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公主府
顧和蓉滿臉煩躁地盯著面前的帖子看,一時間壓不住嗓音問道:“她這是想做什么?”
“是想要看我的笑話嗎?”
一旁在側(cè)侍奉的侍女軟言安撫:“殿下怎的這樣想?四公主、四公主大約是知道殿下愛琴,這才請殿下去的?!?p> 雖說……這話連她自己都不大信。
她們殿下再是急性不過,遇上四公主時,十回里有八回都是她們殿下吃虧,長久以來,關(guān)系怎么可能好。
再者,還有宮里淑妃娘娘的那一層關(guān)系在。
不過近來,她們殿下也不知是怎了,竟仿佛與母妃胞妹鬧的不大痛快,再不似從前三天兩頭入宮,給淑妃娘娘與三公主送些宮外的小玩意兒。
“哼,”顧和蓉神色倨傲,“那,我便給她這個面子罷?!?p> 侍女眨眨眼,又笑道:“是了,殿下是做長姐的,性子再是大度不過了,給妹妹個面子也無妨。”
“前些日子給母妃備下的東西可還在?”
“自然還在,殿下可是要帶去獻給淑妃娘娘?”侍女心下舒了口氣。
虧得她機靈!那日自家殿下從宮中回來便發(fā)了好大的脾氣,非要逼著她把原已備好的東西給砸了,還是她擔(dān)心自家殿下隔天會反悔,私自留了下來。
這不就又派上用場了嘛。
顧和蓉不大自在,赧然道:“是……是要一同帶去。”
“母女沒有隔夜的仇,”瞧著自家殿下別扭,侍女又頗為順手的勸:“奴婢不知是出了什么事兒,可……”
“誰要同她們和好了!”顧和蓉鳳眸微瞪,活像個叫人踩了尾巴的貓兒,“我、我是給那個臭丫頭帶去的!”
侍女心下一驚,她們殿下該不會是撞邪了吧!這、這可比與宮里頭的娘娘生疏還讓她詫異!
遙記當(dāng)年,她們家殿下可還恨四公主恨得咬牙切齒,也不知不過是又見了幾面,怎又好成了這模樣。
“怎么了!”顧和蓉叫她的眼神瞧得渾身不自在,又頗為別扭的道:“你且出去候著?!?p> 侍女強忍著笑意,“是?!?p> “等等,”顧和蓉俏臉微紅,嗓音又低又輕,狀似不情不愿道:“差人去問問我前些日子的那身衣裳可做好了?!?p> 侍女更覺驚奇,可顧及著自家殿下的一點便炸的性子是半點都不敢顯露出來,只好脾氣的溫聲道:“奴婢這便去。那……可要奴婢把殿下新打的紅寶石鳳首步搖一并取回來?”
“多嘴?!鳖櫤腿氐伤谎郏瑓s又輕哼道:“隨便你。”
侍女唇角微勾,滿眼都是笑意。說起來,她倒覺得自家殿下如今很好。
她家殿下如今瞧起來是烈火烹油一般的富貴,是得父皇寵愛的大梁長公主,縱是行事出格跋扈,也無人膽敢觸碰她的尊嚴。
可……唯有她這個小小的貼身侍女,才知道自家公主的日子不算好過。宮里頭淑妃娘娘待她們公主并不真心,那一雙弟妹亦是如此。
長公主府的這許多雙眼睛,都看的分明,唯有她們殿下,身在其中反倒瞧不清楚。
比起母妃弟妹,還不如與皇后娘娘與四公主親近。至少,以皇后娘娘的為人,不至于坑害她們殿下。
長公主府的小小風(fēng)波,顧昭蘅自然不知。
她正忙著差人去祥云園與茗茶坊傳話。雖說皇后親召,縱是背后有靠山也不敢造次,可……誰叫她顧昭蘅人美心善,不與承恩公府的二姑娘是同一路貨色呢。
“嬤嬤呢?”顧昭蘅隨口問了句。
清云柔聲道:“聽聞公主要親自操辦此事,嬤嬤勞心壞了,這不又去了御膳房吩咐。”
顧昭蘅眉眼微暖,叫清云替她散了發(fā)髻,“嬤嬤便是個操勞命,一刻都不肯歇下來?!?p> 慶嬤嬤照料她長大,與她豈止是親近二字可說明的。
“等嬤嬤回來,你記著要告訴她一聲,明日一早要陪我去給皇祖母請安的。”
清云忍俊不禁,“是,奴婢一定記著?!?p> 她們公主都這般大了,可這懼怕太后娘娘的性子當(dāng)真是一點不曾變過。
顧昭蘅:“……”可見有時候侍女太過伶俐不是什么好事兒,瞧她在清云面前,那可真真是面子里子都給丟了個干凈。
“我明日是有正事要尋皇祖母的,帶上嬤嬤又不是為著讓她替我開脫,你、你又笑什么!”自覺如今是越抹越黑,說不清楚了,顧昭蘅險些要惱羞成怒,做一回那心狠手辣的主子。
見自家公主要炸毛,清云一本正經(jīng)道:“奴婢是欣慰呢。公主如今想的很是妥帖,非從前可比擬?!?p> 若非知道自己有幾斤幾兩,她怕是真要叫清云三言兩語的給糊弄過去。
可……便是清楚那丫頭是在笑什么,顧昭蘅也實在是氣不起來,偏她又要撐出公主的架子來,只好哼哼了兩聲,小聲嘀咕道:“便饒你這一回?!?p> 清云莞爾,她們公主的身邊,果真是宮里數(shù)一數(shù)二的好去處了。
“這幾日我怎都不曾見過哥哥了?”顧昭蘅忽然想起一事來,小臉上滿是疑惑。
顧昭琮孝順的很,便是當(dāng)真抽不出時間每日來正陽宮請安,也是會隔一日來一次的。
可這都五六日了,顧昭蘅都不曾見過哥哥前來。偏安皇后那也無甚異樣,倒叫她看不明白。
“如此算算,是有幾日了?!鼻逶茲M臉訝異,想不通緣由。
主仆二人面面相覷,還是顧昭蘅道:“且看看,明日哥哥還不來,我便去問問母后。母后若瞞我,我便去東宮堵他。”
從來一次,顧昭蘅當(dāng)真是無比在乎她的親人。
她不愿再有什么意外,以至于如今都有些草木皆兵的意味了。
清云隱隱覺得不妥,太子殿下向來是有自己的主意,皇后娘娘亦是如此。如今他們二人大約是默認了些事,自家公主既是不知曉,那便是此事不宜告知于她。貿(mào)然去問,怕是得不出結(jié)果的。
可……再想想自家公主的性子,清云也說不出旁的來了。
她只好安慰了自己兩句——至少她們公主如今還不曾想過要鬧到陛下面前呢。
卻不想顧昭蘅又慢悠悠的開了口:“大不了去問父皇,總歸是能問出來的?!?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