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云峰,仙女巖。
巉巖林立,陡澗淙淙。
山前有瑤草鋪茵,山后有修篁蔽日。
山水秀麗,草木成蔭,是陸家小輩們閑情賞玩,結社談玄的首選之地。
仙女巖山路沿側有坊市開放,有綢緞衣帽肆、胭脂花粉行、珠寶首飾行、酒樓、食店、果子鋪、茶肆……
行至仙女巖,只要沿著瑤草小徑一直前行,不出數(shù)里,一座小巧別致的高腳閣樓很快映入眼簾。
這閣樓是茶樓,也是地標建筑,堪堪稱得上是三等茶室。
閣樓外,布置有假山奇石,奇花觀園,完全仿照皇庭園林設計,精巧別致。
閣樓內,擺放著各式盆景,多是菖蒲,蘭蕙。
不媚俗,不取巧。
盆栽植株都經過精心修剪,合理布置,可見閣樓主人有著幾分雅興。
那閣樓矗立云端。
門口高懸著一塊醒目的牌匾,龍飛鳳舞鐫刻著三個大字:艾羽閣。
朱紅色的鑲金大門大開。
兩側張貼著一副茶聯(lián):搗茶書院靜,講易藥堂春。
門扉敞開,弦樂起奏。
只見裊裊婷婷一行妙齡少女拎著大包小包,入入出出茶樓。
原來今個恰逢吉日,茶樓聚集著一群姑娘們,正在舉辦一場名媛茶會。
名媛茶會是只有名媛才能參與的茶會。
像陸家舉辦的這種小型茶會,一般只有女性參與。
舉辦名媛茶會,必須提前向家老報備,不得非法結社,更不得宴請外姓男人。
在陸家,只有身懷靈根的女修士可以稱得上名媛,有資格入席。
女修士天生貴氣。
因為靈氣滋潤,女修士個個養(yǎng)生有道,貌若天仙;又因為修煉木屬性的功法《蒙芽長春功》,深諳茶藝,陸家的女修氣質也美。
無論走到哪里,女修士都是眾星拱月,受人追捧的存在。
尤其是陸家的女修接受過學堂教育,氣質卓絕,是有內慧的女子。
不僅才貌雙全、博覽群書、優(yōu)雅知性,而且精通茶藝、會行茶令、會寫茶詩。
嶺北之地的修士都以娶得陸家女為榮,入贅陸家也是可以考慮的事情。
陸家女修在族里地位崇高,不僅僅是因為身懷靈根的緣故,更是因為她們可能會背負世家聯(lián)姻的使命。
陸家家老們覺得心有虧欠,因此女修士的吃穿用度從來不缺。
好吃好喝家里給供上。
女修有陸家發(fā)放的月例,每月五塊下品靈石,遠比男修士快活。
除女修之外,也只有家老們的直系血親子嗣能享受“偽名媛”待遇。
陸家家老們享有一些特權,他們的凡人子嗣也能享盡一世富貴,但注定只能是家族的邊緣人,是外圍男、外圍女。
修真界是憑實力說話的。在修士眼里,不入法門終究是肉體凡胎一具,百年之后,冢中枯骨。
但凡是修士,無論男女,在真正見識到仙家法術之后,在感受到道的存在后,都會無比重視自己的道途。
修士渴望力量,渴望長生,求道才是修士一輩子不懈的追求。在長生久視面前,修士往往把感情看得很淡。
修行講究財侶法地,感情不過是財侶法地的一小部分,況且一個“侶”字指的是志同道合的人,是人脈資源,是互相幫扶,不見得就得是情侶。
在弱肉強食的修真界,修士的愛情遠比凡人的愛情更現(xiàn)實,只有利益捆綁才能使得雙方心甘情愿結合,名媛配名士,應運而生。
真愛?修士的真愛都是建立在利益基礎之上的。
即使是權力頂端的那一小撮人,除了淪為棄子的邊緣人物,也從來都跳不出利益婚姻的支配。
拋棄糟糠之妻,糟糠之夫的再婚人士不算在內。
名媛從來就是一門生意。
無論是富甲一方的商賈之女,還是名滿帝都的名伶,都只能被喚作“千金”,遠遠夠不上名媛的門檻。
名媛能代表一方勢力,利益結合能產生的影響,遠比名媛的相貌才識更加耀眼。
名媛往往是最冷艷高貴、最富有學識的一群女子。
蔑視男權社會、
信奉利益至上、
對男修不假辭色、
無法擺脫家族桎梏,依舊接受著家族供養(yǎng)、
除非...
除非…
除非她們遇到了陸宇。
一遇陸郎誤終身。
……
茶樓內,陸家名媛們正在忙碌。
插四時花…
裱名人畫…
張貼茶詩…
布置謎語…
名媛們言笑晏晏,成雙結對,一同布置這茶會的現(xiàn)場。
說是名媛茶會,其實就是女修士聚在一起吃吃喝喝說些閨房私話。
品茶論茶不重要,大家彼此知根知底,肚子里有多少墨水,大家都是彼此知曉的。
但茶會該有的形式必須一應俱全:
吟詩作賦,行茶令,品香茶,制作茶果,許愿祈福,擂茶,斗茶……
這是態(tài)度問題,更是原則問題。
儀式感滿滿。
這時,茶樓里走進了一位妙齡女子。
“瑩瑩,有消息了嗎?”
被喚作瑩瑩的女子剛剛踏入茶樓,還沒來得及喝口茶水。
三五個豆蔻少女連忙攔住她。
少女們神色殷切,掩不住心中的擔憂之色,像是在詢問些事情。
“有消息了!有消息了!”
陸瑩瑩面色潮紅,有些急促地說道,“我聽說了,丹丘峰因為疫情原因要封山一年,陸宇哥哥...…”
“陸郎怎么了?”
“我家割割怎么了?”
聽到陸宇二字,茶樓炸開了鍋。
姑娘們美眸異彩連連,手頭之事全部停下,其他心思全都拋之腦后。
吟詩的姑娘們嫣然一笑,輕輕放下手中書卷。
品茶的姑娘們玉手微顫,滾燙的茶水直接灌進了花盆。
三五個姑娘正在制作茶果子,聽到陸郎的消息,“啪”的一下就站起來了,很快啊,把糯米團塞進垃圾桶。
二樓三樓的姑娘們托著禮服長裙“噔噔噔”下樓,一路小跑。
一樓的姑娘們暫且先擺好十幾只紅木板凳,占據(jù)一個吃瓜的好位置。
花團擁簇。
也不管腳下被踩掉的布鞋有幾只。
也不管是誰的絲巾和肚兜落在了地上。
眾女聚在一起。
只要有陸郎的消息,她們就愿意屈就身家,洗耳恭聽。
陸瑩瑩喝了口茶,潤了潤嗓子。
清潤完喉嚨,陸瑩瑩只覺得自己的嗓音不再沙啞,清脆得如同百靈鳥在放聲歌唱,配得上吟出陸宇哥哥的名字,這才緩緩開口道:
“陸宇哥哥無恙。只是…我聽說臥云峰鬧鼠患,前幾日他與二長老去臥云峰剿鼠,因為剿鼠過于勞累,不幸染上了風寒,需要靜養(yǎng)一段日子。據(jù)說陸宇哥哥病了,就連做飯和洗衣的力氣都沒有了。”
“天吶!”
一位名媛跌倒在地。
她還未入煉氣境,是先天境修士,修士剛踏入先天境,還未徹底脫離凡骨。
這位姑娘由于沒吃早飯,身子骨太單薄,還有些低血糖。
只見她面如土色,小臉煞白,直接暈厥在地,不省人事。
有好心仙子連忙上前扶住她,掐她人中。
還有姑娘給她臉上潑滾燙的茶水,幫助她清醒清醒。
“陸郎真是太可憐了!”
又是一位體態(tài)豐滿的貴婦被擠出人群,癱坐在地上,連連嬌喘。
眾人側目。
“你們別擔心我,我只是血壓有些虛高了。”
貴婦緩緩起身,顫顫巍巍地走了一小段路,扶墻站穩(wěn)后才開口詢問道:“姐妹們,你們誰能給我泡一壺降壓的茶?”
“我來吧?!庇邢勺又鲃悠悴?。
貴婦喝過茶水,果然狀況好些了。
兩人休息片刻,終于恢復了氣色,待容光煥發(fā),二人又再度殺進人群,只聽人群議論:
“豈有此理!二長老真是老不休的東西!仗著自己道行深厚,居然敢剝削我家陸宇割割!姐妹們,快想想辦法呀,我們得給那老東西上點眼藥。”
“是呀!是呀!”
“他憑什么欺負我們陸宇割割,他憑什么敢?”
眾女披肩散發(fā),氣憤不已。
啃指甲、丟帕子、撕花瓣、扎小人、碎花瓶……
手段盡出。
待仙子們發(fā)泄一通,茶樓大堂已夷為一片平地。名媛茶會眼看是辦不成了。
“姐妹們,我有一個好注意!”
“快說!快說!”
“要不趁老癡漢哪天不在山上,我找?guī)讉€下人挑幾十擔羊糞上山,把他的茶園給潑了如何?”
一位藍衣女子擔憂道:“妹妹,這樣做不好吧?會不會有辱你的才名?”
“姐姐們放心,我還未出閣,未許婚嫁。我現(xiàn)在這情況…家老們是不敢治我罪的。不然我惡名在外,就徹底嫁不出去了?!?p> “潑糞行動,加我一個!”
“我也未許婚配,可以與汝并肩戰(zhàn)斗,一同背負潑糞的惡名!”
“還有我!還有我!”
姑娘們七嘴八舌,爭先恐后地出主意,很快就形成了統(tǒng)一戰(zhàn)線,共同起草了一份有章有據(jù)的行動綱領。
諾大一座茶樓,只聽見銀鈴般的奸笑聲此起彼伏,幽幽傳出。
名媛聚會,哪里還有名媛的影子?
不曉得實情的,還以為是女妖集會哩。
少頃,又一位長相標致的清麗可人站了出來。
她清了清嗓子,輕聲嗲嗲道:
“姐妹們,我們還需搞清楚,教訓二長老不是重點!重點是陸郎染上了風寒,連吃飯洗衣的力氣都沒了,陸郎現(xiàn)在急需要關懷,他現(xiàn)在更需要的是姐妹們的關懷幫助!”
“對呀!對呀!”姑娘們紛紛附和表示贊同。
這時候人群中有人發(fā)問:
“甜芶姐姐,你最了解陸宇哥哥,那你說說看,我們需要做些什么?”
清麗可人嫣然一笑:
“我們這樣...這樣...還有這樣...”
哲學吃拉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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