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大早,燕青又是一個人坐在窗口發(fā)呆,之前這個位置是宋江的,只不過后來宋江早出晚歸,沒了人影后,這個位置就屬于了他。
他剛才灌了滿滿一杯子熱水,轉眼之間就見了底,零食也已經(jīng)告罄,而去到隔壁宿舍的張青,帶走了宿舍最后一包干脆面,還沒到外賣起送時間,自己又不愿意下樓,只能用熱水充饑,可是突然就空了的水桶,讓他瞬間感覺到,生活總是和窘迫的人開玩笑。
“咚咚咚”
敲門聲響起,燕青回回頭,他以為是張青回來了,于是慢悠悠的起身去開門。
一開門,黃信嘴里嚼著東西說道:“怎么才……開門……”
燕青說:“我以為不著家的張青回來了,故意扽一扽他的性子?!?p> 黃信終于咽下了嘴里的東西,說道:“額,噎死我了,你這里有水嗎?”
燕青這才注意到他手里那個大如桶的水杯,然后倒了倒自己的杯子,向著飲水機努努嘴,黃信轉過頭看了看,有些悲傷的說道:“包子還沒吃完,這讓我情何以堪……”
燕青一聽包子兩個字,肚子不爭氣的咕了一聲,聲音很大。黃信也聽見了,然后問了一句:“沒吃早飯嗎?要不一起吃點?”燕青耿直的點了點頭。
一段友誼的開始,往往是很小的一件事情,從此以后黃信和燕青的故事也會繼續(xù)下去。
吃過早飯以后的燕青,開始覺得一切都很美好。大學生活就是如此的簡單幸福,簡單到一頓半飽的早餐就能讓人忘了七情六欲,躺在床上如云里霧里一般的輕松愉快,而俗語說的好,欠下的總要還,以后肩負重任的時候,再回想起那個歲月,往往會想要笑,或者會想要哭,我們消耗殆盡的是青春啊!
一天無所事事,中午的時候張青終于回來了,于是兩個人一起下樓去吃飯。宋江打來電話,詢問晚上送別宴會的事,掛了電話燕青一聲慨嘆:“開始離別了……”
對于相逢和離別,燕青總是比別人更感性,從這次真正的送別開始,陸陸續(xù)續(xù)的離散便開始了。
他可能忘記了盧俊義,當一個人淡出我們的生活很久,他就不被存在于你的某些潛意識范疇。離別總在一次一次更新人、物、事,不變的只有當時的情緒,變了的是遺忘的記憶。
宋江回到宿舍的時候帶了一堆零食,還沒說話燕青就問道:“沈佺送藥,你送零食,我送什么?”
宋江說道:“什么送零食?給誰?”
燕青看著宋江有些真的懵逼的表情說道:“你……這不是送給朱淑真得嗎?”
宋江面色有些難看的看向了張青,張青說道:“哦,這是我托宋江帶回來的……”燕青打鼓的心才算是平息。
宋江問道:“你剛才說,沈佺送藥是怎么回事?”
燕青說道:“這不是朱淑真明天就要走了嗎?沈佺買了一堆藥,不用明說你也懂了吧!”
宋江喃喃道:“看來他們真的是有什么情況我們不知道,只不過馬上就要分別了,也真是難為了他們!”
燕青點了點頭,不去理會帶笑咆哮的張青,從那袋零食抽出一根香腸吃了起來。
還是上周的七個人,場面一度被離別渲染的很冰冷,于是,燕青首先拿上周公孫勝的事來活躍氣氛。公孫勝有些靦腆,在很多場合都不被注意到,在老鄉(xiāng)群里還能獲得些許的關注,所以有時候,這種用他糗事來匯集目光的事情,他嘴上拒絕,心里確是樂意接受的,最起碼有些時候想起來,不用再趴在宿舍陽臺上,跟著耳機里的原唱嘶吼浮夸了,情緒總是需要排解的。
作為宴會的主要人物,朱淑真今天好像提前喝了解酒靈,來者不拒,一杯一杯的喝,一趟一趟的跑廁所。場面一時間脫離了那種原有的苦澀情緒,每個人臉上洋溢出來的都是滿滿的愉悅,直到朱淑真有些醉意趴在了桌子上,坐在對面的沈佺突然抽泣起來,進而哭出了聲,幾個人看向他的時候,燕青注意到坐在自己一旁的朱淑真,也已經(jīng)趴在桌子上哭了。
宋江借著醉意站了起來,沖著彎腰哭泣的沈佺使眼色,然后過來拍了拍朱淑真的肩膀,包間里沒有人說話,只有沉默。過了幾分鐘,兩個人都坐直了身子,紅著眼眶對視,其他人端著杯子不知道該如何開口,這時候要感謝那個習慣于沉默的公孫勝,他突然放下了杯子,鉆在桌子下,開始了他犧牲自己挽救場面的表演。幾個人就這樣終結了宴會,連結尾酒都沒喝,就忙著收拾公孫勝的杰作。
一行人嘲笑著公孫勝下樓了,宋江提議,再帶著朱淑真夜游一下山大的校園,畢竟明天出征以后,這樣的機會真的也就沒有了。
七個人各懷心事的走在積雪之中。山大的校園足足1200多畝,完完整整繞下來也得將近一個小時,奇怪的是朱淑真在這一個小時里,始終與沈佺保持了一個安全距離,而全程兩個人再也沒有一句對話,夜太美,也太寒冷,六個人送朱淑真回宿舍,只有一個人又悄悄的留下了眼淚。
第二天,天氣并不好,到了傍晚雪又開始下了起來,區(qū)別于沈佺東歸的狂風暴雨,今天的雪稀稀疏疏的飄落,仿佛是半島泡沫劇里,出現(xiàn)在片尾曲的場景,優(yōu)雅中透著悲傷。宋江和燕青都在看沈佺的行動,他倆已經(jīng)商量好了,如果他去車站,他倆也就跟著,雖然兩個人都和朱淑真有千絲萬縷的聯(lián)系。
這一次一個奇怪的場景是,朱淑真沒有一個舍友來送她,除了跟在后面的四個跟班,還有就是左邊提箱子的一個高胖男生李逵和右邊背著朱淑真背包的沈佺。
這樣一支奇怪的隊伍,在山大并沒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在大學,除非你冬天穿著短袖拖鞋,還一副世人皆醉我獨醒的感覺,才有可能成為關注的對象。
當對面走過這樣一個男生的時候,一行人完全被他吸引了目光。于是所有人都覺得這是幻象,也相信雪人報道里那些人沒有說謊,可能是出現(xiàn)了幻覺,人們總在環(huán)境的影響下迷失自我,推翻自我,人們真的很可悲。
上出租車的片刻,朱淑真回頭對眾人說道:“回去吧,都回去吧……”
而已經(jīng)看出來沈佺不準備一起上車的其他人,都在七嘴八舌的和遠行人寒暄,并為自己找理由,突然在一旁看雪的沈佺唱起了那首《祝你一路順風》,連帶著一腳已經(jīng)跨進車門的朱淑真,幾個人就不約而同的唱和起來。坐在副駕駛李逵安撫著司機,聽他們唱完一段,便對朱淑真說道:“該上車了,接待的軍官在車站等著呢……”朱淑真揮淚和眾人道別,沈佺和他們都各自揮手與朱淑真送行,看著遠去的出租車,沈佺轉身后已經(jīng)是兩行熱淚。
沈佺沒有跟其他人一起,而是自己回宿舍去了;晁蓋護送著還有些許微醺的公孫勝也回了宿舍;吳用本來提議,幾個人再去食堂坐坐,看到這情景也就拒絕了宋江和燕青的邀請,也回宿舍去了。這樣宋江和燕青兩個人也只好一起回去了。
宿舍沒有人,每個人的大學生涯里,總有一個舍友不著家。宋江開了門,坐在凳子上慨嘆,這時候他想起了盧俊義,而燕青也想起了盧俊義。
“也不知道,盧俊義現(xiàn)在過的怎么樣了……”燕青邊喝水邊說到,
“是啊,沒想到棒子的劇情竟然真實的發(fā)生在自己的身邊,看來棒子不盡都說謊話。”宋江說到。
“唉,本來一個盧俊義就夠戲劇性了,這又出現(xiàn)一對苦命鴛鴦……”燕青感嘆到,
“或許,他們倆還不是鴛鴦……”宋江說到,“你見過情侶分別連擁抱都沒有嗎?他們如果有情況也沒必要對我倆隱瞞……所以我覺得他們或許只是感性吧……”
燕青點點頭,推了推眼鏡,卻反駁了宋江:“我覺得你說的不對,兩個人可以隱藏感情,可是眼淚知道,一個人的眼淚是單戀,兩個人的眼淚如果都不是愛情,那我寧可相信你……那個……張青愛我!”
“我愛你呀!”張青推門而入,打斷了兩個人的對話,他笑嘻嘻的樣子,像是永遠不會碰到鬧心的事情,燕青一笑,說了一個字:“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