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5 一封急奏
這日,賢妃帶了金絲燕窩來到御書房,得了允許,賢妃親自提了食盒進(jìn)了門,問過安后,賢妃親自端了青花小碗遞到皇上的跟前。
“皇上,秋日干燥,臣妾熬了盞燕窩,并沒有加很多糖,只加了點(diǎn)蜂蜜,皇上嘗嘗可還合口味?!?p> 皇上看著眼前涂了紅色蔻丹的纖細(xì)的手指,在瓷白青花的小碗上顯得更加冶艷。
賢妃看到皇上拿眼盯著自己的手看,心里突然緊張起來,險(xiǎn)些端不住手中的碗,忙喚了一聲“皇上!”
皇上的視線從她的手看到她的臉上,一張精致的笑臉,也才十六七的女子,已經(jīng)完全沒有了孩子的稚氣。
皇上想起那個二十大幾的女人,整天還是孩子的心性,沒有一天不鬧騰的。她眼下到底在哪里?吃的用的好不好?那鬧騰的性子會不會讓她受些苦頭?
殊不知,容茵鬧騰也是看人的,即便是在寵愛她的父母跟前,她至多是撒嬌賣乖,從沒有隨意鬧騰的時(shí)候,也只有在他跟前,容茵才如此不依不饒地鬧。
皇上的一顆心都飛了出去,一時(shí)并沒有接過賢妃手里的燕窩。
“皇上——”賢妃看到皇上明顯心思不在這里,便又喚了一聲。
皇上不動聲色地收回心思,淡然道:“賢妃有心了,放著吧,朕一會兒再用?!?p> 其實(shí),皇上用不用倒在其次,賢妃無非借個由頭來面見皇上,聽皇上如此說,順手便將碗放在了御案上。
賢妃退后鄭重行禮,“皇上,臣妾有一事回稟。”
“講?!被噬项^也沒有抬,仍是專注在面前的折子上。
“回皇上,下個月便是太皇太后的生辰,太皇太后她老人家多年禮佛,并不允許大操大辦,往年都是皇上帶著宮妃陪著吃頓飯也就過了?!?p> 賢妃說到這里抬頭看看皇上,見皇上仍在低頭批著折子,神情并無多大變化,便接著說,“臣妾想著,今年太皇太后五十五壽誕,也算整壽日,加之前段日子她老人家也遭了難,身子大不如前,臣妾便想著來討皇上個示下,今年能不能好好操辦一場壽宴,也好……”
皇上停下手中的筆,抬起頭來看向賢妃,眼神深邃幽暗,令賢妃一時(shí)摸不清他心中的想法,便住了嘴。
“也好,自打去年以來,這宮里也多災(zāi)多難的,正好借著太皇太后的千秋喜日子,給宮里沖一沖。朕本就想著今年給太皇太后好好扮場壽宴,只是最近忙一時(shí)還沒有安排下去,多虧了賢妃提醒,回頭朕賞你?!?p> “謝皇上賞賜,這是臣妾分內(nèi)之事?!辟t妃復(fù)又行禮謝恩。
太皇太后的千秋,按制各地藩王都是要進(jìn)京朝賀的,這可是一件大事情,整個內(nèi)務(wù)府和禮部,乃至宮內(nèi)都要忙碌起來了。
旨意下達(dá)以來,朝里朝外、宮里宮外都似乎上了發(fā)條,人人腳下生風(fēng),奔忙起來,似乎整個京城也跟著熱鬧起來。
然而,在這種熱鬧忙碌的下面,還醞釀著一種一觸即發(fā)的緊張感,似乎人人都在恐懼著,又在冀望著這一天的到來。
這種氛圍隨著一封奏折送到皇上面前開始變得更加濃厚了。奏折是湘王的親筆,是藩王直通皇上的折子。
說是皇后娘娘被白蓮教的人虜?shù)较娴兀娴氐貏蓦U(xiǎn)要,這幾年湘地的白蓮教眾繁多,近來好像突然敎眾驟增。聽說了娘娘的消息,湘王已經(jīng)派兵營救了幾次,只是他兵馬有限,損失慘重也病沒有救回娘娘;更加糟糕的是,湘王攻打白蓮教,給了白蓮教起義的理由,他們已經(jīng)攻克了幾座縣城了,特請皇上示下。
皇上剛剛看完,門外卻傳來通傳:韋閣老求見。
韋榮琰進(jìn)來行禮之后,皇上便給他看了湘王的奏折,問:“景云,兵部可接到消息?”
“回皇上,臣就是來稟告此事的?!?p> 韋榮琰躬身呈上一封奏折,“兵部剛剛接到兩湖總督發(fā)來的請求支援的急奏,白蓮教連下幾座縣城,已經(jīng)發(fā)展壯大到將近十萬敎眾;而白蓮教之所以所向披靡,乃是他們以皇后娘娘當(dāng)人質(zhì),我軍不敢拼殺,致使節(jié)節(jié)敗退,死傷慘重?!?p> 皇上豁然起身,在書房里來回踱步,顯然心里很是不平靜。
韋榮琰再次行禮,“皇上,臣即刻部署,親自帶兵去營救娘娘?!?p> 皇上突然停住腳步,“不,朕這次親自帶兵前往,剿滅白蓮教,救回茵兒?!?p> “皇上,不可!”
“我心已決,你還是坐鎮(zhèn)朝廷吧?!?p> “皇上,您親自去太過危險(xiǎn),加之太皇太后的千秋將至,皇上若為了娘娘罔顧圣躬,罔顧孝道,到時(shí)候御史彈劾您倒是小事,而朝臣為難娘娘您不心疼嗎?”
皇上在乎自己的政治形象,也更在乎娘娘的安穩(wěn),此時(shí)也只有用這些理由期望能勸阻皇上。
“朕顧不了那么多了,你也知道上次刺殺朕的就是白蓮教徒,那個昆曲兒班主跟容家有仇,定是他虜去了茵兒,拿他當(dāng)盾牌用,一旦雙方殺紅了眼,茵兒的命就沒了。”
韋榮琰一愣,皇上被刺殺,后來還大肆地查過,只是一直沒有找到人。不過,皇上從沒有說過那個班主跟容家有仇,想來是為了保護(hù)娘娘不被朝臣責(zé)難。
皇上對娘娘情深,一直都將其護(hù)在他的羽翼之下,如今娘娘已經(jīng)不見很多日子了,皇上每日定然受著焚心之苦,眼下聽到娘娘深陷險(xiǎn)境,哪里還能坐得???
易地而處,若是他的婉丫頭有難,韋榮琰知道自己必定也會這么做的,誰也阻止不了,遂韋榮琰不再多說什么。
“皇上若要執(zhí)意親自前往,臣定然要跟隨在側(cè)的?!?p> 皇上略一思忖,斷然道:“也好,傳朕旨意,點(diǎn)齊十萬禁軍,隨朕清剿白蓮教?!?p> 韋榮琰領(lǐng)命去部署了。
不久,皇上便召丹陽王進(jìn)宮見駕。
丹陽王鄭重行禮,“臣弟給皇上請安,皇上金安?!?p> “起吧,到朕這兒來,不用行此大禮。”
“禮不可廢,”凌昂微微低著頭,有禮而疏離,冷冷地說,“皇兄召臣弟有何事?”
“你皇嫂已經(jīng)不見數(shù)日了,你可有她的消息?”皇上狀似無意地問,眼底卻藏著審視的意味。
凌昂一怔,隨即陰沉了一張臉,一時(shí)無話,憋了許久到底沒有憋住,抱怨到:“皇兄還好意思問臣弟?臣弟自皇嫂失蹤之后,日夜憂心,派人四處打探,一直沒有停止過;可是皇兄卻依然高坐殿堂,當(dāng)著您的皇帝好不自在,如今倒是有閑心大肆給皇祖母慶壽?!?p> “放肆!皇祖母千秋大宴,既合祖制,又合孝道,有何錯處?”
“錯是沒錯,臣弟只是替皇嫂不值?!?p> “值不值的不是你說了算的,既然你也還沒有她的消息,想來一時(shí)半刻也找不回。朕今天找你來,是囑咐你一件事,三日后朕親自帶兵圍剿白蓮教,皇祖母的千秋朕交給你負(fù)責(zé),你也大婚多日了,該替朕承擔(dān)些責(zé)任了?!?p> “皇上親自去繳賊?”凌昂難得露出擔(dān)憂的神情,然語氣仍有些沖,“皇兄瘋了吧?!?p> “朕沒瘋,你好好顧好皇祖母的千秋,若有任何差池,朕回來定然會讓你瘋了?!被噬峡謬樦?,語氣威嚴(yán)。
丹陽王凌昂不敢再說話,不情不愿地行禮告退,眼神陰狠地閃了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