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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一個青磚綠瓦,處處都寫著古老的小鎮(zhèn)。兩人來到古鎮(zhèn)雨便漸漸停了,只是房檐上殘存的雨滴還在滴落,滴滴噠噠的跌落聲便是這場雨最后的殘響。
或是雨后的空氣清新,或是守了一個冬天耐不住寂寞,人們推開房門走上了小街。有了聲音便是有了生氣,小鎮(zhèn)熱鬧起來。灰使徒和白繁駐足于一間飯館門前,門口拴著只毫無生氣的瘦狗,灰使徒似乎對它頗有興趣,可它卻不理不睬……
茶館里面坐著一個穿著蓑衣戴著斗笠的老者,大約是之前進來躲雨的。灰使徒對他好奇是因為他坐了自己喜歡的靠里又靠窗的位置。無奈之下,灰使徒選了自己第二喜歡的位置,靠門又靠窗的那桌。
好不容易有個落腳之地,吃頓好飯是肯定的了,灰使徒進門便嚷,“店家!喂?有人嗎?”灰使徒喊完才發(fā)現(xiàn)店內(nèi)真的就只坐著那個穿蓑衣戴斗笠的老人。店內(nèi)除了他,完全不見其他的人影,不大的小店顯得空曠如野。
灰使徒又喊了一聲,“喂喂店家,你們到底還做不做生意啦?!?p> 這才有個伙計打扮的人急急忙忙跑了出來,小二的目光略過那個身穿蓑衣的徑直向兩人走來,“兩位客官有何吩?”
不知道那廝之前在做什么,灰使徒覺得這個小二笑得有些假,既不親切也無溫度。客人來了反倒像是撞了他的好事。算了算了,不過只是間鄉(xiāng)下小店,也許服務(wù)態(tài)度本就這樣,灰使徒無意計較太多,他擺了擺手,“隨意要些好酒好菜,趕緊端上來吧?!?p> 白繁說,“我不喝酒?!?p> “那你就喝茶。小二,還要壺好茶。”說完灰使徒就靠在凳子上,飽有興致的看著窗外。
過了許久飯菜才端上來,而且還有些都糊了。鄉(xiāng)下人手藝這么差?這手藝還能開飯館???灰使徒甚至懷疑街外的小攤可能更好吃些。反正沒吃,灰使徒在想要不要干脆直接拉著白繁走人算了。要不還是隨意丟點銀兩?
白繁也沒提起筷子,“這排骨味道有些怪?!?p> “應(yīng)該是糊了。它的長相更怪,黑得像炭一樣的?!被沂雇綂A起一塊,“莫非這是當(dāng)?shù)氐奶厣龇??”他看向其他幾個菜,依舊慘不忍睹。
白繁推了他一下,“我不是說糊的聞到,我是想說這里面有奇怪的東西,像是婆婆教我辨認(rèn)過的毒藥。而且后院似乎有血的味道?”
毒藥?血腥?灰使徒想著,“飯館有血的味道不是很正常嘛?殺雞殺鴨這類的總是在后院做嘛?!?p> 白繁看上去更生氣了,“動物的血和人的血味道是不一樣的?!?p> “哎?”灰使徒象征性的回應(yīng)了一下。他明白白繁不是那種喜歡說大話的人,應(yīng)該不會是心情不好跟自己開的玩笑?;沂雇秸f,“沒想到你還有這本事?!?p> 灰使徒只想安安心心的吃個飯,就算有什么問題他也希望能先吃飽再說。說到有毒?嗅了嗅。沒什么怪味???灰使徒聞不出來,他猶豫要不要丟一塊過去讓門口那只無精打采的狗狗試試毒。
灰使徒看了看她又看了看狗,她覺得這樣做似乎有些不好?;蛟S是真的餓得快要瘋了,灰使徒?jīng)Q定自己試試,順便試試味道看看究竟能不能吃。
“真的有毒!”白繁推開他的手,不知道他為何還能這般淡定,難道他以為我在說謊?他就這么不信任我嗎!白繁很失落。
實際上灰使徒在偵查方面也是一把好手,只不過安穩(wěn)日子過得久了,又一直在白國都城。他的探測型的血魂秘術(shù)已經(jīng)很久沒敢使用了。不過想來離開都城這么遠(yuǎn)了,開開秘術(shù)應(yīng)該也沒什么。
這不開不知道,一開嚇一跳,一股強大的靈壓撲面而來!灰使徒慶幸自己還好是坐著,若是站著說不定會驚慌失措的摔倒。
灰使徒撓了撓頭然后說,“我們似乎來錯地方了。這小鎮(zhèn)上的飯館不止一家,你說咱們怎么偏偏來了這呢?隨地吃個飯都能遇見一位通玄境,這幾率恐怕和喝涼水塞牙旗鼓相當(dāng)了?!?p> 坐在客棧深處的老人呵呵笑了,“我也沒想到坐著喝壺茶能撿到這么大的一條魚?!?p> “咱們素不相識,你怎么能說我是你的魚?”
“灰使徒大人,您或許對我沒印象,可我卻是見過您的。”
“?。磕阏J(rèn)識我啊?!鼻昂笙胪ㄖ蠡沂雇秸f,“雖然我對你真的沒什么印象,但是你的身份我大概也才到了?!被沂雇讲⒉换艔?,他夾起一片炒焦的肉片,很明顯他同伙做飯的水平不怎么樣。“你們罪司難道平時都不自己做飯的?手藝這么差”
那位罪司通玄一直覺得自己掩飾得極好,沒想到身份一眼便被看穿,有些驚訝?!芭叮氵€知道老夫的來處?”
“白國頂尖的修行者也就分這么幾種。您身上的肅殺之氣不夠濃重,不然我到門口就該發(fā)現(xiàn)您了,所以您不是軍方的人。國教祠的人一般著正裝法衣趾高氣昂,不屑藏頭露尾。而且您這個打扮著實也不像是世家大族的長者,所以您就只能是罪司的斷罪使了。聽聞罪司的斷罪使一般兩人一組。剛剛那個小伙子應(yīng)該是你的搭檔?額,我姑且想問一句。你們是沖著我來的?還是?”
罪司通玄說,“你是運氣不好撞上了我們?!?p> 那看來后院有人血的事就說得通了,罪司的人做事從不顧慮許多,光天化日之下殺人可說是家常便飯。只是這飯菜里的毒,對方是真的來者不善?;沂雇接X得自己委屈至極。怎么就進了這家飯店。
就在這時,幾根粗獷的石柱突破地面形成牢籠將灰使徒困住。那石柱的速度很快,強度看起來也很高?;沂雇街缹Ψ胶軓?,不過還沒強到不可戰(zhàn)勝,所以灰使徒還有那份閑心與對方聊聊。沒想到對方先發(fā)制人。不過灰使徒還是不急。“你這是做什么,我可是不記得我與你們罪司有什么仇怨?話說我們以前真的見過嗎?”灰使徒絞盡腦汁,實在是沒想起來。
摘下斗笠,那位身材并不高大的罪司通玄露出正臉和滿頭白發(fā),他說,“老夫法號泥尊,這是我們第二次見面……”
“第一次是在哪?當(dāng)年我被抓的時候?”灰使徒想起當(dāng)年跟火使徒打的那一架。雖然有很多外在因素,但就過程和結(jié)果來看,那一架打得確實丟人。莫非對方因此輕視了自己?
灰使徒捫心自問,自己引以為豪的血魂術(shù)早已荒廢數(shù)年,居然連大陣師家的門衛(wèi)都打不過了。而白國功法也沒學(xué)多長時日,意念劍還好,但銀宵氣尚未能融會貫通。此刻的自己比起當(dāng)年初入白國時的殘血狀態(tài)或許還要不如。
想著自己的事,灰使徒并未留意泥尊的話,灰使徒自顧自的說,“既然是第二次見面,那我們應(yīng)該是沒什么深仇大恨吧?”灰使徒試著從牢籠中較大的空隙中鉆出去,可是縫隙還是小了些,灰使徒失敗了,于是垂頭喪氣的說,“你我既然無仇無怨,何必玩命?”
自稱泥尊的老者陰著臉拉低聲調(diào)說,“你是黑國人?!?p> 灰使徒聽了就不愿意了,“黑國人不是人??!”他雙手各撐著一根石柱用力向外推,可石柱卻不動分毫。見那罪司通玄悶頭喝茶,灰使徒更生氣了,使徒擺好架勢奮力打出一拳。巨大的震動讓整個茶樓顫抖,藏在屋瓦房梁的塵灰簌簌而落。而那石柱僅被打出一個淺坑。
泥尊開始發(fā)笑,似乎在笑所謂的灰使徒也不過如此。之前那名伙計感到震動之后也從后院沖了進來,想做什么卻被泥尊攔住了。似乎還想讓那灰使徒多尷尬一陣。
灰使徒輕輕嘆氣并把身上的陣織脫了下來,從石柱的縫隙中扔給白繁,“穿上?!?p> 發(fā)覺事情的嚴(yán)重性,白繁聽著照做了。
見她將陣織套好,灰使徒從背后拔出了那柄通體潔白的長劍,長劍輕輕一揮,他身前身后的石柱便都塌了。不由分說,他一把抱起白繁便御劍騰空。
泥尊氣得面色漲紅,“追!”那名小二打扮的小伙子便追了出去。
灰使徒不想禍及他人,直線出了小鎮(zhèn),鎮(zhèn)外便是崇山峻嶺。灰使徒聽到身后有嗡嗡嗡的聲響,回頭去看,那聲響是許許多多蟲子振翅飛舞大的聲音。那不是一般的蟲子,一般的蟲子根本追不上飛劍的速度,而那些蟲子似乎有拉近雙方距離的趨勢。而且那些蟲子并非抱團而飛,而似一張漸漸鋪開的天羅地網(wǎng)。灰使徒覺得那些蟲子相當(dāng)難看,黑色的軀體上有布著白色斑點,頭上長著鉗子一樣的角,下方是看著就很兇惡的嘴,翅膀很大,色彩和它的身軀一樣惡心?;沂雇揭稽c也不情愿那些蟲子接近自己。于是他將懷中的白繁放在身前,囑咐她站穩(wěn)。然后自己于狹小的飛劍上轉(zhuǎn)身?;沂雇侥笃饎υE,數(shù)百柄白色光劍拖著長長的尾焰向蟲群襲去,飛蟲在劍下不堪一擊,頃刻之間蟲群的數(shù)量減少了三分之一?;沂雇酵蝗挥X得它們除了飛得快些,好像也沒什么了不起的。
空氣開始震動,大地開始顫抖,一尊泥人拔地而起,體型甚是巨大。那尊泥人居然跑了起來。它每一步都在地上留下巨大的泥印,泥人的體型還在增加,越來越大。究竟要多少靈力才能支撐這樣的身體,何況還以這樣的速度奔跑。
灰使徒說,“你坐好!”
坐?白繁以為他要加速,于是便坐了下來,誰知道卻被他從身后抱住。他要干什么?白繁的內(nèi)心突然驚慌起來。
灰使徒抓著她的雙手將她的雙手按在飛劍之上,并用柔和的靈力將她的雙手牢牢固定在劍身上。“你先走,等我處理完這些我馬上去找你?!弊咧盎沂雇饺嗔巳嗨念^,“放心,我不會不要你的。”
說完他又掐起指決,空出現(xiàn)了另一支飛劍,灰使徒跳到另一支劍上。原來的那支載著白繁的飛劍依舊高速朝著遠(yuǎn)方飛去,而灰使徒腳下這支卻調(diào)轉(zhuǎn)了方向,面向他的敵人。
灰使徒手指再動,灰色的光劍開始在空中浮現(xiàn),眨眼之間便有千余!這是灰使徒能精密控制的數(shù)量上限了。劍身上象征著能量的光芒越來越充盈,千劍之勢嚴(yán)陣以待。他的敵人也緩了下來。
灰使徒氣急敗壞的喊著?“你我往日無怨近日無仇,何必刀兵相向?我就想進去喝杯茶,吃個飯,我怎么惹到你了!”
“你是黑國的人,絕不能留你存活于此,更不能讓你做帝國使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