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
一夜將過，朝陽始出?；?guī)熗礁箨噹熥吡嗽S久，大陣師走得很慢卻一直不停，灰使徒一直緊隨卻又不敢真的上前。兩人就這么走了半夜，灰使徒怕大陣師真的突然消失了，于是破罐破摔的說道，“大陣師，你真的沒什么話要對我說？”
大陣師停下腳步，沉默了許久才說，“我不殺你，好自為之。”
“然后呢？沒了？”這不是灰使徒想要的答案。
只是大陣師真的消失了?；沂雇骄趩手亓巳f書樓，后來幾天灰使徒和白繁一直待在萬書樓里。白天灰使徒教她意念劍的基本招式。至于晚上，兩人商量好了，一人睡床一人睡地板，隔天對調(diào)。如此這般也算相安無事。
不得不說白繁是吃苦耐勞長大的，在兩瓶丹藥的幫助下白繁很快就復到完滿狀態(tài)。祭壇儀式也要來了。不得不說那又是一個陽光明媚的上午。白王祭壇在皇宮偏僻的一角，這個冷清多年的角落終于又熱鬧了起來。雖說熱鬧一些，但是里里外外也只有不到二十人，不過都是些有資本能在使徒之戰(zhàn)中下注的人。老白王也好，使徒和候選也好，其余觀眾也好，他們零零散散的坐在白王祭壇周圍。畢竟敵我不明，大家都不想過于靠近對方。白王大人依舊占據(jù)最顯眼的地方。
說到白王祭壇，白王祭壇其實是一個由白玉石堆成的陣，一個會在陽光下閃閃發(fā)光的陣，算不上太大也算不上太小，占地幾十平米。它的基底是一塊完整的白玉石，上面畫著外行人覺得亂七八糟，內(nèi)行人直呼牛逼的紋路。紋路中插著許多根高矮不同的白玉石住。除了那些白石柱，祭壇上還有許多放著白玉石球的凹槽。整個祭壇看上去有一種難以落腳的感覺。好在祭壇有一條通往大陣中心的道路，白王候選就在大陣的最中心接受神靈的賜福和洗禮。
待人到齊。白王站起身只說了一句話，他中氣十足的高聲宣布，“開啟祭壇，天選開始！”
按照昨日抽簽的順序，第一個登上祭壇的是金使徒的白王候選小皇子。
小皇子看到了他那位胖成球的二哥，二哥似乎很憤怒。好在二哥的憤怒并不是針對自己的。這讓他安心了很多。讓他更安心的是空中降下一道潔白的光柱，他閉目感受，力量正在涌起……
白王祭壇的儀式又叫天神賜福，小皇子正處于那種狀態(tài)，他能感受到一股圣潔的靈力正在改造自己。
隔著一張小桌，灰使徒對身邊的白繁說，“多吃些，以你現(xiàn)在的狀態(tài)等會破境是十拿九穩(wěn)的事，說不定還能連破兩境。你記得破境時一定要拼命的壓縮靈力，越凝煉越好。還有你等會一定不要緊張，你……”
這些話白繁已經(jīng)聽到麻木了。丹藥太苦，她怕一出聲就把先前吃進去的吐出來，只能一邊嚼丹一邊點頭。正常人都是吞服丹藥，但是她一次數(shù)量太多，不先嚼碎不好發(fā)揮藥力。正如大陣師所說，這丹藥真的很苦，苦到大陣師都覺得苦的地步。白繁那張原本還算俊俏的小臉已經(jīng)痛苦得快要歪掉了。當她知道這些丹藥值多少錢之后她真的不敢吐，只能硬著頭皮下咽，咽完接著往嘴里塞?？此菩⌒〉拇映酝陞s遙遙無期。這是她吃過最苦的東西。她甚至在想世界上是否有人因為食物過苦而失去生命。如果到目前還沒有，那么自己說不好就會成為第一個。
……
過了兩刻，天神對小皇子的賜福已經(jīng)結(jié)束。小皇子修整片刻之后精神抖擻的走下祭壇。金將軍似乎對這個結(jié)果非常滿意。
有小道消息傳小皇子已經(jīng)正式拜師，跟著金師徒修行了。不過這也不算太爆炸性的事情。培養(yǎng)白王候選本來就是使徒的責任，武藝指導也屬情理之中。
接下來登場的是選擇了木使徒的十一公主白度飛。據(jù)說這位公主是白家女孩中最有王者氣質(zhì)的人。灰使徒多看了幾眼，畢竟總要知道自己的對手是誰，長什么樣吧。
盡管互為對手，灰使徒還是不太想貶低她，因為她長的確實不錯而且身材很是勻稱。她登祭壇前倒出一枚小巧的丹藥輕輕塞入紅唇，抬起她如同天鵝般的細頸將丹藥服下。整個過程顯得從容不迫。無論是姿態(tài)還是笑容都給人一種高貴的感覺，與其相比小皇子更像一只隨時可能上躥下跳的頑猴。
看著灰使徒目不轉(zhuǎn)睛的看著姐姐，他用那種眼神看過自己嗎？白繁不清楚也不想清楚，有些東西想了反而煩惱，總之順其心意，白繁握起了小拳拳狠狠的錘在灰使徒身上?；沂雇匠粤艘惑@轉(zhuǎn)頭看向自己身后的白繁。
白繁惡狠狠的說，“為什么她只吃一顆我要吃這么多。”
“你猜對了，她吃的還真就是你吃的這種，弄不好還是同一爐出來的?！被沂雇诫p掌一合拍出響聲，“問題在于她是要從御靈巔峰到靈動境界，你是要從靈動初到靈動中甚至是靈動上，其差距不是一星半點，怎么比？”
看著她鼓起的小臉灰使徒又有些心疼，“說來也是我的錯，若是我弄到一枚通玄境的升靈丹你也不用受那么多苦了。”
灰使徒的聲音不大，問題是在場的人境界都不低，尤其是現(xiàn)在大家都六感全開，本來是想感受天神賜福的神跡的，沒想到卻把灰使徒的話聽了進去。原本自信滿滿的白度飛聽了甚至想反身打人，可她自知不是灰使徒的對手，只能佯裝未聞走向祭壇。
灰使徒也知道大家都聽得到，所以沒把后半句說出來。本來萬書樓還是有幾枚通玄境的升靈丹的，但是水使徒做得太絕了。當灰使徒找到老樓主的時候，老樓主說萬書樓中的那幾枚通玄境升靈丹已經(jīng)被國教祠的人拿去了，他只保住了半袋適合靈動境服用的小升靈丹?？寸姌侵鞯臉幼邮治沂雇揭簿筒患殕柫?。
40
灰使徒為她倒了杯茶，然后掏出從鐘樓主那半袋丹藥輕輕擺在白繁面前，嚇得白繁倒吸了口涼氣。畢竟手上這一袋都沒吃完。
“還有?。俊?p> 灰使徒點了點頭。
白繁很想拒絕的，不過已經(jīng)吃了那么多，總不能半途而廢啊。吃著吃著，白繁竟流出眼淚來?；沂雇?jīng)]有打擊或是嘲諷她，只是默默的幫她把眼淚擦了擦。白繁不間斷的咀嚼，小臉蛋極有規(guī)律的一起一伏。
時間似乎很短也可能很長。受天神賜福的白度飛已經(jīng)從祭壇上下來了，她在祭壇上已經(jīng)成功的進到了靈動境?，F(xiàn)在在祭壇上接受天神賜福的是另外一個叫白惜泉的女孩，那姑娘在祭壇上等了好一會才等到天神的賜福，之前雖然有些坎坷，但是現(xiàn)在似乎也要在乳白的光芒中進入靈動境了。果然這幫人一個個也都是蹭白王祭壇的靈力破境。
從嚼碎第一顆丹藥開始白繁已經(jīng)失去觀察四周的能力，她唯有全神固守本心才能不讓自己吐出來。她艱難的將頭仰起，似乎到了極限。她帶著哭聲問，“吃這么多真的有用嗎？”
看著因體內(nèi)靈力充盈而漸漸發(fā)光的白繁，灰使徒鼓勵著她，“吃得苦中苦，方為人上人?！?p> 她發(fā)狠似的將袋子中的最后幾枚倒入口，將它們咬碎咬碎再咬碎！逆著體內(nèi)翻涌將嚼得細碎的丹藥咽下。手中那袋已經(jīng)徹底空了，她看著桌子上的那半袋，眼神近乎絕望。
灰使徒聲音意外的輕柔，輕得像羽毛那樣?！俺圆幌铝?？”不等白繁作答，灰使徒把那半袋升靈丹收了起來。白繁將淚眼抬向他，灰使徒溫柔的對她說，“乖，張嘴?！?p> 想起剩下那半袋升靈丹，難道是要塞著吃完？那一定很痛苦吧？可是不知道為什么，白繁發(fā)現(xiàn)自己竟說不出拒絕的話，甚至還順著他的意思輕輕張嘴。白繁覺得自己傻了，這真的是自己的意志？她羞愧的閉上了雙眼，她覺得自己的嘴里似乎多了什么東西，那東西平靜的躺在自己的舌尖，緩緩在口中融化。嘴里藥味太重，白繁一時吃不出來是什么。
她睜開眼問，“你喂我吃了什么？”見對方不回答，白繁一巴掌拍向了正在偷笑的灰使徒，“喂，你很奇怪哎?！卑追苯K于看到自己身上的光芒，她不敢相信正在發(fā)光的竟是自己。
灰使徒看著白繁被丹藥染黑的牙齒偷笑，“喂你吃的是糖，我特意去買了最甜的，起不起作用我都盡力了。”看著無人的白王祭壇和正往這跑的官員，灰使徒說，“輪你了，加油哦。你還要糖嗎？我這還有?！?p> 白繁緩緩的搖了搖頭，雖然嘴里很苦，但從不貪心的她在這塊吃完之前不想再吃了。她露出笑容問，“如果我沒被白王祭壇選上怎么辦？”
“你是個好姑娘，只要你有成為白王的意愿，祭壇就一定會選你的?！被沂雇揭矊χ?，他已經(jīng)拿不出比笑容更好的鼓勵了。
白繁突然想撒嬌，她已經(jīng)很久沒有和別人撒嬌了?！敖裢砦乙院玫摹！?p> 灰使徒又捂著嘴偷笑，他沒想到她這種時候還記著吃，真是個吃貨。
“要吃你親手做的。”白繁知道的，如果天選失敗，她跟灰使徒就不會再有以后了。難道自己想成為白王的原因就是這個嗎？白繁快哭出來了，可是還是笑著，“我要吃烤雞哦。”
灰使徒邊笑邊點頭，“去吧，晚上吃烤雞，兩個雞腿都給你?！?p> 白繁一步三回頭的向祭壇走去，每次回頭都能看見灰使徒的笑臉，距離越來越遠，笑容卻越來越清晰。到達靈動境的武者身體素質(zhì)遠超常人，包括視力。越來越清晰是因為她想看清。也許只有隔出一段距離她才敢這樣看他。
只是她和他都沒領(lǐng)悟到這層小心思，是所謂當局者迷。
在遠處，老樓主拍著師兄的肩，“還好你今天沒帶星閑來，不然可能要出大事?！?p> 觀星閣主將師弟推開，氣憤的說，“我就不該讓他去你那住，本來想著讓他去你那學些東西，結(jié)果本事沒學好，倒是學了那些亂七八糟的?！?p> “這怎么叫跟我學的？這難道不是男人的本性嗎？再說了，他才學幾年啊，從一張白紙修到靈動上境。額……”老樓主不想再說下去了。雖然黑重晴是使徒，場下的幾個姓白的后生是白王候選，但是他們的實際年齡并不相差多少，都是二十上下的年輕人。說來也有些慚愧，白王候選的平均水平剛過靈動境的時候，半路出家的灰使徒已經(jīng)快摸到通玄境的門檻了。這是資質(zhì)的差距！老樓主似乎明白了金將軍視重晴為眼中釘?shù)脑蛄恕?p> 41
白繁一步步接近祭壇中心，心中思緒翻騰。成為白王就能幸福嗎？少女抱著疑問祈禱。天上的神靈啊，我不貪心的，我只想有個人在我身邊陪我走出一步，再走一步……
如果成為真正的白王候選才能獲此殊榮，天上的神靈啊，請您認可我吧。他說過我可以的。白繁抬起頭看著這片灰色的天空。她笑了起來，乳白色的光雨從天而降，予光于她。
那些乳白色的雨滴在空中幻成七彩，光鮮瑰麗。光雨穿透一切緩緩融入她的身心，她在光雨中平靜的接受它們，仿佛它們原本就是自己身體的一部分，不過現(xiàn)在它們真的是她的一部分了。
光雨緩慢的改造著她的身體，體內(nèi)那些因為充盈而感到不安的靈力也漸漸溫順下來。狀態(tài)很好，她盤膝坐下，開始破境。
那場看似漫天的光雨在落地前緩緩收攏，其實只落在了白玉的大陣之中。陣中的那些石柱石球也緩緩的發(fā)出光芒，柔和的光芒交相呼應。斑斕的雨滴落后又輕輕彈起，如同一顆顆失重的彈珠飄浮在空中，整個大陣都映射著它們的光，如同彩虹失落人間。
“師兄，這是什么？”老樓主驚訝的問。
觀星閣閣主嘆氣說道，“祭壇通靈。這丫頭吃的升靈丹太多了，身體已經(jīng)到了儲藏靈力的極限，若是在以光柱的形式強行灌入，那樣只會爆體而亡，所以以光雨的形式一邊改造她的身體一邊賦予她靈力。至于光雨和光柱那種形式更好？”他想了想，“得看這場雨能下了多久了。”
這場雨下了六個時辰，晝已轉(zhuǎn)夜。大陣中最后一粒雨滴被她吸收的時候她已經(jīng)成功步入靈動上境。白繁覺得自己已經(jīng)盡最大努力了，那家伙會滿意吧？她看向遠處的灰使徒，那家伙也在看著自己。看來是可以下去了。
坐回原處，白繁受到夸獎，但是效果并沒有她想的那么振奮，因為夸獎自己的人的心思已經(jīng)不在自己身上了。
“恭喜，你已經(jīng)到了大高手的境界了，但是不要高興得太早?！被沂雇浇o她倒了杯茶，語氣很是沉重?！氨緛泶蛩阕屇悻F(xiàn)在再凝煉一遍體內(nèi)靈力的，但是等會說不好會發(fā)生什么，所以按兵不動為好。如果發(fā)生意外的話你可以選擇逃去你爹那里，或者我背著你跑，你選哪個？”
在祭壇上一直專心凝煉體內(nèi)靈力的白繁不知道流逝的這段時光里發(fā)生了什么故事，但是好像很要緊。這里完全沒有打過一架的痕跡?？刹恢故腔沂雇?，其他人的臉色似乎也不太好。白繁驚訝的發(fā)現(xiàn)自己的視力又提升了好多?！拔腋阕?，不過這里到底發(fā)生了什么？”
“你二哥請求大陣師選他為白王候選，大陣師拒絕了。你二哥不肯放棄，一直坐在大陣師身邊進行勸說。嘮叨半日，大陣師實在是覺得煩了，于是將二皇子囚禁起來交與白王。二皇子現(xiàn)在好像被送回家了。你二哥勢力龐大，若是攪局就真的頭疼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