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篇:搶 婚
老天爺突然發(fā)飆了,一陣電閃雷鳴之后傾盆大雨下了起來。
“咋突然下這大雨咧……古人說‘六月天,菩薩臉,說變就變’,咋這五月天,也是菩薩臉,說變就變呢!唉!”馮天龍急得熱鍋上螞蟻似的,不住地在迎客大廳里轉(zhuǎn)來轉(zhuǎn)去:“前天媒婆說,辰時準(zhǔn)時出發(fā),午時前趕到,可現(xiàn)在都午時了,咋還沒來?是羅家變卦了,還是路上出事了?這……唉!”
“莊主,急也沒用!或許是雨大,在路上躲雨耽擱了……”
“不可能,絕對不可能!”馮天龍沒等管家馮瑞風(fēng)說完,便接過他的話茬:“午時初才下雨,不足30里路程,辰時出發(fā),下雨前兩個時辰,就是再慢,也早該到了!”
“要不……我們派個人騎快馬前去迎迎,就是迎不著也可以順便打聽下消息!”
“現(xiàn)在風(fēng)雨這么大,咋……”
“沒事兒,讓文吉前去,他不僅武功高強,而且還遇事沉著冷靜,善于機變!”
“好!你去安排吧!”
管家馮瑞風(fēng)急匆匆的去了。
古人常言:智者料事如神。馮天龍雖不能算是完全智者,可他這回料事還真的就是如神了。因為羅家小姐已有心儀之人,不愿嫁,梳妝時拖拖拉拉,耽誤了時辰,導(dǎo)致浩浩蕩蕩的送親隊伍走到離馮家莊僅僅10里之地的“落鳳坡”時遭遇暴風(fēng)大雨,整個送親的隊伍都淋得落湯雞似的,被風(fēng)吹得東倒西歪。
“停下!停下!”轎子里的小姐呼地掀起門簾,將頭伸向簾外大聲對轎夫們喊道。于是,敲鼓的、打鑼的、吹嗩喇的、抬轎的……都停了下來。羅府管家急忙上前問道:“小姐,又咋的了?為啥要停下,已經(jīng)快到午時了!”
“到了就到了!老天爺都不想讓我嫁,我憑什么要嫁!”小姐突地從轎子里跑出來:“你們都回去吧!我不嫁,也不回去了!”
“小姐,婚姻乃人生大事,豈可兒戲!你就聽老爺?shù)脑?,快快坐回轎子里,走吧!我求求你了!不然,我咋向老爺交代呀!”媒婆一見小姐跑出轎子,滿身淋雨,急得帶著哭腔。
“別廢話!不嫁就是不嫁!”小姐一把推開媒婆右手向眾人一揮:“你們趕快到上面亭子(“落鳳坡”上有個較大的亭子叫“落鳳亭”)里躲躲,等雨停了就回去,我不用你們管了!”
那些吹鼓手和轎夫手一聽小姐如是說,都是呼地收起家什奔向坡上的亭子。
“站??!都給我站??!不然,別怪我羅三通不顧留情面!”鼓樂手們快要奔到山半腰的時候,突然,一個身高六尺虎背熊腰懷抱一把青鋒劍,自稱是羅三通的中年漢子大聲向他們吼道。那聲音有如洪鐘,攝人心魄。鼓樂手們一下子都被震住了,一個個站在山半腰瞪大眼睛看著羅三通,上也不是,下也不是。
“還不趕快回來,將小姐請回轎子,抬著走,傻呆在那兒,等我請客吃飯啦!”
“喲!這年月還有逼著老牛攀巖的,公鴨下蛋的。是憑一副牛高馬大的身材,一把殺人不出血的破劍,還是一個猿猴似的破嗓子,吼出野驢似的叫聲?”不想,羅三通的吼聲還沒完全落音,一個身材高挑,一襲黑衣黑帽黑斗篷裝束的男子“蒼鷹出巢”般,從亭子里飛到他面前一丈之外,懷抱長劍不屑一顧的看著他,用俏皮話的語氣譏諷道。
羅三通不禁大吃一驚:“這小子,看起來年齡不大,人又俊俏,卻有如此輕功,實在是令人生畏!”但他終歸是“大拇指長毛——老手”,驚詫只在一瞬間。隨即他雙手抱拳,向那男子行禮道:“在下乃徐水南岸羅家莊護莊教頭羅……”
“得!我沒閑工夫跟你扯什么‘通’,只想問你幾句話……”
“什么話?”
“你家小姐要嫁的是哪家公子?她為什么不愿嫁?”
“離此10里,徐水北岸馮家莊……”
“啥!徐水北岸馮家莊?”那男子一聽“徐水北岸馮家莊”幾個字不禁心里猛地一震。
“正是!”
“男方公子是誰?”
“莊主馮天龍之五弟馮天星!”
“哈哈……你們可以把你家小姐抬回去了!”
“為什么?”
“莫說你家小姐不愿嫁,就是她愿嫁,我也不會許她家!”
“這又是為什么?”
“那小子的婚事歸我‘三不管’來管,別人管的都不算!”
“喲呵!有意思!‘三不管’,說來聽聽!”
“吃飯時不管,睡覺時不管,高興不管就不管了!”
“看來閣下現(xiàn)在應(yīng)該是,既沒吃飯,又沒睡覺;心情似乎也很好喔!”
“不錯!這事兒,我管定了!”
“管定了!‘癩蛤蟆打哈欠——好大的口氣!’憑什么!”
“這個!”那男子說著指了指懷中的劍。
“既然如此!就別怪我了!”羅三通青鋒劍一揮就要進攻。
“慢!”那男子急忙喝道!
“咋?怕啦!怕了就給老子滾開!”羅三通譏諷道。
“怕?我木三又這輩子還沒打算怕什么人咧!”
“那又是為何?”
“既然你是什么狗屁教頭,想必有4兩重。咱倆比一場,可以!我輸了,我滾蛋,不管閑事兒!要是你輸了呢……”
“我滾蛋!”
“一言為定!”
“絕無虛言!”
說話間,風(fēng)小了些,天明朗了些,雨點卻密了些!羅三通和木三又以及所有的人都是落湯雞似的,身上雨水直淌。
“羅家小姐,你身子單薄,經(jīng)不起雨淋,趕緊回轎子里吧,別染上風(fēng)寒,自己苦自己!等我打敗這家伙,他自然會抬你回去,你爹也怪不上你!”木三又轉(zhuǎn)身對羅家小姐喊道。
“多謝公子仗義!”羅家小姐躬身進了轎子。
見羅家小姐進了轎子,木三又一個“一躍十丈”,躍在羅三通一丈之外,依舊懷抱長劍道:“來吧!我讓你三招!”
“呼!”羅三通知道木三又是在譏諷他氣得咬牙切齒。他不搭話,青鋒劍一揮:“長虹貫日”,直攻木三又的前胸。木三又微微一笑:“玄女扭腰”,身子一晃,輕輕避過。羅三通見木三又女人般一個扭身就躲過了自己攻擊,又氣又不服,依舊嘴里不說話,青鋒劍一揮:“青鋒屠龍”,直取木三又的脖子。這招快捷如電光一閃。木三又心里一驚背脊沁汗。不過,行為卻無半點遲緩,一招“玄女出浴”:身子突地騰起兩丈有余,接著一個“玄女飛天”,不僅輕飄飄避過羅三通的攻擊,人還站在了羅三通的身后:“嗯!這招還有點樣兒,就是速度太慢了!”
羅三通見自己近乎成名的絕學(xué)也被木三又諷刺,氣得臉色鐵青。他仍然嘴里不答話,使出“羅家劍法”奪命絕招“回頭一劍”:迎著發(fā)聲處,人不轉(zhuǎn)身,身體向后一仰,劍過頂門,直取木三又的咽喉。羅三通曾經(jīng)憑著此招連取三名成名劍客性命,贏得江湖“索命三通”美名。只不過,那些所謂成名劍客,不過是些普通成名劍客,不在尖上。木三又可不是普通劍客。他雖然年輕,卻已是高手中的高手,在頂尖之尖。此時,他見羅三通使出奪命絕招,不禁在心里暗自吃驚,這招突然,令人猝不及防。他不及回招,只好一個“玄女望月”,頭猛地向后一仰,幾乎落地,躲過攻擊,接著一個“玄女跳繩”,向后一躍,已然站在羅三通身后一丈之外:“嗯!這招還真有創(chuàng)意!不過,羅大教頭,本公子三招已經(jīng)讓過,是不是該我出手了!”“呼!”見雨點越來越密,木三又想早點趕往馮家莊,不愿與羅三通糾纏,話音沒落,突地一招“醍醐灌頂”“明修棧道”:身體騰起于三丈之外,人在空中雙手握劍,成直線型直攻羅三通的頂門,引誘羅三通仰面橫劍相抗,接著一招“改豎為橫”“暗度陳倉”:人在空中身體倏的一橫,于羅三通的后側(cè),手中玄女劍一揮:“玄女砍樵”,以劍代刀,猛地砍向羅三通握劍的右手手腕。這招真正的是速度快如閃電,力道大如奔雷。羅三通縱有千般本事,萬般能耐,此時也無回天之力。只聽“噹”的一聲,羅三通手中青鋒劍落在地上,人被木三又一劍架住脖子:“羅三通,要不是本公子手下留情,你這條右臂就廢了!回去告訴你家老爺,拿閨女一生的幸福奉人情,或者攀龍附鳳,不僅害了閨女,還要遭人恥罵的!”說罷手中長劍一揮:“走……”
“英雄!劍下留人!”沒等木三又把后面的“吧”說出來,忽的一匹快馬乘著一人疾奔而來,馬上之人一邊揮手一邊大聲呼喊。來人正是馮家本家,人稱三公子的馮文吉。他在馬上老遠(yuǎn)就看見轎子停在路中,有人打斗,知道是羅家送親隊伍遇事了。又見有人舉劍,誤以為是要殺人,于是呼喊。見馮文吉走進,羅府管家急忙上前問道:“公子可是馮家莊之人?”
“馮家本家三公子馮文吉!請問先生是……”
“羅府管家羅一耀,送小姐完婚,不想……”管家把小姐“抗嫁”和剛才所發(fā)生的事向馮文吉敘說了一遍。馮文吉聽后輕輕嘆道:“原來是這樣!”
“公子來了,就給拿個主意吧!”
“既然小姐不愿嫁,這位木公子又從中作梗,想必其中定有緣故,那就請你們把小姐抬回去吧,我回去稟明伯父,不怪羅家就是,況且……現(xiàn)在雨大,還是趕緊回吧!”馮文吉沒把后面“我家叔父也不愿意娶”的話說出來,而是催促羅家人趕緊轉(zhuǎn)回。于是羅家送親隊伍抬起小姐奔向來路。
“我說,這位木大公子,你是隨我到家中坐坐,還是自行其是呀?”等羅家人離開后,馮文吉問木三又道。
“我說過,我‘三不管’要管你家天星公子的婚事,自然要去你家轉(zhuǎn)轉(zhuǎn)!”木三又回答。
“那好!請!”
“請!”木三又一個口哨,喚來在坡上吃草的棕色快馬,一個飛身騎上,緊跟馮文吉向馮家莊疾馳而去。
“落鳳坡”離馮家莊僅10里路程,馮文吉和木三又又都是快馬,盞茶功夫就到了。馮天龍見馮文吉只帶了一個人回來心里大驚急忙問道:“文吉,咋回事兒?這是……”
“想必,這位就是馮大哥吧!”木三又沒等馮文吉回答趕緊搶著問道。
“正是在下伯父馮天龍!”馮文吉代答道。
“馮大哥好!”木三又又是搶著向馮天龍行禮!
“公子是……”馮天龍見木三又幾乎與自己相差一輩人的年齡,卻稱自己為大哥,滿是狐疑。
“大哥不必追問,等我見了天星,一切你就明白了!”
“既然這樣,文吉,帶他去見你五叔吧!”
木三又跟著馮文吉來到后院馮天星的新房。他見馮天星坐在窗前書桌上,望著窗外雨絲發(fā)呆,不禁“呿”的笑出聲來。
“五叔!這位木公子找你,說是你的婚事由他管,把送親的隊伍攔回去了。你看著辦吧!”
聽馮文吉一說,馮天星慢慢轉(zhuǎn)身,看見一個陌生的年輕男子懷抱長劍站在身后,微笑著看著他,不禁吃驚的問道:“你說,你管我的婚事兒?”
“是的!”
“憑啥?”
“這個!”木三又指了指懷中抱著的劍。
“不見得吧!”
“見不見得,打了就知道!”
“好!”馮天星一個飛身到了屋外,站在院子里。
“好身手!”木三又踩著馮文瑞的腳后跟到了院子。
“著!”馮天星本來因為母親強迫他娶一個不喜歡的女子,心里不高興,正愁找不到發(fā)泄對象,見木三又突然闖來,嘴里不答話,一招“浪子戲蛾”,右手一揮摸向木三又的左臉。木三又心里高興,表面卻假意生氣,呼地一招“玄女刺繡”,右手無名指一伸,長長的指甲直戳馮天星的手掌!
就這樣馮天星與木三又,由開始的相互戲謔到后來的真招,十幾招過后,馮天星呼地一下跳出圈外:“別鬧了!你跟我進來!”木三又嘻嘻一笑跟著走進新房。馮天星見木三又跟著自己走進新房,突然一個“二郎抓雞”,一把抓住木三又向懷里一拉,木三又反應(yīng)不及,向前一撲,正好撲在了馮天星的懷里。馮天星趁勢揭下木三又頭上的帽子,使其露出一頭飄逸的秀發(fā),憐惜的問道:“下這么大的雨,你怎么趕過來了,也不怕淋壞了身子!”
“你怎么認(rèn)出來是我的!”木三又溫柔的問道。
“那招‘玉女扳腕’是我的獨創(chuàng),去年在鶴壁對付東瀛賊寇時,我教過你,江湖上沒人會。還有那招‘玄女?dāng)[布’是你家劍法里面的招數(shù)。我見過!還有你那個所謂的‘木三又’的名號,不就是‘?!植痖_的么,有什么難的!”
“我就知道,難不住你!”
原來所謂的木公子,就是曾經(jīng)和馮天星一起行走江湖,掃黑除惡,匡扶正義,出生入死,并相約婚姻的年輕女俠桑沐雨。
“我們約好,讓你等我一年,為啥不到半年你卻要另娶別人。要不是被我攔住,你已經(jīng)同別的女子入了洞房!你就是騙子……”桑沐雨一邊說一邊拍打馮天星的前胸,眼里噙滿淚水。
馮天星緊緊地?fù)еc逵辏骸澳阒?,我父親已經(jīng)去世15年多了,母親病重,唯恐時日不長,去年我一回來,她就逼著我長兄請人做媒,說不看著我完婚,她不放心。我堅決反對,可母親以死相逼……”
“別說了!我知道!現(xiàn)在咋辦嘞!”
“你來了就好了!走!見我母親去!”
“就這樣去呀!”桑沐雨嬌指著身上濕淋淋的武行裝束說。
“看!我一急就忘了!趕緊洗洗,換套衣服!”
桑沐雨見馮天星和老夫人的檔口,馮文吉已經(jīng)把迎接送親隊伍的情況,向馮天龍做了介紹。只是,馮天龍萬萬沒有想到,馮文吉口中所謂木公子,原來竟是五弟天星所說,在行走江湖時認(rèn)識,并相約婚姻的,陜西臨潼武學(xué)泰斗桑家莊莊主桑萬云之女桑沐雨。馮家人見這桑沐雨不僅人生得漂亮,而且還知書達(dá)理,落落大方,武功高強,皆大大喜。馮天龍看了看時辰,正好午時,他立即吩咐司儀,為馮天星與桑沐雨舉行婚禮!
窗外,滴滴咚咚的雨聲,猶如一對新人激動的心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