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九章 夜半變故,穆齊來訪
等元阮阮精疲力盡的躺在了床上的時候,此刻已經(jīng)是后半夜了。
天地良心,她要是早知道這步驟如此繁冗,打死她她都不可能接下這份苦差事。等她每天上任第一天,要頒布的第一條命令,就是把這繁瑣的掌家接位儀式給簡化了,也算是她為后人做的貢獻(xiàn)了。
咚咚咚。
突然,門外傳來了敲門聲,原本懶散在床上的元阮阮,瞬間警覺了起來。因為在這之前,她明明已經(jīng)吩咐了采兒,不許任何人來打擾自己的。
“誰???”坐起身來,她從一旁悄悄的摸出完顏珺給自己的一把護(hù)身匕首橫于胸前。
“阮阮,是我,穆齊?!遍T外的人痛快的報出了自己的名字。
不過,這并沒有讓元阮阮放松警惕,要知道,現(xiàn)如今已經(jīng)是深夜了,這個穆齊,并沒有驚動任何人便直接的來到了自己的門口,想來也不會按的什么好心的。
于是開口說道,“今日夜深了,若有什么事,不妨明日再來吧。”話語中,明顯的逐客之意了。
“倒也不是什么急事,只是在這之前,老太爺把一枚重要的印鑒給了我。今日事情繁多,也沒有顧得上?,F(xiàn)如今想起來,自然是要早些歸還給你的?!睙o論元阮阮如何說,門外的穆齊,都沒有絲毫要離開的意思。
“好,我這就來?!毖劭催@穆齊一時半會兒的不會離開,元阮阮應(yīng)了之后,便拿出完顏珺給自己準(zhǔn)備的東西來,一步一步的踱向門邊,眼神緊緊的盯著那個影子。
等到了門口的時候,她深呼吸了一口氣,緊緊的握著手里的東西,站在一側(cè),打開了門栓。
說時遲那時快,就在元阮阮剛把門打開之后,迎面便來了一個口袋,照直便要往元阮阮的頭上套去。眼看不妙,元阮阮立刻把手中握著的東西朝那人灑了去。
果不其然,下一秒便聽到對方悶哼的聲音。
混亂之間,她連忙從袋子里掙扎了出來,便看到穆齊蹲在地上,一臉痛苦的捂著臉頰。
這個時候元阮阮也不敢在耽擱下去了,抓準(zhǔn)機會,便從一個空檔中側(cè)身出去,隨后在院中大喊,“來人啊,有刺客,快來人啊?!?p> 邊喊,邊往外跑去。
她知道,自己身邊的人此刻定然是指望不上了,不然,也不會讓穆齊輕易的摸到自己門前。現(xiàn)如今,只能寄希望于住在偏院的完顏珺等人了。
剛跑了沒多遠(yuǎn),她便有些喘不上了氣了。沒辦法,往日里自己養(yǎng)尊處優(yōu)的,哪里能有這樣的機會去奔跑。這個時候,她才有些反應(yīng)過來,自己恐怕,是被算計了,要不然,也不會把完顏珺等人給安排在那么遠(yuǎn)的地方。
但是此刻,雖然胸腔都要炸開了,但是她仍舊不敢休息。
身后聽著穆齊越來越近的聲音,原本元阮阮沉重的雙腿似乎又有了力氣,一咬牙,又開始朝前奔跑著。
辛苦她之前在完顏珺的逼迫下對穆府有了一定的地形了解,要不然,此刻別說求救了,自己不迷路就算是不錯的了。
不過,饒是這樣,在快到完顏珺院落的時候,她也被抄近路追來的穆齊給攔了下來。
看著穆齊一步一步的向自己走來,她也跟著一步一步的后退,心里盤算著,不知道剛才完顏珺有沒有聽到自己的呼救。若是沒有的話,自己又該如何。
而穆齊似乎并不著急,反而很是欣賞的看著元阮阮臉上越發(fā)害怕的表情。像個獵手一般,步步緊逼,給獵物造成壓力,從而臉上的神色也越發(fā)害怕。
“穆齊,你要做什么,難道你是瘋了不成。本宮可是六公主,若是你現(xiàn)在收手,本宮可以當(dāng)做什么事情都沒有發(fā)生。不然,”雖然是在威脅著,但是元阮阮的聲音聽起來,似乎并沒有多少的威力,反而讓穆齊更加開心了。
“不然,不然要怎么做,誅我九族嗎?好啊,來啊,到時候連同這穆家,也一同下地獄可好?!闭f著,穆齊臉上的笑容也越發(fā)扭曲了起來。
一個不懼生死的人,就沒有什么可以畏懼的了。相對的,也就沒有什么可以讓他顧慮收手的了。
“穆齊,一個穆家當(dāng)家而已,你若是想要,拿去便是,若是搭上自己的前途,那可就劃不來了?!北M管看著穆齊已經(jīng)有些瘋魔,但是元阮阮依舊抱有些許的希望在勸說著,希望能夠讓他回心轉(zhuǎn)意。
不過,她真的是太天真了。
“阮阮,別怕,舅舅一定不會讓你感受到絲毫的痛苦。”說著,便高高的舉起手來,在他的手中,還握著一把閃著寒光的匕首,正是元阮阮慌亂中落下的。
完了。
在那一刻,元阮阮認(rèn)命的閉上了眼睛。
不過,意料之中的疼痛并沒有襲來,反而是對面發(fā)出了一聲慘叫。
怯生生的睜開了眼睛,在自己身前,對自己喊打喊殺的穆齊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身著寢衣的完顏珺持劍擋在了自己的跟前。
而方才還一臉猖狂的穆齊,此刻正躺在地上疼的打滾。在他的不遠(yuǎn)處,是一只血淋淋的斷臂。在斷臂的手上,還握著一把匕首。
想來,是方才千鈞一發(fā)之際,被趕來的完顏珺給砍了下來。
就在她出神的時候,便又看著完顏珺舉起了劍,眼見就要劈下去。
“完顏珺,住手?!笔掳l(fā)突然,元阮阮只來得出聲制止。
聽到元阮阮的聲音,憤怒中的完顏珺才稍微拉回些理智。不過,即便是如此,那偏離的劍,此刻也扎在了穆齊的胸前。雖然不致命,但是卻仍舊讓他更加痛苦了許多。
“完顏珺,先別殺他。穆齊狼子野心,自然該有他應(yīng)得的罪名去懲處。這樣一劍了解了他,倒是讓他解脫了?!笨粗瓪馕聪耐觐伂B,元阮阮耐心的解釋著。
她知道,完顏珺定然是嚇壞了。要不然,也不會這番打扮就跑了出來。
聽到元阮阮的話,在上下打量確認(rèn)她無礙之后,完顏珺的心才終于放了下來。天知道,在聽到外邊的呼救時,他的心都到了嗓子眼。尤其是看到了剛才穆齊舉刀的那一幕,更是生怕自己慢一拍。
幸好,一切都還來得及。
就在這邊剛把事情解決了,那邊突然從主院的方向來了一撥人,一個個的高舉火把,煞有其事,隨后,拄著拐杖的穆老太爺也從后邊穿戴整齊的走了出來。
看到這一幕,元阮阮和完顏珺兩人對視了一眼,誰都沒有說話,但是卻都從對方的眼中,看懂了些什么。
“大晚上的,這是做什么?快把二公子抬下去,找大夫來?!眲偟竭@里,穆老太爺便發(fā)號著命令,想要著人把穆齊給抬走。
不過,元阮阮又怎么會讓他得逞呢。
于是乎,本已經(jīng)平復(fù)下來心情的元阮阮,在醞釀了一下之后,便一臉委屈的走到了穆老太爺?shù)母?,哭訴著,“外曾祖父,穆齊,穆齊他要殺我?!?p> 說著,還把衣袖稍微往上擼了一截,青蔥似的胳膊上,些許擦傷紅痕密布,很是駭人。
看到這個,穆老太爺?shù)哪樕怀?,看了一眼穆齊,隨后才又說著,“阮阮啊,你是不是看錯了,穆齊,他可是你舅舅啊,怎么可能會加害于你呢。”
對于這個回答,元阮阮絲毫沒有意外。甚至于,她都覺得今日的事情,或許,和穆老太爺也有脫不了的干系。畢竟,自己即便是公主,也是女兒身,而這穆齊,即便是養(yǎng)在外邊的庶子,也是男子。
不過,雖然是這樣想著,但是她面上依舊是一副委屈的神色,仰著脖子,眼睛里罕見的緒滿了淚水,難以置信的說著,“外曾祖父,難道,你不相信阮阮?”
這話問完,一時沒有得到回復(fù)。
就在這個時候,原本在地上哀嚎著的穆齊突然放聲大喊著,“外祖父,我冤枉啊。方才我不過是想著把您之前給我的一枚印鑒給六公主,這樣也好放心下來。誰料到,她居然和那少將軍要聯(lián)合置我于死地,外祖父,你可要為我做主啊?!?p> 看那副樣子,哭的聲淚俱下涕泗橫流的,簡直要比方才斷臂還來的痛苦許多。
聽到這個,穆老太爺?shù)难凵窬娃D(zhuǎn)向了元阮阮,沉聲問著,“阮阮,可有此事?”
雖然是疑問著,但是這話,到底是有幾分相信穆齊的意思。
索性,元阮阮也沒有對這位穆老太爺心存太多的孺慕之情,不然,還真的是要被狠狠傷上一把呢。
不過,饒是如此,元阮阮的心,還是不可避免的有些難過。也不知是真的還是演的,只見原本就一副委屈神色的元阮阮,此刻眼淚更是像斷線的珠子一般,順著臉頰,滴滴滑落了下來,好不可憐。
“外曾祖父,你在懷疑我?”
還不等穆老太爺發(fā)話,那邊的穆齊便忍著疼痛,從袖中掏出那枚印鑒來舉在空中,咬牙切齒的說著,“六公主,都知曉你在京都橫行霸道慣了。但是,這里是在江南,是在穆府,豈能容你撒野。大家看,這便是我要交于六公主的印鑒,物證在此,豈能有假?!?p> 這個時候,眾人看向元阮阮的眼神便有了變化。雖然沒有說什么,但是很明顯的,便能看出來都覺得是元阮阮對于白日的事情懷恨在心,因此才私心報復(fù)。
有忍不住的,便自詡長輩的身份開始教訓(xùn)了起來,“六公主啊,雖然你是千金之軀,但是凡事要憑一個理字。家主繼任之事,屬實和穆齊沒有關(guān)系。你這般猖獗,哪里能夠擔(dān)得起我們穆府的前途。”
“就是說嘛,做生意講究個為人交道。這樣的做法,豈不是給我們穆家四處樹敵,到時候四面楚歌,那可就真的是關(guān)門大吉了啊。”
“就是,我同意,罷免六公主家主的身份,重新選擇有能者居之?!?p> “就是說,我同意,重新?lián)Q人?!?p> “附議”
“附議”
......
一瞬間,局勢便發(fā)生了扭轉(zhuǎn),原本白日還對元阮阮滿臉恭賀的人,此刻都紛紛變了臉色,恨不能即刻把元阮阮給拉下馬,現(xiàn)如今穆齊也廢了身子,正是拉自己人上馬的好機會,自然都更加不愿意放過了。
在這樣的逼迫下,完顏珺有些擔(dān)心的看了一眼元阮阮,隨即便把人給拉到了自己的身后,持劍橫于胸前。他的意思很明顯,元阮阮,是他罩著的,誰也不能欺負(fù)。
不過很快,他便感覺到自己的胳膊上覆上的手在推他移開了。
雖然有些不解,但是他還是順從的照做了。不過,即便是如此,完顏珺仍舊是一副戒備的神色,絲毫沒有放松。
“外曾祖父,不知道,你是如何想的?”說著,元阮阮看向了穆老太爺,只等一個答案。
這個時候,旁邊的人又都圍了上去,你一言我一語的發(fā)表著建議,都在勸著。
不一會兒,被圍在中央的穆老太爺終于發(fā)話了,只聽他長嘆一聲,隨后說著,“阮阮,事到如今,老夫就算是想保你,也無能為力了啊。我以前任家主的身份宣布,現(xiàn)任家主元阮阮,殘害長輩,其心可怖,對此,將罷免她家主的權(quán)利,則優(yōu)擔(dān)任。”
這話,是直接給她定罪了。
不過,穆老太爺要失望了,她元阮阮,可不是那三腳蝦,任人拿捏。只見她收斂了淚水,雙目堅定的看向穆老太爺說著,“外曾祖父,既然你認(rèn)為我殘害長輩,那不若,就報官處置吧。相信他們,定然能還阮阮一個公道的?!?p> “阮阮,你在說什么,外曾祖父這樣做,也是為了保全你。若是報官了,我們穆府面上上難看不說,到時候若是這罪名成立了,即便你是公主,也難逃其咎啊?!边@一番話,可謂是替元阮阮考慮了個周到。
“多謝外曾祖父的照顧,不過,天子犯法與庶民同罪,我自然也不能免責(zé)。孰是孰非,自然有官府的人定論。若是我真的做下了外曾祖父口中所言之事,那阮阮,自然也愿意去承擔(dān)我該擔(dān)負(fù)的責(zé)任?!边@話,端的是一派凜然。
“好,說的好,這才是我皇室中人,該有的風(fēng)采?!蓖蝗?,南詔王也帶著人趕了過來。
剎那間,幾方勢力都聚在了一起。原本寬闊的庭院,此刻居然人滿為患。