畫長生這招名為劈山斷海,以她的年齡與修為也只參透了十分之一。但對付此等無靈志的人傀已經(jīng)夠了。失了夜星草山腹瞬間暗淡下來。畫長生看著倉惶逃跑的高路,拔腿就追上,不料剛追上幾步,一陣涼風襲來,她暗道“不好”,已避之不及。
“長生”一聲驚呼,畫長生腰間一緊,一個旋身撞上寬闊的胸膛。頭頂傳開一聲輕微的悶哼聲。“砰…砰…砰砰砰…”漸漸加速的心跳如同金戈鐵馬的擂鼓聲,習武之人五覺本就敏于常人,何況此時的畫長生緊貼對方胸口。她微微皺眉心道“難道噬心術(shù)破了她的禁制”。
海拔的差距使她看不到元祐的臉色,她不得不一手撐在元祐胸口,試圖拉開距離,畫長生仰起頭道“你受傷……”
“別動”
誰知她詢問的話還沒有出口腰間的手一緊。畫長生仰起的腦袋再次撞上少年的下顎,目之所及是少年挺拔的喉結(jié),突然咕咚一聲喉結(jié)隨之上下活動一番,畫長生從小到大除了哥哥,未從如此近距離的接觸異性,好奇心一起,腦袋還沒有發(fā)出指令,手已經(jīng)摸上了上下?lián)崃藫?,跟預想中的不一樣,她心道”矣,手感還挺好?!?p> 元祐整個人一僵,呼吸隨之一頓,異樣的麻酥從頸項傳向四肢百骸,狂跳的心臟帶動血液直竄腦門,臉上火辣辣,向來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少年第一次體驗到了手足無措,他一把抓住畫長生的手臂結(jié)巴道“長…長生…做什么”
畫長生抬頭看了看少年,不解道“你耳朵怎么那么紅,”低頭往自己袖袋掏出一個小巧的藥瓶吶吶道“舒心丸,可以平心靜氣,”
矇昧的光影下元祐的臉色通紅,他不等畫長生話說完,咻的轉(zhuǎn)過身去,不動聲色的深深吐吶呼吸,他沒有回答畫長生的問題,半晌輕輕咳嗽了聲轉(zhuǎn)移話題道“長生,剛剛那是高公子嗎?高公子怎么會在這里?”
畫長生看著少年后背一大片焦黑泛黃的衣料,知他又舍身為自己擋了一下,她心驀的一顫,一股莫名的滋味涌上來心頭,暖暖的麻麻的,這是她從未有過的異感,心想“自己只有一顆舒心丸,這樣送出去好像是太小氣了些?!庇谑锹犚娫訂栐挘皇屈c點頭又搖了搖頭,看少年并沒有轉(zhuǎn)身的意思才又道“是,也不是。”
元祐沒有說話偏頭看著她,少年好看的眉眼微微挑起,深邃的眼眸寫滿問號,畫長生沒來由的心情舒暢,忽然來了點興致,她抿唇輕笑道“這么說吧,肉身是高路,靈魂已經(jīng)被替換掉了。你可知糊涂仙?”
“糊涂仙古涂?”元佑問道
畫長生有些驚喜,本以為要費些口舌,要知道古涂早已成為遙遠的傳說,江湖上能知道古涂只言片語的大約都是祖上傳下來的古集了,比如她。畫長生打了個響指道“沒錯,糊涂仙古涂,傳說他出身名門世家,自幼喜好求仙問道,待他長到弱冠之年,突然一日做了個夢,夢醒后仰天大笑,揚言已窺得天機此生不成仙便成仁。便拋下于他有婚約的青梅,一心只求長生大道,又豈知高處不勝寒,當他站在云端看到的不過是無窮無盡的孤獨和寂寞,等到古涂道心動搖時,早已物是人非,白云蒼狗,他那青梅已入輪回,古涂大慟,自稱糊涂。后來糊涂仙棄大道重修詭術(shù),試圖通過秘術(shù)替他青梅逆天改命…,”
元祐接到“而他逆天改命之詭術(shù)就是噬心秘術(shù)”
畫長生道“噬心秘術(shù)只是附屬,他煉制的是生魂”她微微昂首指了指四周道“這些人傀雖是毫無生氣的死尸,但體內(nèi)的噬心秘術(shù)會讓肉身干枯但不會腐爛,直到生魂的召喚才會覺醒,”
元祐沉吟道“這樣說來,糊涂是想用秘術(shù)喚醒他的青梅,而那生魂就是古涂,他想借天眼復活!卻被我等機緣巧合下闖入,而高兄已經(jīng)被噬心秘術(shù)控制,只要生魂不滅,這些人傀就不會真正死去”
畫長生道“沒錯,也許對古涂來說,他不但需要天眼復活,更需要一個適合他的肉身,現(xiàn)在看來古涂就是高路,高路就是古涂,而我們要想從這里出去,必須先清除高……生魂”。
畫長生最后改口道,畢竟她心里一千個不愿相信這樣的事實,除掉人傀以她二人之力不是沒有可能,只是怎樣才能找出生魂的藏身之處,畫長生腦海中回放她最后一擊,高路驚惶的臉和倉皇逃跑的背影,那一招雖驚天動魄實際上并不會傷到高路分毫,那他在害怕什么。
忽然畫長生靈光一閃。
畫長生與元祐同時道“夜星草”相視一笑,畫長生沒想到元祐居然能跟他想到一塊去,黛眉一挑,元祐呼吸一窒,少年不大自然地迅速轉(zhuǎn)身背靠畫長生,兩人同時出招,滿壁的夜星草以催枯拉朽之勢毀滅。夜星草既是蠱王的供養(yǎng),只要毀了夜星草已經(jīng)被生魂控制的高路必然會現(xiàn)身。
咻…咻…
一疊聲憤滿尖銳叫聲回蕩在山腹中,本就不勝亮堂的山腹再度暗沉下來,終于激的隱身的高路躁動不安。頂端山石紛紛墜落,畫長生只覺得耳膜似乎被震裂,胸腔內(nèi)氣血沸騰,一口鮮血硬生生給壓回去,她迅速看向不遠處的少年,元祐此時臉色蒼白,嘴角有隱隱血跡,應是內(nèi)傷所致,手腕處的心形印記忽淺忽深,隨時可能沖破禁制。
“元祐”畫長生大叫一聲。
“我沒事”少年張嘴正要作答不料迎面飛來一物,他本能抬手一抓,掌中一只小小的玉瓶。
“最后一顆了”見少年沒反應她抬手指了指自己的肩后背道“你剛幫我擋了高路一擊,毀了一件外衣,就當陪你的,這顆舒心丸能護心脈,壓制你的噬心術(shù),可比一件外衣貴重千百倍呢。”
元祐正要開口說話,耳旁傳來一道極輕的聲音,“后心腹”畫長生密術(shù)傳音道說完也不管少年了。
她看向暴怒狂嘯不止的高路,恨恨道“好你個千年臭蟲,小心本姑娘心情不爽了將你蒸煮炸了給小石頭嘗鮮…”
畫長生一個后仰,躲開疾雨似的攻擊臉不紅氣不喘繼續(xù)道“哼,以為拿到天眼就可以從蟲變成人嗎?本姑娘實話告訴你吧,你這種無腦漿結(jié)構(gòu)的蚓蟲就算拿到天眼還是只蟲,不會有任何改變”。
“咻”被刺激的高路仰天長嘯,周身圍繞一團朦朧青煙,身軀瞬間暴漲數(shù)倍,突然長身暴起,朝畫長生極速而來,速度之快只能看出一道殘影。巨大的手臂當頭拍下,這樣的致命攻勢下,一般人都會先避其鋒芒。
但畫長生沒有。
元祐眼睜睜看著高路巨掌拍下的電光火石間,嬌小的身影一躍而起,沒有絲毫猶豫,明明昏暗的山腹難辨人影,但元祐就是看到了那雙堅韌果敢的雙眼,如同幼時仰望時那顆最亮的星星,那樣的耀眼,那樣的美好。
畫長生覺得自己的五臟六腑大概已經(jīng)被震的移位了,胸腔如同壓這一塊巨石,讓她每次呼吸都艱難無比,高路徹底被激怒,仰天長嘯,她想:只有一次機會,大概會死在這里了,不知道哥哥會不會怪她,還有小石頭,她答應下次帶她出來吃美食,看遍美人的…
當頭罩下的巨掌沒有給她繼續(xù)匪腹的時間,她匯集所有內(nèi)力于丹田,清喝一聲,迎著巨掌一躍而起,左手一揮長喝一聲“幻無”。
一直纏于她左手腕的白綾如一條游龍飛射而出,通身散發(fā)銀色光芒,在巨掌落于畫長生頭頂寸余的距離,白綾忽然展開如同一張巨大的屏障隔開巨掌,銀光暴漲,被阻一頓的蠱王再次發(fā)出長嘯,巨大的身軀迅速縮小。
畫長生噗的噴出一口鮮血。
元祐在高路逃走的瞬間用內(nèi)力縱出白玉瓷瓶,隨即緊跟其后,在高路躲避瓷瓶的瞬間,身軀一轉(zhuǎn)以一個極其刁鉆的角度一掌拍向高路的后心腹。掌心的藥丸被他用內(nèi)力催化。一陣撕心裂肺的叫喊,被生魂占據(jù)魂魄的高路癱軟在地,口鼻不斷流出暗綠色液體。畫長生覺得周身的壓力驟然消失,她深吸一口氣長長突吐出,還活著!
“元祐,你怎么樣,”畫長生伸手拍了下少年的肩頭,誰知剛剛還站的筆挺的少年身子一歪,一頭栽倒在她懷里。畫長生被這突如其來的變故驚的急急后退數(shù)步,見少年面朝下直直倒下,又手忙腳亂的一把攬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