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娘,臣妾聽太醫(yī)說太皇太后和淑妃無病,既然身上沒有實病,定然是有些說法的。家中有病人,不得不信神,與其在這里干等,不如請了玉虛觀的道姑來打醮算一算,看看是何方神圣。”
一個五品的楊淑儀趨前向貴妃娘娘稟告,“年前,臣妾不幸染病,用了將近一個月的藥,無果,后來請了這位道姑來打醮驅邪,竟然病就好了,可見她驅邪甚為靈驗,臣妾也聽說,宮外的許多貴婦也多請她去打醮的。
所謂“子不語怪力亂神”,何況是太醫(yī),李院正心里并不贊成,楊淑儀的病那時自然是到了該好的時候了。
然眼下的狀況是太皇太后和淑妃分明無病卻疼痛無比,怪異非常,群醫(yī)束手無策,等皇上回來也不好交代,是以,此時他覺得不妥也并沒有出言阻止。
貴妃聽了這話,覺得甚為有理,便問皇后和德妃覺得如何,幾人還沒有拿定注意,賢妃猝然拉住貴妃的手臂,歇斯底里地喊著:“快些去請,外祖母就要堅持不住了!”
屋中的幾人看到二人確實已經氣若游絲,貴妃便吩咐崔尚宮馬上派人去請清心道姑來。
宮里出去兩撥人,一波快馬去帝陵請皇上,一波去請清心道姑。
而宮里,等藥熬好了,也灌了下去,果然如李院正說得絲毫不管用,太皇太后和淑妃疼得幾乎昏死過去。
玉虛觀就在城中,清心道姑很快就被請來了。
看到兩個人已經奄奄一息,忙吩咐弟子們在院子里設好了道場,清心道姑開始打醮做法,閉著眼睛,口中念念有詞,不一會兒用劍尖挑起一個符咒,點著了,往面前的祭壇里一丟。
哄——一下子竄起來一陣大火,然后一陣風掛過來,看得眾人膽戰(zhàn)心驚。
容茵從心里害怕這些,并不出去觀望,陪在賢妃跟前照看著太皇太后和淑妃,只聽得清心道姑一聲大喝,“邪祟小人,快些現出原形”,不過一會兒院子里又沒有聲響了。
“娘娘,清心道姑挑著劍一路出了慈寧宮,說是追逐邪祟去了?!倍放苓M太皇太后的寢室,向皇后娘娘稟告。
“道姑有沒有說哪里有邪祟?是什么邪祟?”容茵莫名有些擔心,忙問冬梅。
“道姑沒說,只是說她必定讓邪祟小人死于自己的劍尖兒之下?!?p> “快去看看,清心道姑祛除了邪祟沒有?”容茵吩咐冬梅。
“佩芳姑姑已經跟著去了,囑咐奴婢進來陪著娘娘?!?p> 不久,貴妃帶著清心道姑及其一眾弟子涌進來了,后面跟著闔宮看熱鬧的妃嬪,貴妃一把將冬梅推開,直逼進殿內去了。
容茵聽到動靜,從內室出來,貴妃去當頭一喝:“皇后,你好大的膽子,竟然巫蠱害人!”
“你這是何意?什么巫蠱?”
“皇后真是不撞南墻不回頭啊,那就請皇后好好看看?!?p> 只見道姑的一個弟子將手中的紅木匣子打開,里面赫然躺著兩個雪白的小人——一個老人,一個孕婦,眉眼模糊可怕,更可怕的是其心臟和肚腹上都扎著幾根明晃晃的銀針。
道姑的弟子又分別拿住這兩個小人偶翻過來,這兩個人偶上分別寫著太皇太后和淑妃的姓名和生辰八字。
“皇后可看清楚了,這是清心道姑一路追著邪祟而去,一直追到你坤寧宮,從你的床底下搜出來的,你還有何話好說。如今,你宮里的人都脫不了干系,本宮已經著人看管起來,佩芳試圖抵抗,已經壓去宮正司了,皇后就不要動歪腦筋了,就此招認吧,否則,你的宮人可要受些苦了?!?p> 容茵此時一下子明白了,這是一計不成又生一計,只要自己還在皇后的位子上,各種陷害便會層出不窮。容茵環(huán)顧滿屋子的人,就是不知道這次的陰謀,這里有多少人參加。
“這東西不是本宮的,本宮并不知情,何況……”容茵看看清心道姑,接著說:“道姑眼下找到了這個兩個偶人,可是太皇太后和淑妃并不見起色,這分明就是騙人之術罷了?!?p> 清心道姑趨前一步說:“皇后娘娘能臨危不亂,就是仗著這個吧,可是并不是貧道治不了,而是皇后在行巫的時候,就下了血咒?!?p> 賢妃站在次間通往內室的門口問:“何為血咒?”
“血咒,就是行巫之人用自己的血來寫下咒語,這受到詛咒的人自然還要下咒之人的血來解。眼下,太皇太后和淑妃不見起色便是因為這樣,這必要用了娘娘的心頭血來解開,試問,誰敢要皇后一盞心頭血,皇后此時就是仗著這個才這樣理直氣壯吧?!?p> “簡直一派胡言,本宮絕不相信皇后姐姐會這樣?!辟t妃說完復又對著皇后說,“姐姐,我相信你不會傷害我外祖母的。”
“賢妃可不要意氣用事,太皇太后命在旦夕,要一盞皇后的心頭血救命怎么了,太醫(yī)就在這里,定然不會有事的?!辟F妃此時想著要盡快解救二人的性命,否則不好向皇上交代。
“娘娘,兩盞心頭血出來,微臣不敢保證皇后娘娘無虞?”
“那你就能保證太皇太后能安然無恙?”李院正不敢再說話,縮著脖子退后一步。
“哼!皇后自詡心善,到了要緊的時候,也是只顧自己啊,以前有個春桃替你已經死了,你還要害多少宮人才肯罷手呢?做了惡事就要受到懲罰,這次皇上也保不了你?!?p> “皇后娘娘才不是貴妃娘娘說得那樣,這次也定然是有人陷害我們娘娘,要心頭血是吧,奴婢的血拿去?!倍芬幌聸_到皇后前面,沖著貴妃說出自己心里的不滿。
“賤婢,這里哪里有你說話的份。來人,給本宮拉出去,交給宮正司即刻訊問。”
聽到貴妃的吩咐,幾個太監(jiān)進來就要拉了冬梅走。
皇后忙將冬梅護在身后,“本宮看看誰敢?”
“清心道姑,若定要用心頭血,親人之血不可嗎?我的心頭血給外祖母用?!辟t妃也忙過來拉著道姑問。
“娘娘,非要下血咒之人的心頭血,貧道這里分明顯示是‘鳳之血’,別人替不得。”
“可這如何是好?外祖母——”賢妃跌在地上嗚嗚地哭著。
容茵看看屋子里鬧哄哄一場,甚是好笑,她覺得累了,也好,為了清靜,也為了自證清白,自己的豈會吝嗇兩盞心頭血?
“好,要‘鳳之血’是吧,拿去,她但愿自己永世不要再做一只‘鳳’!”
容茵說完抽出清心道姑手里的那把劍,雙手倒執(zhí)了就要插進胸膛。
“哐當!”
容茵手里的劍落在地上,跟著落地的還有一塊摔碎了上好的墨玉,龍騰云紋的雕飾,眾人震驚地看向門口的皇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