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爺倆早早起床，蘇舟昨晚就寫好了紙牌子，加黑加粗的大字：高價回收廢銅，電線電纜，廢舊電機！
往自行車的把手上一插，嘿，像那么一回事了。
后座帶上帆布袋，編織袋，繩子系上，爺倆一人一倆自行車，目標選煤場。
姑父怕蘇舟吃虧，決定先遠后近，先去選煤場看看，鋼材市場就在西關附近，都是本村人在做生意，不怕被坑。
“小舟，你老說選煤場，選煤場，那邊真有貨？”路上，姑父問道。
“姑父，100多家煤場，司機們來拉煤，得吃飯吧，光飯店就有十來家，住店有旅館，修車有鈑金的，各行各業(yè)，啥都有，熱鬧的很?！碧K舟笑道。
“小舟，你也沒去過，光聽別人說，可不行?。÷犨^一句話沒有？聽來的買賣跑死人！”
“哎呀，姑父大人，時代變了！以前的人都是走路，現在都是自行車，跑一趟，15公里一個半小時就到！以前消息不通，現在可是新時代！最起碼，選煤場的卷揚機，用的就是電機，還有廢舊電線啥的?！?p> “我信了你的邪！”
“姑父，時代變了，收廢品，板車拉，太慢了！買個腳蹬三輪車吧，你又不是驢！會驢叫也不是真的驢呀，哈哈?！?p> 爺倆一路上說說笑笑，煤場到了。
“嘖嘖，還真讓你小子蒙對了，真挺熱鬧啊！”姑父邊看邊感嘆。
“那是，往后還會更熱鬧！以前都不怎么燒煤，現在工廠越來越多，用煤量會越來越大！晉省的煤，必須經過這個山口，才能運出去，姑父你看吧，將來這里煤場300家都不止！”
“你就吹吧，你小子啥時候學會吹了，有大的，不說小的。”
“姑父，咱倆走著瞧?！?p> 爺倆來到一家選煤場，這時候生意也不怎么忙，老板搬個板凳，坐在門口乘涼，遠遠的就看見爺倆車子上的大字了。
“喂，收銅的，現在銅啥價啊？”老板一邊招手一邊喊。
“雜銅四塊三，線銅五塊五，得先看看東西?！?p> 老板站起身來，招呼爺倆，“進來看看，我這的廢電線太多了，還有幾個廢電機，亂咚咚的，早就想賣了，沒人收?！?p> 爺倆互相看了一眼，蘇舟有點得意。
進倉庫一看，有好多舊電線，還帶著插頭，電線挺粗，一根電線七八處纏著膠帶。
“我這電線都是好線，都是拉煤的車子給壓壞的，下雨天漏過一回電，嚇的不敢再用了，換了好幾回線了。墻角的三個電機都是燒壞的?！泵豪习褰榻B道。
姑父給蘇舟一個眼色，意思是你來說。
蘇舟趕忙上前，說道：“叔，這電線一般出銅一半對一半，一斤電線出半斤銅，咱這線加粗了，外面的絕緣皮也厚，估計得占六成。一斤出4兩銅，叔，我這還是往多處算的?！?p> “叔，這是4千瓦電機，2極的出銅6斤左右，4極的出銅7斤左右，6極的8斤，8極的10斤，您這電機是4極的，能出7斤銅，
叔，電機是生鐵的，這種電機沒有鋁，按3毛收，各算各的，三個電機我們爺倆只能帶一個，下午外面再過來，您看怎么樣？叔。”
“喲，小伙子不錯嘛，多大了？”老板笑著問蘇舟。
“叔，我今年15歲了，該上高一了。”蘇舟貌似靦腆的答道。
“兄弟，你這孩兒，看著怪聰明的，怎么不讓上學了？干這收破爛的生意，老板轉頭對著姑父說道。
“哎呀，兄弟，這不是我兒子，這是我媳婦的娘家侄，還上著學呢，這不是暑假嘛，來跟著我干幾天?！惫酶感Φ?。
煤場老板看蘇舟一口一個叔，另外也看不上這幾個錢，沒有討價還價。
“行，就按你說的辦，一毛兩毛也到不了哪兒！你們自己收拾收拾，多少斤自己稱，一會告訴我就行！我先走了，過一會有人來裝車，我得去門口支應著?！崩习鍝u著扇子走了。
爺倆開心極了，趕忙把電線收拾收拾，盤成一大卷，4千瓦4極電機，50公斤一個，機器上標著50kg，倆人抬著出來了。
電線30斤，電機銅7斤，100斤電機減去7斤銅，算93斤生鐵。
30斤出四成銅，按12斤算，五塊五一斤，合計66元。
7斤電機銅，合計38.5。
93斤生鐵，3毛錢一斤，和2019年的價格不相上下，4毛送到廢品站，合計27.9元。
總計132.4元.
老板看都不看，爺倆報了斤數，一項一項的多少錢，共132.4元，湊個整，給您133元。
老板笑道：“你們倆真是老太太算賬，一碼又一碼，總共多少錢不就完了嘛。”
老板嘴上說是說，133元一分沒少，都收下了。
其實老板不傻，電線都多少斤心里有數，說不定偷偷稱過，電機上標有50kg，不用稱！
姑父把100斤的電機綁在后座上，讓蘇舟帶著30斤的電線，爺倆打道回府。
一路上，姑父眉飛色舞，笑道：“哎呀，小舟，這地方不錯，小窟窿掏出來個大螃蟹！”
“姑父，這地方說偏也不算偏，主要是老板們忙，顧不上?！?p> “小舟，以前怎么就沒有人來收呢？”
“以前選煤場少，生意也不好，估計有人來收過，發(fā)現不行換地方了吧。”
爺倆回到小廢品站，姑父拆廢電機，蘇舟用刀子劃開電線，戴上手套用手撕。
最后30斤電線出銅15斤，電機出銅8斤，超過預估。
多出來足足四斤銅，二十來塊！
蘇舟說是電線絕緣皮厚，可銅線也粗呀。
電機出銅一般在8％～10％左右。100斤的四極電機一般都是出8斤銅，說7斤也是沒有辦法，電機修過的有時候6斤多也有。
23斤銅賣給上游6.3元一斤，合計144.9元。
92斤生鐵，沒錯，出8斤銅，生鐵92斤，4毛一斤，合計36.8元。
總計181.7元。
本錢133元，這一趟賺了足足近50塊??！
爺倆高興壞了，吃了午飯，又跑了一趟，一人一個，把電機拉了回來.
這兩個電機，一個賺20.8元，兩個41.6元。
爺倆一天賺了90多塊錢，那時候的工人工資也就一百來塊錢。姑父當板爺收破爛，一天也就十來塊錢。
1994年，做生意的還不多，鐵什么價，銅什么價，十個人有九個不知道。但是人們心里都有一股沖動，賺錢！94年年底，各鄉(xiāng)鎮(zhèn)都轟轟烈烈辦起了企業(yè)，造紙廠，拔鋼廠，鐵釬場，線材廠...
94年，才是風起云涌的時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