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了莊家的幾位姑娘,顧昭蘅便要起身去了安皇后那。
“清云,承恩公府的大姑娘可出宮去了?”顧昭蘅懶懶散散的問道。
若是沒走……她可不想現(xiàn)下便去湊熱鬧了。她同姜錦娘兩廂見面,不過是兩處為難罷了。
“大約是走了。姜大姑娘有分寸,想來不會在皇后娘娘那久坐的?!?p> “說的也是?!鳖櫿艳康蛿恐佳?,不輕不重地嘆了口氣,“她當(dāng)真是可惜了?!?p> 太后尚在,縱是與母家不親近,承恩公府門第也不算低。顧昭蘅只可惜,她同姜麗娘做了姐妹。
“公主若是太過可惜,倒不如去同太后娘娘說上一說?!鼻逶契久?,勸道:“前些日子公主不是還想向太后進(jìn)言,把二姑娘接進(jìn)壽康宮?奴婢說句僭越的話,姜大姑娘的性子比二姑娘可并非好上分毫。”
“且等著瞧瞧罷?!鳖櫿艳繀s搖了搖頭,“姜錦娘心性是不錯(cuò),也是皇祖母會喜歡的小輩。可這樣的事,還是要看有沒有那個(gè)緣分?!?p> 太后身子骨雖很是硬朗,可分明能讓她老人家好好地頤養(yǎng)天年,顧昭蘅怎會一拍腦袋便要給她老人家找麻煩?
“是奴婢思慮不周。”
“你哪里是想得不周到?”顧昭蘅斜睨了清云一眼,忽地笑出了聲,“你呀,不過是要看我心底是否有成算?!?p> 這也不算奇怪,這些年相處下來,顧昭蘅很是明白身邊人的性子。
就好比方才,清云并非是有小心思在,她向來妥帖,不過一時(shí)是拿不準(zhǔn)顧昭蘅的想法,便只好順著她的話往下說。
可若她當(dāng)真起了要把姜錦娘接進(jìn)宮的心思來,清云也定會是頭一個(gè)攔下她,與她說清楚其中利害的那個(gè)。
“再不去快些去母后那,怕是三皇姐又要來尋我了?!鳖櫿艳苦止玖藘陕暋?p> 清云想了想,自家公主說的也沒錯(cuò),左不過去皇后娘娘那也只幾步路??v是方才她們公主與幾位姑娘說話一時(shí)興起喝了幾杯蜜果釀,這般過去也吹不到?jīng)鲲L(fēng)。
安皇后方差人送走了姜錦娘,正坐在軟榻上看賬本。過不了多少日子便要到年下了,正是最忙碌的時(shí)候。
“娘娘,公主過來了。”望舒輕手輕腳的站在安皇后身側(cè)。
她與嬋娟都是侍奉安皇后多年的老人兒了,皆是正陽宮里的掌事宮女。
“去把那貪吃鬼愛吃的茶點(diǎn)取來?!卑不屎蠓畔沦~本,眉眼間滿是縱容的笑意,又奇怪道:“嬋娟還不曾回來?”
若按平常的章程,此刻宮宴已散,各處耍玩的貴女也都是有分寸的,早該出宮回府了。便是今日還要送祥云園與那琴先生出宮,比起平日麻煩了些,也不該耽擱到這時(shí)候。
望舒微怔,“可不曾有人來報(bào)……”
倘若真出了岔子,嬋娟早該差人來回稟。
安皇后蹙眉,理是這個(gè)理,她卻總不大放心,又吩咐道:“兩刻鐘后若還沒有消息,你便差人去尋一尋?!?p> 望舒重重地點(diǎn)頭,福了福身便退下了。
侍奉安皇后多年,主子方才的擔(dān)心是真是假,她還是能瞧出來的。娘娘待嬋娟真心,待她自然也不會差到哪里去。
如此她還有什么不放心的?
顧昭蘅進(jìn)來時(shí),望舒正照著她平日的口味端了茶點(diǎn)來。
顧昭蘅朝著她眨了眨眼,“望舒姐姐,我想喝蜂蜜牛乳?!?p> 望舒一愣,似是沒料到顧昭蘅會忽然與她搭話,“奴婢這便去。”
安皇后疑惑地?fù)P了揚(yáng)眉,到底沒出聲阻攔,瞧著望舒走遠(yuǎn),這才道:“我記得你不大愛喝那牛乳?!?p> 顧昭蘅一臉無辜,嬌嬌道:“可望舒姐姐手藝極好,分明都是一樣的東西,只她做來的最好。”
安皇后一時(shí)沒能摸出顧昭蘅的意思來,便也沒揪著這點(diǎn)子小事不放,與她說起了太后來:“今日太后可是好好地夸了你一通呢。蘅兒日后,也要常去壽康宮瞧太后才是?!?p> “皇祖母待母后極好,待我也不錯(cuò),我自然會投桃報(bào)李,要時(shí)常去陪皇祖母說話了?!鳖櫿艳垦鄣诐M是笑意,“母后說好不好?”
安皇后按了按眉心,無奈道:“也不知這性子是隨了誰,真真是讓人沒法子?!?p> “母后以為……承恩公府的那位大姑娘如何?”顧昭蘅又轉(zhuǎn)了話頭,“我瞧著她倒是還好?!?p> 安皇后亦被顧昭蘅帶偏了念頭,沉吟片刻才道:“方才可是你讓她來正陽宮略坐坐的?那規(guī)矩當(dāng)真挑不出錯(cuò)處來,又知進(jìn)退,縱是極少進(jìn)宮,也沒在我這露怯。倒是不算差?!?p> 若是比起她那位行事無章的妹妹來,那便算是極為出眾了。
“母后,我有些可惜她?!鳖櫿艳繃@了口氣,神色郁郁道。
安皇后何嘗不明白她的意思,“可那是承恩公府,旁人府上的事,又怎好插手?”
不是勛貴府上之事不好插手,只是承恩公府姜家的事,安皇后不能插手。
她若插手,那又是至太后于何地?于情于理,安皇后都不會那般做。
“且承恩公夫婦尚在,那姜錦娘亦是父母俱全,便是她二妹妹如今名聲不好,她的日子也難過不到哪里去?!?p> 顧昭蘅點(diǎn)頭,她自是不愿讓自家母后為難的,也知曉其中的利害關(guān)系。
“母后,皇祖母與承恩公府間的齟齬……當(dāng)真有那般深重?”她眉眼間帶了幾分茫然,小心問道,“皇祖母瞧起來,不是那樣決絕之人。”
“陳年舊事罷了。當(dāng)年太后還是中宮皇后,那會子她與母家的關(guān)系便已然是差極了?!卑不屎笊裆?,仿佛不愿詳談,“蘅兒,你若是體恤太后,可萬萬別在她老人家面前說這些,切莫惹得她老人家平白難過。”
顧昭蘅抿了抿唇,“母后切放心,我又不是那等無知小兒了,自不會讓皇祖母難過的?!?p> “至于承恩公府的那位大姑娘,蘅兒若實(shí)在不放心,我便予她幾分體面。左不過她是個(gè)好孩子,便是太后曉得了,大約也會暗里照拂一二的?!卑不屎笥职矒崃祟櫿艳績删?,可眉眼間的那股憂慮之色卻總也揮之不去。
顧昭蘅瞧著心下奇怪,不免問了兩句:“母后,是出了什么事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