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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真的只想當(dāng)個人

第43章 報恩

我真的只想當(dāng)個人 南柯一涼 4984 2020-10-20 10:37:00

  天色放晴,被大雨洗禮過后的山林郁郁蔥蔥,青翠欲滴,一片清新的景象。

  烏云散去,像被攪拌揉碎,陽光穿透而下,照在煙月湖茫茫的水霧里,幻化出道道七色彩虹,仿若在流水靜湖上搭了座座云橋。

  葉蘇踩在濕漉漉的地面,走到掛著“三一三”匾額的水榭。果如他料想的,云水瑤在這里修煉。

  眼前,她盤腿打坐,腰直頸正,雙目半闔,吐納行氣,神識可見周圍飄散的靈氣,一絲一點(diǎn)地流入到她的體內(nèi)。臉上容光煥發(fā),赤唇紅腮,微風(fēng)里長發(fā)飄揚(yáng),半遮著眼,清麗中透發(fā)著寧靜的氣質(zhì)。

  還有2個月,61天,就是修真高考。

  云水瑤眼皮微動,抿了抿唇,不敢有絲毫的懈怠,她比平常任何時候都要用功,花在修煉上的時間更多,因?yàn)樽约旱男逕掃M(jìn)度和其他人相比,差了三瓶增氣丹。

  雖然增氣丹,他們吃了半年,吃出了抗藥性,而且自己修為已達(dá)煉氣境十一重,提升的效果不大,但一枚丹藥里的草木靈氣,也相當(dāng)于在水榭潛心十分鐘服氣的量。

  半個小時,看著不長,可也許自己距離十二重,十二道真氣,甚至筑基就差那么一個小時的錘煉。

  云水瑤神經(jīng)繃得緊緊的,分秒必爭,她的目標(biāo)是江浙省最好的大學(xué),臨安府的天牧山,江浙省唯一一所雙一流的修真大學(xué)。

  雖然坐落在天牧山的天牧大學(xué),在對外招生上設(shè)有保護(hù)機(jī)制,每年1300個名額,按慣例四分之一特別關(guān)照臨安府戶籍的學(xué)生,四分之一提供給外州外省的學(xué)生,剩下二分之一還要劈成兩半,分閔浙州的閔建省一半,落在江浙省的考生頭上的,只有325個名額。

  當(dāng)然,以云水瑤寧甬一中年級前十五的實(shí)力,這只是一個小目標(biāo),她努力的,是40天以后在五校聯(lián)考的提前招上能大放異彩,就像去年的陳雪素,因?yàn)樗齼?nèi)心藏著一個更大的目標(biāo)。

  行氣紊亂,真經(jīng)的品級不高,而且心境起伏,太過浮躁。

  葉蘇望了眼云水瑤引氣導(dǎo)體時,從呼吸間靈氣的波動就能看出真經(jīng)的契合度,及運(yùn)用的瑕疵錯誤,他不打擾不點(diǎn)破,悄無聲息地坐在水榭靠外的環(huán)椅上,翹起兩郎腿,一副閑人姿態(tài)地欣賞煙月湖的景色。

  練一個小周天,云水瑤不自禁地皺下秀眉,自覺這些天每天修煉十個小時的身體有點(diǎn)吃不消,幾處經(jīng)絡(luò)幾處穴位隱隱作痛。

  再練一個,再來一個就休息。

  她咬牙堅(jiān)持,雙手高高舉起,輕輕沿半弧兩邊放下,抱圓胸前。水榭里布置著送入涼爽冷氣的清風(fēng)陣,然而此刻,白皙的額頭凝出幾粒汗珠。

  修道講究個清靜無為。這么極易入魔走岔的修煉,看起來這個清冽堅(jiān)強(qiáng)的小姑娘,有什么難言之隱,迫不及待地想提升實(shí)力。

  葉蘇露出滿意的笑容,看來這次酬恩的禮物送得再合適不過。

  拍了拍手,潛游在丹田氣海里的鯤魚露出頭,發(fā)出一絲鯨豚般的清亮鳴叫,口中呼出輕輕的風(fēng),似絲綢輕拂在云水瑤已有入魔跡象的臉上。

  “夠了?!?p>  他輕飄飄的一句,在云水瑤的耳邊如黃鐘大呂,肅穆莊嚴(yán),提神醒腦。一瞬間,將她從懸崖峭壁上拉了回來。

  “啊?!?p>  云水瑤驚呼了聲,雙肩一抖,猛地睜開眼睛。就像做了一場痛苦且長的噩夢,呼吸急促,冷汗連連,心悸不止,忍不住地輕咳一聲。

  “咳咳?!?p>  “我有快樂水和熱水,你要喝哪個?”葉蘇左拿可樂,右拿保溫杯。

  “不用?!?p>  云水瑤的臉上殘留著修煉過度的虛弱和疲倦,信手拿出貼身的手帕,一邊擦汗,一邊看向坐在水榭門口的葉蘇。

  “你果然還是來了。”

  當(dāng)云水瑤“一不小心”刷學(xué)校論壇時,刷到葉蘇贏了的帖子,就料想到葉蘇會來找自己。只是一直沒有想明白,到底葉蘇通過什么手段,才能讓煉氣二重戰(zhàn)勝趙凱,而且是帖子里所說的“摧枯拉朽”。

  “你如果不喜歡看到我,下次一定吧?!比~蘇打開可樂,又喝了起來。

  看著葉蘇毫發(fā)無傷地出現(xiàn)在自己的面前,云水瑤深深地吸口氣,緩和情緒。

  論壇里的消息沒錯,他輕而易舉就贏了趙凱,贏的突然,贏的干脆,贏的解氣。

  他是怎么做到的?這個念頭,即便在修煉的時候,偶爾會蹦出來,搞得自己心神不寧。

  不可能是自己贈送的三枚增氣丹,增氣丹里的草木靈氣再怎么補(bǔ)充,都不可能吃下三粒就突破三個小境界,它只是最低級的九品丹藥,頂多提升到煉氣三重。

  云水瑤從來沒有這么認(rèn)真地審視一個男生,目光復(fù)雜,既好奇又渴望得到葉蘇變強(qiáng)的秘密,朱唇半啟半合,猶豫該不該問,因?yàn)樘惹邢朐谖逍B?lián)考前提升自己的實(shí)力。

  四目相對,葉蘇開口打破了短暫的沉默。

  “這次,一是兌現(xiàn)承諾,二是表示感謝?!?p>  前者,云水瑤明白,后者,她疑惑道:“感謝?”

  “不錯。”

  葉蘇回寢室的一路上,就想好了靈石的分配使用。這次出門來水榭,袋子里備好了15枚低品靈石。

  他全部取出,一枚枚依次擺在環(huán)椅上,道:“你給了我三粒增氣丹,市場價值八九塊低品靈石,多出來的就當(dāng)是感謝你租借這個水榭半天的費(fèi)用?!?p>  “你哪來的靈石!”

  10塊靈石,云水瑤并不放在眼里,但它是從葉蘇包里拿出,面色立刻一凝。

  10枚低品靈石,折合成東國糧票,相當(dāng)于三萬塊,是寧甬一中一個學(xué)生一年學(xué)費(fèi)的四分之三,所謂窮文富武,修真一途講究天賦,同樣需要資源來提升。

  所以,學(xué)校才規(guī)定,重點(diǎn)班、平行班的學(xué)生能夠每個學(xué)期每月一瓶增氣丹,折算起來等于學(xué)生學(xué)費(fèi)里有一萬二用在自己的身上。

  可葉蘇是無底樓的差生,在高一又經(jīng)常給趙凱他們威脅霸凌,強(qiáng)取增氣丹,勒索生活費(fèi),這靈石從哪里來的呢?

  如果是一般人在云水瑤面前,必定胡吹海吹自己一番。葉蘇沒這個習(xí)慣,也沒這個興趣,言簡意賅道:“自然是贏來的。我把你的增氣丹賣了,當(dāng)賭資賭了,然后贏了趙凱,便賺了一些?!?p>  “什么,增氣丹你一粒都沒有吃!”云水瑤霍地站起來,神情比葉蘇拿出靈石時還吃驚。

  “品相雜質(zhì)如此多,味道這么差,服用豈不是浪費(fèi),不如賣作錢?!?p>  “差?”

  云水瑤失色道:“你知不知道,一枚增氣丹,攝取的靈氣相當(dāng)于2枚半的低品靈石,比直接煉化3枚靈石只好不差,更容易吸收入體。

  葉蘇懶地爭辯,回避道:“想法不一,無須多論??傊医o你,只是歸還本屬于你自己的東西,雖然三枚增氣丹給我,我想還你三枚增氣丹,不過找起來麻煩,就干脆等價的靈石給你?!?p>  “剛才你也說比起3枚靈石只好不差,那就再加3枚。”

  云水瑤冷眼看著葉蘇,壓下對他賺了多少的好奇,雙手交叉抱胸,語氣疏遠(yuǎn)又倔強(qiáng)道:“不用了,我給你只是看在你姐姐的面子上,憐你幫你一把,并不想向你討回什么,你也不用給我什么?!?p>  葉蘇瞥了眼,盡管她隱藏得很深很好,到底瞞不過明察秋毫的自己。

  沒有拆穿,從書包里取出一本子,自顧自地講道:“還有這個,如果不嫌棄,照上面的修煉吧。”

  “這是什么?”

  映入云水瑤圓溜溜眼睛里的,就是普普通通記筆記的本子。

  瓊鼻一皺,清冷俊秀的臉上罕見地露出可愛的生氣樣,仿佛在問,你在戲弄自己。

  “真經(jīng)?!?p>  “真經(jīng)?”

  云水瑤懷疑道:“誰會把真經(jīng)寫在這樣的本子上,寫出的來是真經(jīng)嗎!”

  “你自己練練看就知道了。”

  葉蘇呷了口可樂,這是他從圖書館二樓找到適合女人修煉的三本真經(jīng)里的一本,品級不差,天階上乘,修行時氣暢溫和,像水一樣滋潤洗煉真氣,以達(dá)到精純明澈,不必費(fèi)心錘煉,更不容易傷害到身體,再適合不過云水瑤這種修煉水行根基的女修士。

  “認(rèn)真的?”

  云水瑤喃喃自語,露出欣慰的笑容,搖了搖頭婉拒道:“我很感謝你能夠想到送我這些。但是……”

  難道我要說我修煉的真經(jīng),是母親花大半積蓄從拍賣行拍到的地階下品。短短三年,依仗它我才能超越普遍煉氣七八重的同齡人,進(jìn)入寧甬一中前十五名。

  還是說你給的真經(jīng)能讓我筑基不成。就連自己地階下品的《剎土沙龍經(jīng)》,暫時突破不了筑基境,非要有筑基丹助力,不然再花幾年才能破開瓶頸。

  “我只是給你,就放在這里,收不收,用不用,就是你自己的事了?!?p>  葉蘇辦完一件事,起身歪歪扭扭地站著,懶散道:“我言盡此,現(xiàn)在,該兌現(xiàn)承諾,照約定,跟我說說指使趙凱,欺負(fù)少年——”

  他忙改口道:“針對我的,背后到底有誰,都是什么人?”

  “你真地非要知道嗎?”

  云水瑤無奈地輕嘆,柔善地勸道:“你不要以為對付得了趙凱,就有能耐對付得了他們,寡不敵眾,那可是一群人,而且不是普通人。你到底是怎么想的,難道不能等你姐姐回來再報仇嘛!”

  “對他們怎么做,是我的事。該不該我知道,是你的事,你承諾過,就如數(shù)告訴我?!?p>  葉蘇全然不理,直截了當(dāng)?shù)貑柕溃骸俺私虅?wù)主任趙德祝的兒子,趙勇,還有誰?”

  “你知道了?”云水瑤眉尾一條,向前走了幾步。

  “兩個男的,一個假正義裝斯文,一個心機(jī)深心眼小。還有一個女的,愛慕虛榮,還很丑?!?p>  葉蘇伸出三根手指,他故意沒說他們的境界,男的兩個與云水瑤在伯仲之間,都是煉氣境十重前期,那個濃妝艷抹穿著華麗的女人,倒是差他們?nèi)齻€太多,修為只有九重。

  “看來你果然見過他們了?!?p>  聽到對黃譽(yù)、韓鳴、殷媛的評價,云水瑤抬手掩嘴,看人真準(zhǔn),隨即嫣然一笑,道:“那還需要問我嗎,你可以直接去調(diào)查,身份很快就知道?!?p>  “我喜歡講誠信,就像我比較重恩怨。”

  葉蘇保留著他前世寧唯道的行事作風(fēng),睚眥之仇,百倍討還,米粒之恩,涌泉相報。

  “可以?!?p>  云水瑤靈光一現(xiàn),轉(zhuǎn)動閃閃發(fā)光的星眸,道:“但我告訴他們?nèi)齻€人,對應(yīng)的,你也要回答我三個問題。因?yàn)槲抑淮饝?yīng)過會告訴你,可沒有說怎么告訴你,這就是我的方式和條件。”

  “哈哈?!?p>  葉蘇輕輕一笑,望向云水瑤,不管她出于什么目的動機(jī),真像她親口說看在陳雪素的面子上,幫了忙就是幫了忙,葉蘇領(lǐng)這份情,區(qū)區(qū)13枚靈石,一本天階上乘真經(jīng),自認(rèn)為已經(jīng)做到自己報恩的標(biāo)準(zhǔn)。

  不過男人嘛,對女人總是要大度大方點(diǎn),何況是漂亮姑娘。

  “你問吧。”葉蘇點(diǎn)點(diǎn)頭,“不過,你先告訴我一個人,再問我一個問題?!?p>  “韓鳴,高三一班,年級排名第5,就在我左邊左邊的水榭,煉氣境十一重,比我強(qiáng)一分,他爸爸韓朝周,是筑基境修士,營建署的署長。”

  云水瑤簡單地介紹完,開口問出自己百思不得其解的問題:“你是怎么贏的趙凱?”

  “無他,大力出奇跡?!?p>  葉蘇做個了揮棒的動作,斬釘截鐵道:“他的力氣沒我大?!?p>  “這是什么回答!力氣?難道不是你的修為,或許說是什么……”

  云水瑤受困于慣性思維,實(shí)在想不出又窮又瘦又弱的葉蘇,怎么贏的趙凱。她突然萌生一股悔意,早知道她不該礙于面子,施展蝶燕步離開,親眼目睹他們的比試,可能捕捉到蛛絲馬跡。

  聯(lián)想到帖子里描述的戰(zhàn)況,她問道:“是你使的那套棒法比狂風(fēng)劍法要強(qiáng),是不是!”

  “先告訴我第二個人?!?p>  “黃譽(yù),高三一班,年級排名第3,煉氣境十二重,他們黃家在寧甬府蠻有勢力,五代以前就扎根,算上他爸爸黃施仁,出過兩個筑基修士,黃施仁是寧甬府民政司司長……”

  云水瑤說了一通,話鋒一轉(zhuǎn):“我不問你那套棒法比不比的過狂風(fēng)劍法,我想知道你使的那套棒法叫什么?”

  “新打狗棒法?!比~蘇眨動戲謔的眼,玩味道。

  “你是在開玩笑嘛?”

  “我可以提前回答你,不是。最后一個女的,叫什么?”

  “殷媛,高三三班,殷家的二小姐,跟你姐姐陳雪素從大一開始就有過節(jié),跟趙凱欺負(fù)你一樣,她也欺負(fù)過你姐姐。后來你姐姐回到平行班,第一個收拾的就是她?!?p>  云水瑤回憶中感慨萬千,接著道:“你們姐弟,在復(fù)仇這件事上,倒是一個性格,根本不考慮他們的背后又牽扯什么根系。殷媛的爸爸在臨安、寧甬兩府經(jīng)商,她姐姐在懸劍大學(xué)讀書,兩個人都是筑基境……”

  “怎么樣,聽了你還覺得你對付得了他們?連你姐姐,在筑基前,要不是被碧落大學(xué)錄取,有學(xué)校庇護(hù),依他們?nèi)齻€人的性格,早就報復(fù)你姐姐了,又何必牽連到你的頭上?!?p>  說著,她流露出無奈同情的眼神,直直地盯著葉蘇人畜無害的臉,心里苦笑,你可憐他,誰又可憐我。

  “其實(shí),其實(shí)你姐姐即便筑了基,也只是自保。要想以牙還牙,必須修煉到后期大成才行?!?p>  “官幾代,富幾代,修真幾代,好啊,過癮,這才過癮?!比~蘇仰天大笑,轉(zhuǎn)身離開。

  “喂,慢著,我還沒問最后一個問題?!?p>  葉蘇轉(zhuǎn)頭,回眸笑看云水瑤,擺出無辜清白的神情,道:“我不是已經(jīng)回答了,新打狗棒法,我沒有開玩笑?!?p>  云水瑤微惱道:“這不算!”

  “好吧,那我就免費(fèi)送一個,我的新打狗棒法確實(shí)比狂風(fēng)劍法強(qiáng),它再狂頂多吹吹落葉,我這棒法專門打這些個幾代?!?p>  葉蘇撂下話,揮揮手,一步不停地離開水榭。走下臺階前,他凝聲道:“再送你一個提示,最好翻翻本子上的真經(jīng),有什么不懂的,可以到紅土林找我?!?p>  “你把靈石拿回去?!?p>  話一出口,云水瑤運(yùn)轉(zhuǎn)身法,剛追出水榭,然而葉蘇的身影格外詭異縹緲,明明沒有任何身法的架子招式,輕輕一步就出現(xiàn)在十米開外,越走越遠(yuǎn),消失在紅土林里。

  “他的身法!”

  云水瑤兩目圓瞪,在悶熱無風(fēng)的雨后站了片刻,終于回過神反身,走回水榭。

  是什么讓軟軟弱弱實(shí)力低下的他變成這樣?

  這些天,他究竟遇到了什么?

  腳剛踏完最后一級臺階,突然云水瑤駐足不動,側(cè)目而視,視線指向環(huán)椅上的本子。

  清風(fēng)陣一刻不停地吹出涼風(fēng),紙頁翻動,一頁一頁上密密麻麻都是字。

  她眼波瀲滟,若有所思。

南柯一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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