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章 太過荒謬

　　“哎，老爺，寧王回京，是肯定會面圣的，若是面圣，自然不需他為你美言，只用一說……還愁之前的煩惱嗎？”

　　幕僚這話說的夠明白了，楊子謀一下明了，但卻面色嚴(yán)峻：“不妥，不妥，那寧王會相信這等事？就算我親子與他說了，他也不會信的，只當(dāng)我胡言亂語發(fā)瘋?！?p>　　“不是，老爺，”幕僚左右看了看，才說道，“你忘了嗎？當(dāng)時仙長與你一仙符搗水服下，當(dāng)即就好了，若那世子也去求得一仙符，指不定就治好了呢？如此一來，寧王回京以后豈會不說？豈會不信？最要緊是，這也有了名頭可以求見仙長，否則無端去尋擾仙長，才是不當(dāng)。”

　　“不妥，不妥，”楊子謀只管搖頭，“你當(dāng)仙長是甚？那青館賣唱的嗎？想求取仙符就求取仙符？”

　　“可是仙長說過，云游四方，日行濟(jì)善，世子如今遭遇重疾，正可救治以取福德??！”

　　楊子謀聽得用看傻子的目光看著幕僚，“子謙，你真是糊涂，仙長說的話……可能是真，但天下窮苦之人何其多也？就下亥城內(nèi)，因疾生困者何止百數(shù)？仙長救得過來？又何嘗真去救了？你聽聽就好了，切莫當(dāng)真。”

　　“可世子不一樣啊，”幕僚急的跺腳，“老爺，富貴險中求，若無風(fēng)險，豈得富貴？你若錯過這次機(jī)會，下次再想，已是后悔莫及！”

　　“這……讓我再想想?！?p>　　楊子謀依然猶豫不決。

　　幕僚長嘆，無法再勸。

　　等下午楊子謀再次求見寧王的時候，還沒談上幾句話，就見婢女過來匆匆呼喊寧王，說是世子殿下有恙，寧王面色大變，急忙下令叫朱太醫(yī)前來，自個兒去往廂房了。

　　楊子謀腦海內(nèi)掙扎不已，最后想著世子如此小的孩兒，若是就這么因病去世，那也太不幸了，不論如何，自己應(yīng)該一試。

　　他給自己這么一個理由，頓時覺得有點(diǎn)底氣了，等候了一會兒，再次求見寧王。

　　在廂房內(nèi)，剛踏步進(jìn)來的楊子謀，看到朱太醫(yī)又在為世子診脈，不停嘆氣，旁邊的寧王妃則是不斷用手帕擦拭淚水。

　　寧王佇立在旁邊，一言不發(fā)，等楊子謀進(jìn)來后，他才看向楊子謀，擰眉緊鎖，懷疑道：“楊縣令，你說你有法子可救孤王孩兒一命？”

　　這話一出，在給世子診脈的朱太醫(yī)都忍不住回頭了，就別說擦拭淚水的寧王妃了，她猛地一回頭，“什么？”

　　面對三人的目光，楊子謀只覺得肩膀壓力奇大，忽然又有些后悔摻和進(jìn)來了，可事到臨頭懊悔遲，也沒退路，此時說自己只是開個玩笑，恐怕寧王會殺了他。

　　“寧王殿下，下官只說有可能，”楊子謀訕訕道，“但并無絕對?！?p>　　“你快說說，到底是怎么回事？”

　　都不等寧王開口，寧王妃就忍耐不了。

　　“此事還要從一個月前說起……”

　　楊子謀開始訴說整件事的經(jīng)過。

　　朱太醫(yī)聽得一驚，這事不就是他徒兒回來給他說的奇聞異事嗎？只是相比他徒兒說的那般顛三倒四，由當(dāng)事人親自訴說，那經(jīng)過可要完整也真實(shí)多了。

　　尤其這個當(dāng)事人還是本縣的縣令，本想呵斥荒唐的寧王，也按捺住性子，聽完了整件事。

　　“所以，那位神仙高人就在你們這清正山上？”寧王問道。

　　“是，也不是。”楊子謀可不敢真的那么保證。

　　“什么意思？”寧王疑惑道。

　　“仙長雖下令讓下官修繕道觀，可幾日過去，并無回來……不過仙長的坐騎還在本縣，不慮擔(dān)心不回來了?！?p>　　楊子謀趕緊補(bǔ)充了最后一句。

　　“夫君，既然這樣，我們趕緊去求取一道仙符吧?！?p>　　寧王妃大有立刻出發(fā)的樣子，面色也因有了希望而欣喜若狂。

　　寧王卻皺眉：“此事聽來太過荒謬，鬼神一說……”他忽然閉上了嘴巴，自己的父皇癡迷于鬼神與煉丹長生之術(shù)，雖然多次被騙而惱羞成怒，大發(fā)雷霆，可這并非說父皇認(rèn)為鬼神與長生之術(shù)不存在了。

　　他若在外表態(tài)對此不屑一顧，要是傳到了宮中，父皇不見得會怪罪于他，卻也肯定會對他不悅，此非智者所為。

　　寧王妃不樂意了，好不容易聽到一個希望存在，她當(dāng)然不想被寧王一口否定了，“夫君，此事既然有多人目睹，不如喚來其他人核實(shí)一遍，總不能整個縣衙都在造謠吧？”

　　“寧王殿下，寧王妃，下官所說句句屬實(shí)，絕不敢造謠生事??！”

　　楊子謀大喊冤枉。

　　“既然這樣，楊縣令，你且把當(dāng)日其他幾位喚來?！?p>　　寧王不怎么信，但也不想拂了妻子的希望。

　　“是，下官這就把他們喚來?！?p>　　楊子謀急忙出去。

　　寧王問話，自然不可能讓那些下人進(jìn)來廂房，干脆出去坐在大堂之上，寧王妃緊隨屏風(fēng)之后，她也想聽聽。

　　而朱太醫(yī)想了想，也跟了過來。

　　宋捕頭還在山上，一時半會回不來，楊子謀把自己的幕僚和當(dāng)初的衙皂，一共十幾個人都喚來。

　　一時間大堂上全是向?qū)幫踹殿^的身軀。

　　寧王不想耽擱，徑直開始詢問，“你來說說當(dāng)時的具體經(jīng)過。”

　　他先沒問幕僚，而是問了一個衙皂。

　　那衙皂想都沒想過有一天，自己會面見親王，還要被親王問話，腦袋有些空白，結(jié)結(jié)巴巴說著那天發(fā)生的事情。

　　盡管這衙皂說話不如楊子謀那么流利，可大致發(fā)生的事情的確與楊子謀所說不差。

　　寧王善于察言觀色，像這等小人物，就算是串供，也不可能做出這般天衣無縫的神色來。

　　他又多問了幾人，這些衙皂全都所說不差，這倒是奇了，難道世上真有城隍？真有妖魔鬼怪與神仙？

　　那為何以前從未見過？

　　還是說，因?yàn)槿庋鄯蔡o法看見？

　　他沉吟了片刻，總覺得這事很荒謬，父皇一國之主，沉迷鬼神與長生之術(shù)快三十多年了，滿天下搜尋有道之士，找來的全是騙子。最后甚至遣人去往梁過、楚國、越國找過，遠(yuǎn)在天邊的閩國，據(jù)說都遣人去了還回來了。

　　仍舊沒聽說過什么神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