得很是溫煦。
他想著以后要對這個女人更好一些,便伸手要撫一撫她的臉頰,不想門口丫頭通傳:“大爺,大奶奶,韋閣老來看望大爺了,如今已經(jīng)從正院那里過來了?!?p> 韋榮琰即便是武安侯府的三姑爺,然他們大房的人因為當年花其姝做的事情,從來不敢以娘家人自居,一直都是恭恭敬敬的,主子都這樣,下人自然更不敢造次,所以總是閣老閣老地稱呼。
“先把人請到書房,我隨后就到?!被ㄕ櫜簧仙眢w的疼痛,邊說邊催促周氏快些給自己更衣。
周氏知道阻止不了他,也不多說,只小心翼翼地伺候著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