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進山繳鼠
食飽飯足,陸宇拿出柳枝剔牙。
刷牙要仔細。
君不見在古代封建王朝,多少臣子因為口臭被貶、被殺頭。沒有一副潔白齊整的牙齒,是找不到對象和工作的。
即便是修士也要好好刷牙,只有重視細節(jié),養(yǎng)成良好的生活習(xí)慣,方能贏得仙子們的青睞。
剔完牙,陸宇心滿意足地坐在茶樹下閉目小憩。
他不能午睡,稍有不慎他就會再次開啟掛機修煉,這有違家老的忠告。
但他可以靜坐在庭前樹下,沏一杯中午茶,吃些茶果子,品茗茶中百味,靜靜享受食物在腹中消化,谷物留香,茶香馥郁的愜意感。
“小宇,想好沒有?今個想跟你哪位叔公深入交流?”
二長老陸正修突然開口道。
陸宇緩緩睜開眼。
每日下午他要準(zhǔn)時上課,他必須跟隨一位長老去學(xué)習(xí)道法,這是家族對他的重視栽培,由不得他拒絕。
二長老突然提醒他,頗有提點表現(xiàn)的意味,可是跟二長老去練劍,陸宇心有不甘啊。
陸宇將頭墊高,倚靠著樹干。
他坐在高地,山頂?shù)膭討B(tài)一覽無余。
山巖峭壁上,二長老將長袍系在腰間,兩把竹劍插在巖石上,手持一塊磨石,他正在全神貫注地磨劍。
一推,一收。
再一推,再一收。
伸收自如,不深入一寸,也不少入分毫,行云流水,磨劍恰到好處。
兩把竹劍本來顏色暗淡,經(jīng)由二長老打磨,變得锃亮無比。
那劍身并無鋒刃。
即便刺到人身上也只有微微痛感,不會傷及劍客的身體,可陸宇卻感到滿滿的惡意,他不想玩擊劍吶。
陸宇回過神,又觀望五長老。
五長老陸玄茂癱坐在地上,不知道從哪里撿來了兩只泥巴妖怪,正捧著爛泥巴氣抖冷,眼淚止不住地往外流。
見陸宇沒有任何表示,陸正修突然扭頭冷笑道:“陸宇,考慮好了沒有?”
看到二長老似笑非笑的表情,陸宇哪還不清楚事理。強顏歡笑,給二長老遞了個芳心暗許的眼神。
陸宇只好揣著明白裝糊涂,三分困意,七分漫不經(jīng)心道:“我想跟二長老練劍?!?p> 修真界從來沒有生而知之者,也沒有天生圣人,更沒有母胎神仙。
修道之人,即便是道祖都是崛起于微末,從弱小走向強大,最終證道不朽。
修士同凡人一樣,需要學(xué)習(xí)。
即便陸宇生有“早慧”,他也沒有膽量跳過這個環(huán)節(jié),他是懂些事理,但那是他前世的見聞。一些知識在藍星行得通,在修真界根本行不通,簡單說,他會講拆膩子,但他對修行之事,對牛鬼蛇神、封建迷信卻是一無所知。
陸宇清楚,古之學(xué)者必有師,要想在道途上走得更遠,只有天賦是遠遠不夠的,他必須不斷學(xué)習(xí),只有了解的知識更多,掌握的技能更多,他才能在殘酷的修真界更好生存,技多不壓身。
堅持學(xué)習(xí),可能會被淘汰;不學(xué)習(xí),絕對會被淘汰。
云嶺修真界的一切知識都被士林學(xué)派、道門、佛門、皇庭所壟斷,在陸家,獲取知識最有效的途徑就是向家中長輩們請教。
陸宇坐在茶樹下乖巧喝茶。
不動聲色地捧起茶盞,輕輕吹拂茶湯中的綠葉。
綠色的芽兒在湯水里蕩起了秋千。
茶香四溢,手有余香。
陸宇靜靜望著家主和大長老收斂好肥料先行離開。
五長老卻遲遲不肯離去。
山頂上此時只剩下陸宇,二長老陸正修,五長老陸玄茂。
二長老陸正修精通劍術(shù),劍法卓群,一人一劍行走江湖,曾在嶺北闖出了“劍癡”的名氣,劍下亡魂無數(shù),劍起劍落,恐怖如斯。
五長老陸玄茂善于制作茶具,是遠近有名的三階煉器師,最擅長制作壺器,嶺北有一些筑基修士愛好喝茶品茶,他們經(jīng)常向五長老訂購茶具,因此五長老手里訂單很多,關(guān)鍵是很有錢。
兩人除了都不善于種茶,茶園搞得差強人意,副業(yè)倒是都搞得風(fēng)生水起,算是嶺北修真界的上流人士。
陸玄茂眉頭緊皺,將泥巴妖怪丟進竹簍,鄭重道:“小宇,你今天必須跟我走!”
說罷,陸玄茂一躍而起,揪住陸宇的衣領(lǐng)便要往竹簍里塞。
“五叔公,且慢!”
“容我三思。”
到底是練劍,還是玩泥巴?
陸宇摸了摸皺巴巴的衣領(lǐng),皺著眉頭,故作思忖。
練劍太苦,陸宇深有體會。
僅是步法、身法、手腕上的動作就需要幾十年如一日地堅持練習(xí),只有基本功扎實了,才能開展下一步,不然練劍就是傷人傷己。
學(xué)習(xí)劍法還是要看根骨悟性,有些人即便基本功很扎實,學(xué)習(xí)劍法沒有悟性,無法領(lǐng)略劍意,或者心性不契合,練劍也是白搭。
跟著二長老練劍,在陸宇看來就是浪費時間,練劍時間成本太高,收益回報率太低,白白蹉跎幾十年是常有的事,性價比實在太低。
如果有其他選擇,他是真不想跟二長老練劍。
煉制茶器倒是很有意思。
茶道有二十四組茶具,有采茶工具、蒸茶用具、封藏器具、生火用具、煮茶用具、烤茶用具、飲茶用具、盛放器具、清潔用具等,只要掌握其中一組一件的煉制之法,就能混口飯吃。
若是能再精進一步,混個大師的名頭,被好茶之人奉為上賓,在云嶺茶藝圈混個名媛當(dāng)完全不成問題。
跟著五長老學(xué)煉器,等手藝到家,他就可以拍拍屁股走人,接私活賺靈石錢。等將來有了錢,他就有了做人的底氣。
但五長老是個無趣迂腐之人,何況他剛剛毀了五長老兩塊紫砂泥,五長老心情不好,正在氣頭上,他現(xiàn)在躲之不及,何必自討沒趣湊上去。
陸宇深深嘆了一口氣。
如果他不是單木天靈根道體修士就好了。
那樣他就可以遠離家族權(quán)力漩渦,像正常人一樣生活。
他實在不想被長老們貼身督學(xué),修行百藝樣樣都要學(xué)習(xí)。
種植、煉丹、煉器、布陣、制符、天文、占星、醫(yī)術(shù)、風(fēng)水、卜筮、相術(shù)、讖緯、茶藝、劍術(shù)、禮法、尋藥、采藥、嘗草……不求必須精通,但各樣都得略懂皮毛。
陸宇頭都大了。
他想和其他陸家子弟一樣,在家族學(xué)堂上課,二世為人,怎能不體驗一把學(xué)渣翻身當(dāng)學(xué)霸的快感?
陸家有自己的學(xué)堂,在望云峰之上,一座氣勢恢宏的仙家宮殿,學(xué)堂有菜畦,田圃,茶叢,果林,百草園,工坊,茶館,演武場,清吟小班……
陸家年輕一輩,榮字輩修士三十一人,除他例外,每天都準(zhǔn)時前往學(xué)堂上課,忙碌往返于茶園、學(xué)堂、道場、茶館等之間,辛勤耕耘,過得充實且快樂。
陸宇更喜歡學(xué)堂授課。
學(xué)堂由長老、家老們親自授課,開設(shè)有農(nóng)學(xué)、茶學(xué)、修真界通識等多門課程,這些課程含金量極高,核心內(nèi)容不外乎如何靠雙手勤勞致富,以及出門在外如何保住性命。
長老在學(xué)堂授課,講課內(nèi)容都是深入淺出的道理,傳授的都是通俗易懂的干貨。
那才是他心向往之的知識。
陸宇是天靈根修士,地位特殊,注定要被家族保護起來,和同輩修士接觸有限。
他要學(xué)習(xí),家族要備案,長老要提前備課,教學(xué)內(nèi)容必須由長老親自面授。
長老單獨授課,陸宇深受其害。
長老督學(xué),那是在打擊陸宇學(xué)習(xí)的自信心,他只要稍微做得不合長老的期許,就會被罵得狗血噴頭,長老們痛心疾首的樣子,就好像自己犯下天大錯事,對不起列祖列宗。
唯一好處就是修煉中遇到的一切問題都可以向長老提問,長老負責(zé)答疑解惑,但長老們的回答總是很高冷,他們更喜歡報書單,引經(jīng)據(jù)典,明明一句長者之言就能解惑,他非要告訴你幾十本古籍,讓你去翻書去看,甚至要背記其中的大篇幅文獻資料,留海量的作業(yè)。
這不是陸宇向往的生活。
見陸宇心猿意馬,不愿意跟隨自己去瓷窯學(xué)習(xí)煉器,陸豐茂無喜無悲,只是把竹簍遞近些,用手指敲著籮筐,命陸宇跳進去。
兩只泥巴妖怪躺在他背后的竹簍里放出詭異的光。
陸宇心里犯嘀咕,五長老是在意呢?在意呢?還是在意呢?
“五叔公,還是改天吧?!?p> “我昨天就去了您那兒,天天去您那里,耽誤您賺錢,那多不好意思?!?p> 陸宇拍拍袖子,恭謙道:“家主大人勸我雨露均沾,德智體美勞全面發(fā)展,今個我就先跟二叔公練劍去了?!?p> 二長老悠悠開口道:“小宇答應(yīng)過我,堅持練劍一周?!?p> 五長老氣笑了:“二長老,敢問這是什么時候的事?”
“時間我記不得了,但我敢對道祖發(fā)誓小宇答應(yīng)過我。是吧,小宇?”
陸宇微微頷首,頗有些無奈。
三人談?wù)f間,山林鳥雀忽然驚起,有人攜帶急報匆匆上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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眾人側(cè)目而視。
只見一名黑衣男子手持令牌,踏山石而來,有要事稟告。
“所為何事?”
二長老陸正修拂袖厲聲道。
黑衣人單膝跪地,氣喘吁吁道:“參見二長老、五長老,竹鼠下山了?!?p> “竹鼠?”
陸正修微微一愣,嘴角勾起一個邪魅的弧度。
“小宇,快上竹簍,今天我們計劃有變,改為實戰(zhàn)操練,進山剿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