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潤漢統(tǒng)兵御下的水平怎么樣,周寶龍不敢妄自斷言,但他手底下能征善戰(zhàn)的驍勇肯定不少,不然怎么會和張黎的部隊纏斗這么久。
現(xiàn)在得知戰(zhàn)線縮了一百公里,這是什么概念?但凡有點兒軍事地形學(xué)知識的人都知道,一百公里就意味著全線潰敗,潰不成軍,連有效的防守體系都整編不出來,而且一百公里的距離已經(jīng)臨近泰縣了啊!
出了文公館的大門兒,周寶龍火急火燎地往家趕,他得把消息告訴黑喜和二娃兩人,并商議下一步該怎么辦。
到家的時候,看到黑喜和二娃兩人在院子里頭和鄰里閑聊,等著吃面。
周寶龍笑著和眾人打了聲招呼,然后拉著二人進了屋內(nèi)。
“寶龍,什么事兒?。俊辈煊X到有些反常,黑喜開口問道。
“今天上午我去了趟文公館,遇到了顏賢,他告訴我家里邊兒出事兒了,張潤漢的部隊全線潰敗,戰(zhàn)線縮了一百公里!”周寶龍說道。
聽到消息,黑喜的表情有些錯愕,而二娃面無表情,很平靜。
“顏賢是誰?”
“顏賢是顏如玉的父親,文公館的主人,大總統(tǒng)的幕僚,反正在總統(tǒng)府里頭地位很高,這個消息肯定是真的,他沒道理拿這種事情來忽悠我?!?p> “張潤漢,我大概知道一點兒,前線總指揮,不過戰(zhàn)線縮了一百公里的話,那得打到哪兒了?”黑喜摸著下巴,自顧自的說道。
“我家住泰縣,距離前線也不過一百來公里,很有可能戰(zhàn)事已經(jīng)波及到了泰縣周邊的鄉(xiāng)村,我現(xiàn)在很擔(dān)心家里的情況。”周寶龍滿是擔(dān)憂地說道。
這時,二娃支楞了一聲:“營長說了,家里的事兒不用擔(dān)心,可能會聽到一些不好的消息,但一切皆在掌握之中,他會處理好的?!?p> “嗯?什么意思?梁溪來過北平了?”周寶龍問道。
“沒有,在我上火車之前,營長在信中跟我講得?!?p> 嗯?在瓜娃子上火車之前,梁溪就提前知曉了不好的消息,難不成他是先知,能預(yù)見未來?
關(guān)于梁溪這個人,周寶龍心中的疑惑越來越多,前一個還沒解決后一個又接踵而至。
先是二娃的營長,后來又成了周寶龍的連長?周寶龍被俘后搭上了前往北平的火車,那梁溪現(xiàn)在在哪里?
不僅派二娃營救周寶龍,還說有人在北平等著周寶龍?現(xiàn)在,梁溪又有了先見之明,提前數(shù)個月就告知二娃,家里會傳出不好的消息?
疑團一個接著一個,周寶龍感覺自己頭頂上密布的疑云越來越厚,指不定哪天就劈下一道閃電,在完全不知情的時候把他給咔嚓了!
關(guān)鍵問題還在二娃這個瓜娃子的身上,明明和梁溪幾番接觸,可就是每次問到一些事兒,他都是一問三不知,周寶龍不知道他是真不知還是假不知。
周寶龍有理由懷疑二娃就是梁溪派來的“細(xì)作”,監(jiān)視著他的一舉一動,可……這是為什么呢?
“什么信?”周寶龍問道。
“就是一封信啊?!?p> “那信上還說別的什么了嗎?”
“沒了。”
沒了?周寶龍打死都不相信二娃說的話??伤譀]辦法撬開二娃的嘴。
“二娃子,你可得想明白,現(xiàn)在,咱們才是住在一個屋檐下的戰(zhàn)友,要是因為你知情不報,真出了什么事兒,你擔(dān)待不起?!?p> “營長說沒事兒,就肯定沒事兒。”二娃搖了搖頭。
“也許幾個月過去了,家里出了變故,他連自己都保不住?!敝軐汖堈f道。
“不會的,營長教我念書,教我殺人,教我保護人,營長從不說謊?!倍抟槐菊?jīng)的說道。
看他的樣子,聽他說的話,周寶龍知道,或許在二娃的心中,梁溪已經(jīng)成為了一種信仰,一種神一般的存在。
這時,黑喜說道:“二娃子,你可以手書一封信,問問你營長家里的情況,這樣一來寶龍不就放心了嘛?!?p> 二娃再次搖了搖頭,“我不會寫信,而且我也不知道營長現(xiàn)在在哪兒?!?p> 這瓜娃子,連自個兒的營長都不知道在哪兒,還把梁溪當(dāng)成信仰呢!周寶龍心中冷哼。
雖然梁溪沒有坑害過周寶龍,但是像這種神龍不見首尾的人,周寶龍一向是敬而遠(yuǎn)之,鬼知道他在做什么,想什么!
“現(xiàn)在信也寫不了,家里的情況咱們也不知道,我提議回去看一看?!睆亩捱@里也得不到解決的辦法,周寶龍?zhí)岢隽俗约旱目捶ā?p> 對于周寶龍?zhí)岢龅慕ㄗh,黑喜和二娃都沒有立刻回應(yīng)。
“你們不愿意回去?”
“不是,只是我們回去干嘛呢?如果消息是真的,那么大局已定,我們回去也于事無補,如果消息是假的,回去也是白瞎,大業(yè)未成,男兒何以為家?”黑喜反問道。
一時間周寶龍語塞了,是啊,黑喜分析得在理,周寶龍找不出反駁的話理。
“營長說沒事就是沒事,營長說北平有人在等你,就一定有人在等你,我相信營長?!倍拚f道。
“寶龍,那你找到等的人了嗎?”黑喜問道。
周寶龍輕輕嘆了一口氣,“沒有?!?p> 是啊,周寶龍來北平到底是為了什么,數(shù)個月了,他還是沒搞明白,盡管這三個月收獲滿滿,得到了和黑喜、二娃之間的友誼,找到了心儀的姑娘,還意外地認(rèn)識了北平城的權(quán)貴傅天行,順利地成為了北平大學(xué)里的教授。
但梁溪說得那個人到底在哪兒呢?
此外,周寶龍還有一個繞不開的問題——新黨大業(yè)!
黑喜因新黨大業(yè)而追隨周寶龍,這事兒總得給出個結(jié)果吧。
無奈,周寶龍壓根兒沒有頭緒,他連新黨究竟是什么人,要干什么都不知道,更別談什么新黨大業(yè)之類的胡話了。
沉默了許久,氣氛越發(fā)的壓抑,突然黑喜開口說道:“其實我們可以留下來繼續(xù)完成未完成的事業(yè),家里的情況咱們可以拜托文公館的顏小姐代為打聽,我聽說文公館手眼通天,想必打聽一下家里的事情肯定不難,這個恩情咱們可以先記下,日后有機會了再報答顏小姐,你們看,可好?”
看著黑喜和二娃,周寶龍知道,或許他不應(yīng)該這么沖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