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0 我舍不得
二人正在這里膩味呢,屏風(fēng)外面?zhèn)鱽硗鯇毜穆曇?,“皇上,奴才有下情回稟?!?p> 崔尚宮剛剛送來的消息:康嬪生了,生了一個小皇子。
可是眼下皇上跟皇后娘娘在一起,娘娘又剛剛失去孩子,王寶不敢守著皇后娘娘稟告,怕勾起皇后娘娘的傷心事,到時候皇上心疼,自己必定是屁股疼!
皇上心里知道應(yīng)該是康嬪那里有信兒了,他頭晌過來的時候已經(jīng)稟告說是發(fā)動了。
王寶的機靈,皇上心里很滿意,不過,這事容茵早晚要知道,若是自己不在跟前的時候聽說了,到時候她心里攢了疙瘩解不開反而不好。
于是,皇上再次將人攬在懷里,小心翼翼地說:“茵兒,可能咸福宮有信兒了,你……我……”皇上一時不知道如何表達,才能不讓容茵難過。
容茵一愣,沉默了幾息,也并不抬頭,只拿自己的小手跟皇上的交握在一起,嘆息一聲說:“你不用擔(dān)心,我心里的傷可能永遠也好不了了,只是我也不會嫉恨別人的孩子,這宮里的孩子太少了,好不容易又有了一個,我替皇上高興?!?p> “你若是學(xué)會嫉恨倒是好了,我是怕你難過,咱們的孩子總還會有的,答應(yīng)我,不要讓自己總陷在悲傷里,我——”
皇上說著停頓了下來,握著她的手有些用力,容茵都感到有些微的疼痛,便抬頭看看他,他的眼神幽邃,只是眼底有藏不住的恐懼。
對,是恐懼。
容茵伸手摟住皇上的脖頸,小臉兒貼著他的,蹭了蹭,沒頭沒尾地說了一句,“我舍不得!”
不過,皇上聽懂了,將人緊緊鑲嵌進懷里,險些落下淚來,這不省心的終于知道舍不得他了。
容茵被他勒得有些難受,忙用手推了推他,笑著說:“你還不讓王總管進來恭喜你,人還等著領(lǐng)賞呢?!?p> 皇上這才說了聲“進來”,容茵也從皇上懷里起來,在榻幾的另一側(cè)坐了。
王寶愣了愣,也不敢遲疑,便躬身進來了跪下了,“恭喜皇上,康嬪生了一個小皇子?!?p> 屋里伺候的宮人一并跪地高呼:“恭喜皇上,賀喜皇上。”
皇上看了容茵一眼,臉上沒有任何喜色,倒是遵照慣例下了賞賜。
“皇上不過去瞧瞧嗎?”容茵此話并不是故作姿態(tài),她是設(shè)身處地地為別人著想的。
“有什么好瞧的,總歸會照應(yīng)得妥妥帖帖的?!?p> “皇上還是去一趟吧,就算是為了我的日子好過些吧?!比菀鹧劾锫冻鰩追謶n郁,適才那嬌氣已經(jīng)不見了,一絲絲也沒有了。
皇上心中一緊,起身過來握著她的手說,“這些你都不用擔(dān)心,一切有我,總有撥云見日的一天?!?p> “恩,總會有的?!比菀鸩幌牖噬蠟樽约簱?dān)心,便笑著隨聲附和。
皇上知道她并不相信,一時也并不強求她,以后總歸會讓她看到的。
最后,皇上也沒有去咸福宮看一眼,只派人送去了賞賜,他卻直接回了御書房,因為耽誤的時間夠久了,政務(wù)總會一件一件地堆到面前來。
無獨有偶,良嬪剛剛生了皇子,第二天那位除夕夜一塊診出來有孕的楊貴人也生了一位皇子,良嬪因為皇上沒有來看一眼心情本就不高興,聽說了這消息就更加氣憤。
這下她的三皇子就更加不稀罕了。
不過,楊貴人能安安穩(wěn)穩(wěn)地生下皇子,心里是著實高興和感激,她已經(jīng)不奢望皇上能來,或者說已經(jīng)不在乎,今后的日子,四皇子才是她的全部。
皇上連得兩子,到底是雙喜,宮里自然布置得喜慶起來,顯然德妃和賢妃在宮務(wù)的處理上很是在行,大臣們也紛紛上折子祝賀。
皇上便順水推舟,將宮里是位份調(diào)整了一番,幾乎人人都升了位份。
宮里有孩子的各晉升一級,皇次子凌禎的生母李昭媛終于晉升為嬪位,賜封號惠;公主凌裪的生母劉昭儀也升了“端嬪”;楊貴人因為位份低,倒是升的最快,因為四皇子連升三級,成了“楊淑媛”,她接到旨意的時候高興地抱著孩子哭了一場。
良嬪升了妃位,這倒是讓她心里的郁悶一下子便去了,她以為皇上這么不待見自己,也就給個貴嬪罷了,沒想到卻有這么大的驚喜,看來皇上還是看重三皇子的。
德妃舍身救駕,晉封皇貴妃,換來賈首輔致士,皇上賜太傅銜,位列三公,韋榮琰升任首輔,這對于皇上來說是比得了兩個皇子更值得慶賀的喜事了。
容貴儀晉升容嬪,“容”字本就意義上佳,便還賜封號“容”,稱容嬪,移居承乾宮,是一宮主位,跟賢妃前后宮住著。
宮里除了皇后娘娘和在冷宮的貴妃沒有晉升之外,還有一個便是康嬪,只是借著皇子的喜氣,皇上要特赦坤寧宮罰俸的指令,也一并撤銷了康嬪禁足的指令,同住一個宮的麗淑容,眼下已經(jīng)是麗昭容了,話里話外可沒少譏諷了她。
可見,皇上是一個多么記仇的人,一句話沖撞了他的皇后,便要讓人不痛快到這個地步。
后宮的主子晉封,奴才得賞,一派喜氣洋洋;前朝也迎來了一件喜事。
羅馬帝國使臣不遠萬里到來,向大周進獻神父十人,還有神輿萬國全圖、自鳴鐘、日晷、西洋炮、望遠鏡、火槍、西藥、圣母像和十字架等諸多貢品。
每一樣都令皇上萬分感興趣,尤其是神輿萬國全圖,讓他看到了世界的廣闊,心中激蕩著一種豪情,對大周以外的地方充滿了一種野心。
韋榮琰便趁機提議:“皇上,如今國庫充盈,國力強身,我大周該再次下西洋,一來揚我國威,廣泛傳播皇上的仁德;二來也好廣獵各國疆域、風(fēng)土、文化乃至神器,為了大周所用。”
皇上一聽甚為高興,大大稱贊韋榮琰所奏甚得朕心。如今賈首輔剛剛卸任,朝堂上雖還有很多他的勢力,然群龍無首,一時也不敢貿(mào)然反對。
皇上即刻便派人去取海域航道圖,并戰(zhàn)船構(gòu)造圖。
人生就是這樣,盛極必衰,喜極而悲,總是有缺憾的。
結(jié)果兩樣圖樣卻失蹤了,保管圖冊的文書交代:“先帝也曾想要派人出使各國,以求仙藥,然當(dāng)時的太子太傅兼內(nèi)閣首輔廖文忠覺得耗費巨資去找那些不實用的東西,實在有誤國本,遂下令燒毀這兩樣圖冊?!闭f完并呈上了廖文忠留下的手書為證。
皇上震怒,一把將手書摔在地上,他心里剛剛鼓脹起的熱情兜頭給一盆涼水澆下去了,他要征服列國的心愿一時半會兒實現(xiàn)不了,造船圖還好說,大周各地的造船圖冊有的事,只是這海域航道圖,是先祖時期下西洋親自繪制的圖冊,萬分珍貴。
此事歸兵部所管,皇上責(zé)令韋榮琰要徹底將這件事情查清楚,只靠著一張手書很難令皇上信服,這個文書管理也當(dāng)即下了大獄。
恰好花正茂派出去查案子的人送回信來:那個設(shè)計蓬山去買“臍蠱”的人似乎與倭國人有關(guān)。而這次來朝貢的不僅僅是羅馬帝國的使者,這倭國的似乎也派了人來,趕在八月十五這天進宮朝賀。
皇上預(yù)感到“風(fēng)雨欲來風(fēng)滿樓”的氣息,這種種謎團,想來馬上就要揭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