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豈獨無故

3,傳習(xí)錄

豈獨無故 智襄子 1286 2021-02-07 22:06:26

  先生曰:“退之,文人之雄耳;文中子,賢儒也。后人徒以文詞之故,推尊退之,其實退之去文中子遠(yuǎn)甚。”

  愛曰:“伊川亦云:‘《傳》是案,《經(jīng)》是斷?!鐣鴱s某君、伐某國,若不明其事,恐亦難斷?!?p>  先生曰:“伊川此言,恐亦是相沿世儒之說,未得圣人作經(jīng)之意。如書‘弒君’,即弒君便是罪,何必更問其弒君之詳?征伐當(dāng)自天子出,書‘伐國’,即伐國便是罪,何必更問其伐國之詳?圣人述《六經(jīng)》,只是要正人心,只是要存天理、去人欲。于存天理、去人欲之事則嘗言之?;蛞蛉苏垎?,各隨分量而說。亦不肯多道,恐人專求之言語。

  若是一切縱人欲、滅天理的事,又安肯詳以示人?是長亂導(dǎo)奸也。故孟子云:‘仲尼之門,無道桓、文之事者,是以后世無傳焉?!?p>  孟子云:‘盡信《書》,不如無《書》,吾于《武成》取二三策而已?!鬃觿h《書》,于唐、虞、夏四五百年間,不過數(shù)篇,豈更無一事,而

  所述止此?圣人之意可知矣。圣人只是要刪去繁文,后儒卻只要添上?!?p>  愛曰:“如《三墳》之類,亦有傳者,孔子何以刪之?”

  先生曰:“縱有傳者,亦于世變漸非所宜。風(fēng)氣益開,文采日勝,至于周末,雖欲變以夏、商之俗,已不可挽,況唐虞乎?又況羲黃之世乎?然其治不同,其道則一。孔子于堯舜則祖述之,于文武則憲章之。文武之法,即是堯舜之道,但因時致治,其設(shè)施政令,已自不同。即夏商事業(yè),施之于周,已有不合。故‘周公思兼三王,其有不合,仰而思之,夜以繼日’。況太古之治,豈復(fù)能行?斯固圣人之所可略也?!?p>  到了周朝末年,要想恢復(fù)夏朝、商朝的風(fēng)俗已經(jīng)不可能了,更何況回到伏羲、黃帝之世呢?

  【一】

  又曰:“專事無為,不能如三王之因時致治,而必欲行以太古之俗,即是佛老的學(xué)術(shù)。因時致治,不能如三王之一本于道,而以功利之心行之,即是伯者以下事業(yè)。后世儒者,許多講來講去,只是講得個伯術(shù)?!?p>  出于功利的心態(tài)來治理,那就是春秋五霸的事業(yè)了

  又曰:“唐虞以上之治,后世不可復(fù)也,略之可也。三代以下之治,后世不可法也,削之可也。惟三代之治可行。然而世之論三代者,不明其本而徒事其末,則亦不可復(fù)矣?!?p>  先生曰:“以事言謂之史,以道言謂之經(jīng)。事即道,道即事?!洞呵铩芬嘟?jīng),《五經(jīng)》亦史。

  又曰:“《五經(jīng)》亦只是史。史以明善惡,示訓(xùn)戒。善可為訓(xùn)者,特存其跡以示法;惡可為戒者,存其戒而削其事以杜奸?!?p>  愛曰:“存其跡以示法,亦是存天理之本然。削其事以杜奸,亦是遏人欲于將萌否?”

  先生曰:“圣人作經(jīng),固無非是此意,然又不必泥著文句?!?p>  愛又問:“惡可為戒者,存其戒而削其事以杜奸,何獨于《詩》而不刪《鄭》《衛(wèi)》?先儒謂‘惡者可以懲創(chuàng)人之逸志’,然否?”

  先生曰:“《詩》非孔門之舊本矣??鬃釉疲骸培嵚暎嵚曇??!衷唬骸異亨嵚曋畞y雅樂也。’‘鄭衛(wèi)之音,亡國之音也?!耸强组T家法??鬃铀ㄈ倨运^雅樂,皆可奏之郊廟,奏之鄉(xiāng)黨,皆所以宣暢和平、涵泳德性、移風(fēng)易俗,安得有此?是長淫導(dǎo)奸矣。此必秦火之后,世儒附會,以足三百篇之?dāng)?shù)。蓋淫泆之詞,世俗多所喜傳,如今閭巷皆然。惡者可以懲創(chuàng)人之逸志,是求其說而不得,從而為之辭。”

  朱熹說保留壞的,可以讓人引以為戒,只是因此事沒法解釋清楚,生拉硬扯這么說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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