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姐姐,你我至親姐妹,哪里還需計較這些。”顧昭蘅依舊縮在錦被里,半點起身的意思都沒有。
顧和蓉:“……”
她是不是聽錯了?
好端端的,又無旁人在,顧昭蘅這是做戲給誰看?難道給她這滿宮的奴婢們看嗎?
顧昭蘅仿佛沒覺出顧和蓉的驚詫,自顧自問道:“這等時候,大姐姐你不在鐘粹宮陪著淑妃娘娘,來我這作甚?”
顧和蓉對顧昭蘅忽然改了親昵的稱呼不適應極了,張揚明艷的眉眼間滿是警惕,“你想做什么?”
顧昭蘅好笑道:“是姐姐平白無事來了妹妹這,怎的反倒問起我來了?”
顧和蓉叫她噎的一愣,“我、我來問你,你可同阿蕙說了什么?她好端端的,怎的落了水?”
“東宮的紅梅開的正好,我本正想同阿婧去瞧??上зp花賞到了一半,那煮的梅花茶還不曾煮好,便見人慌慌張張來報三公主落水?!?p> “皇長姐你瞧,妹妹我是何時有那功夫去和三皇姐說上話?”顧昭蘅眸光微冷,“若是非得盤問我可曾同三皇姐說上幾句話……三皇姐落水,我進去瞧了兩眼,雖說不知三皇姐聽沒聽著,倒也勸慰了兩句?!?p> 顧和蓉徒然坐在了清竹搬來的繡墩上,眼圈兒霎時便紅了幾分:“阿蕙她……她何苦啊?!?p> “是啊,分明同父皇說上一句便能兩全的事兒,三皇姐偏要鬧大。鬧到如今,她自然是免了嫁去梅府,可淑妃娘娘日后在父皇面前,大約也是再也抬不起頭來了吧?!鳖櫿艳块e閑道。
顧和蓉:“……”
所以她今日來正陽宮到底是做什么的?難道是來聽顧昭蘅諷刺她的?
“可阿蕙是那樣柔和的姑娘,她向來是愛重母妃,甚至舍不得對母妃有任何違抗,她怎么會、怎么會害母妃!”
“平白無故,你怎敢離間我們姐妹!”
顧昭蘅卻并不生氣,反倒是笑了笑,可杏眼里卻劃過了幾分憐憫:“皇長姐此時此刻會在我眼前,會同我說這些,想來心中亦是有了偏向。我又何來挑撥之說?”
她嗓音越發(fā)柔和,透著幾分小姑娘的軟意:“又或說,三皇姐當真是個愚的,都不曾料到她所為會給淑妃娘娘帶來什么?可這話,皇長姐自己信嗎?”
她信嗎?
顧和蓉怔怔的望著裹在錦被里嬌貴的不得了的小姑娘,她想,她是不信的。
胞妹性子柔婉歸柔婉,素來不愿忤逆母親也是真,可……若說愚鈍一詞,那是與她向來沾不上邊的。
正相反,她一直都知道,她的妹妹聰明極了。
所以同樣是女兒,她才能在母妃心中有一席之地。
只是這點子地位,終歸比不上母妃對梅家的重視。
只有顧和容自己知道,她的母妃其實不大喜歡她。不過是因著她性子要強,頗得父皇圣心,才樣樣都給她最好的,又在人前人后待她和弟弟一樣用心。
可這世上,最不能掌握的大約便是孩子的心了。她那么小,但卻從蛛絲馬跡里覺察到——母妃待她的好,和待弟妹的好,并不相同。
年幼時只當這一點例外是優(yōu)容,直至今日,才明白那是不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